只要埋下猜疑的种子,任何关系都有遭到破坏的风险。
理智告诉艾莉娜,不到万不得已,切勿寻求过多帮助,搞得人尽皆知。
傲慢与偏见乃人之本性,少年的身份特殊,最容易招致怀疑。
本就糟糕的生活再雪上加霜,他将会更加难以生活下去。
思来想去,艾莉娜决定先把原定事务解决。
查完城堡的出入情况,确定没有异样。
艾莉娜回到房间,重新换上一套得体的衣服。再拿出前几日刚完成的画作,朝管家法蒂玛的居所走去。
城堡空间有限,有些仆从会在工作完成后,回到不远处的镇上住。根据规矩,管家会分发几个大银币做补偿。
一大早,仆从们忙活得热火朝天,拿着工具费力清理昨天留下的冻雪。
冻雪就好像粘在了地面,锋利的金属边缘接连碰撞薄弱处都无法有效撕裂出破绽,仆从们的进展极为有限。
忙活的杂音,不绝于耳的响。这里面还夹杂着孩童们的嬉闹声,跟婴儿的哭闹声。
噪声相互掺杂,再配上心中的烦恼,艾莉娜有理由相信哪怕是地狱的试炼,都没有这么折磨。
欲要离开,艾莉娜心中涌出极为不好的预感。身后婴儿的哭声在以秒为单位,快速增大。
换句话,正在向自己靠近。
“是艾莉娜姐姐?”
“真得啊!”
“艾莉娜姐姐!”
心中一凉,艾莉娜陷入绝望。
见到艾莉娜到来,仆人纷纷停下手中工作,对其行礼,希望自己的真诚祝福能给予温暖。
而艾莉娜也会依次回以微笑,送上自己最好的一面。
无视好意,她能飞速脱离战场。问题是,她做不到……
“艾莉娜姐姐!”
喊叫声先至,后背随之迎来巨大冲击。
艾莉娜早有准备,鞋底死死摁住地面,防止被外力撞飞出去。
咬了咬牙,她发泄似的低头翻了翻白眼,接着转身训斥道:“阿特丽!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这么乱来!”
“我就要!”年仅七岁的小女孩阿特丽摇了摇头。小丫头不听话也罢,结果还非常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嘟囔起来:“艾莉娜姐姐的裙子抱着很舒服,身上还有股好闻的香气。”
关于小孩,艾莉娜总是很头疼,经常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皱着眉,推开身上的累赘,厌恶地说道:“不要抱我,你连鼻涕都没擦干净。穿好看衣服的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找我啊!”
“因为别人凶巴巴的……”
“……”
艾莉娜脑袋一懵,嘴角一抽,不在吭声。
她觉得,这小丫头是在变着法骂自己好欺负。
事实上也是如此,除去衣装跟长相,表情如果能再开朗些,艾莉娜绝对可以完美融入邻家少女中。
麻烦未了,阿特丽身后站着跟她差不多的两个小男孩。
其中一位怀里还躺着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张着嘴巴,闹腾的厉害。
“卢卡斯你为什么抱孩子过来?”
名为卢卡斯的少年胆子就小了很多,他见艾莉娜问过来,先有模有样的行了礼,然后用不知从哪学来的话回答道:“小姐你好。家母带着家父过来帮忙处理积雪,妹妹没人看管,故给予我重任。”
“那你有办法把妹妹哄回去吗?”瞪了眼一旁笑得厉害的阿特丽,艾莉娜问道。
“没有。”
“那给我吧。”
把画暂时交给阿特丽保管,艾莉娜接过躺在襁褓的孩子,将其小心搂在怀里。
“呜~呜~呜~不哭,不哭。”
有样学样,艾莉娜仿照记忆中的模样,将儿时妈妈给予的温暖,传递给了下一个人。
嘴角微扬,眼神柔和,口中哼唱着小调的她,绽放着母性的光芒。
过去许久,婴儿还在哭闹,艾莉娜不免着急。
看热闹许久的另一少年奥马尔,手上拿着暖壶跟小碗。
“这是羊奶吗?是的话,倒一点。”
“嗯。”
指尖轻触碗边,约莫温度差不多,艾莉娜把碗微微倾斜,朝婴儿嘴里喂去。
咕嘟咕嘟。
小家伙喝得很快,不到一会就见碗底。为了放止呛到,艾莉娜特意控制过速度。
果然,喝饱的婴儿不在哭闹,很快就入了梦乡。
麻烦了结,艾莉娜接过画,重新迈出自己的步子。
做这种事,她总有满足感。
未踏入拱门,一只枯黄的手伸了过来,抓住艾莉娜的手腕,把她拉到一边。
“小姐!莫要怪罪,我是有事要问。”
年迈的老女仆劳拉,佝偻着腰,白眉紧缩,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哦。”
艾莉娜在靠近拱门之前就已经发现问题,只是故意没躲。
“大家虽然相信领主大人的判断,但倘若小姐真有什么不顺心,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老女仆劳拉因为过于年迈,说起话来都有颤音,让艾莉娜听着不舒服。
奔向死亡的腐朽气息,是她讨厌的。
妈妈艾琳娜生她时难产,差点死去。即使保住一条命却虚弱无比,当时爸爸四处奔波,花费巨量金钱买来的药才令其彻底痊愈。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艾莉娜都是跟仆从待在一起的。
说是家人,完全不为过。
“放心吧,我是自愿的。”
类似的话,艾莉娜已经说过一次。
“那就好!”老女仆劳拉笑着点了点头,紧紧握着艾莉娜的手不放。
“但是小姐啊!弗蕾雅对那小孩子不好,我们劝她没用!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来找你。万一积累仇怨,对谁都不好!”
“好。我知道了。”
小孩子指谁,艾莉娜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