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在樱染被德穆汗接去暗室前夜。这一天大雨倾盆,气息消匿。
有诗曰
玄云压城宇将残,数丈楼阙朦胧颤。
风雨雾既满城乱,西法斯已天网蔓。
德穆汗阖上眼,回忆着上次在西法斯城与西法斯的交手中,还有五年,期限但至,这片城将会被杀戮。
换算到现在来讲,还有两个月。
自己拖着一副虽不至于风烛残年但也已经夕阳落山的身躯,曾经的辉煌早就成为伤疤刻印在肌肤上。无法一战,再战即是寻死。
何况…
他还有唯一的希冀,菲洛洛。自己必须在屠戮开始之前将她安全互送离开这里。搭上自己的性命在所不辞。
当年,我可真是愚拙啊,妄想和那群已经嗜血成魔的家伙谈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阿拉斯…
一切的变化这么唐突。你到底想干什么,钱吗,权吗,淫吗。都不是,想杀人,将百姓和平民杀死提取微不足道的魔力源,意义何在。
德穆汗不停地抽着烟,平静地躺在躺椅上,脸上一改和樱染见面时的大咧和随性,变得麻木和毫无生命力。银色的头发让人感觉更加朽老,德穆汗空洞的眼神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
此时,只有暴风雨的掣撕声和风雨乱麻的滴漏声,萦绕在荧光朦胧的杂货店。
又是一团缭雾腾起,一根卷烟见了底,而桌上堆满了几乎成山的烟嘴,烟灰弄得满地都是灰蒙蒙的。
咳咳…咳咳……
德穆汗双手撑着躺椅两边的扶把手,身体沉重地站立起来,由于室内闭门了近乎一天,烟雾久久不能散去,这股味道令德穆汗旧病复发。
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连绵不绝,德穆汗抓了一把药,走向门外喘气。随着大门被推开,萧瑟的风变得愈加尖锐丝丝啦啦的声音钻进店内,风把德穆汗的灰发吹得乱舞。
街道外空无一人,今天樱染早早就回到旅店了,算是平常日子里唯一能有点生气的东西了。
唉,年轻就是好哇,就是喜欢说什么剑道剑道的。
但愿…不要事与愿违,也只是但愿罢了,现实可不是西幻小说一样天生神力,年轻人,世上哪有这么多可以耍帅成功的事。
德穆汗嘴角勾勒出自勉的微笑,眼神聚焦在街道的左侧。
但是,圣剑…世上的圣剑只有三把,一把在人族的圣骑士手中,一把在樱之国度的的皇室内,还有一把下落不明。为什么她会有圣剑。
也许就是伪冒的罢,像她这种爱显摆口嗨还轻浮的人,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圣剑使的,估计就是一时装x罢了。
想到这,德穆汗爽朗地咧开嘴笑了笑,便打算转身回去再打根烟。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德穆汗的眼前。
那个身影飞快疾驰,拉出来一道翩起的斗篷尾弧,背后别着一个篓匣,底部的几块高阶魔晶石发出紫色的光亮,显然已经有大半的魔晶石被……
高阶魔晶石十分稀有,仅此于神阶魔晶石,中阶以上的魔晶石全大陆都是禁止私营的,违逆者根据种族寿命一半有期徒刑及以上刑法。
但德穆汗震惊的似乎不是魔晶石,似乎见怪不怪,在意的而是那个斗篷人。
虽然身影十分模糊,但这股气息和声迹。永远不会错,这辈子令德穆汗忘却不掉的气息。
西法斯!!!
德穆汗身体一怔,眼神恍惚般地震起来,嘴唇也止不住地颤抖。
那个身影很快向街道另一头奔去——市中心区域。
开始行动了吗???难道不是五个月吗?该死的阿拉斯,出尔反尔跟我玩诈!?德穆汗突然眼球充血。
西法斯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德穆汗自然心里清楚。他们的屠城行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出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完全不能让菲洛洛恢复和撤离……
时间不给西法斯思索。
德穆汗脱下军大衣,他顾不得这么多考虑,便推开杂货店的门,砰的一声,木门被砸出了裂缝。
德穆汗走到那堆堆砌的及其陈旧的箱子,一把推开最上面的木头和箱子,顷刻尘埃纷起。
咳咳…咳,一阵阵咳嗽从德穆汗口中爆出。但见他拽住一把乌黑的长鞘,甩动了几下,掸去上面的灰尘后,疾步趋出杂货店的门口。
雨天濛濛中,一个缊袍敝衣的中年灰狐疾跑在漫漫大街上。远处观望,只有一块阴影快速行驰,穿过一条街又一条街,不远的前方有个一样的阴影状物,他貌似发现了身后跟随的德穆汗,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来不及了…不知老朽的身体撑的下魔力和剑魂了…
“万物归一,复归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请赐我无中生有之力『金』”
『境界三 铜墙铁壁』
德穆汗吟唱着冗长的咏唱,霎时,一座十米高的铜墙铁壁堵在了街道之间,挡住了前面的西法斯的去路。
而西法斯在德穆汗还没有吟唱完咒语也开始了吟唱。两者都是一边奔跑一边咏唱着魔法。
“万物涅槃,宇宙洪荒,天地玄黄。万物始种,灰烬一切。请赐我焚烧万物之力之上等魔术『火·熔岩』”西法斯成员一边疾跑一边咏唱魔法。
『境界四 鬼火熔岩术』
西法斯成员的咏唱几乎快到了肉耳无法捕捉的速度,几十字节的咏唱仅仅花了三五秒就完毕。顿时,一团鬼火在西法斯手心燃起,鬼火黑幽幽的,里面不断涌出赤红的岩浆块,一路上溅满了坑坑洼洼的被灼穿的洞。
在靠近铜墙铁壁还剩两米距离时,西法斯成员大挥手臂,将鬼火团持在手心,此时的鬼火越来越庞大几乎要罩住整个斗篷人的身躯,黑色的火光花呲呲作响。
几乎没有声音的情况下,西法斯成员好像穿越了一样,从铜墙铁壁的一头到了彼端。而铜墙铁壁中突然出来了一个坑洞 上面甚至还有黑火在燃烧,地上覆满上千度的铁水。
这么厚大的铜墙铁壁就被西法斯轻而易举地烧穿了。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啊,哪怕是一个部下…你到底获得了什么力量,阿拉斯。德穆汗脸中一横,加快了追跑的速度。
哒哒哒的脚步声音在雾雨天气里清脆响亮。
德穆汗胸口顷时一整绞痛,一口痰血呕吐了出来。
身体…果然还是不行吗。
可恶。
而西法斯依旧飞快地疾走,拐弯抹角,刻意地想把德穆汗甩开。
夜色将至,倘愰如影,这样让德穆汗更加容易跟丢西法斯。好几个月没有如此大动干戈地德穆汗,此时心脏传来负荷的绞痛,冷汗直冒。
转眼间,西法斯组织跑到了市中心处,这里就是五角侍卫团大楼和处理行政事务的地方,然而现在名存实亡。西法斯霎然停下,意义不明地站在被围墙圈住的侍卫团等大楼的外边不远处。
什么…停下了吗,这是你自找的。
紧跟着的德穆汗眼见西法斯突然停下,自己并没盲目地加快脚步,而是把控好距离。小心地检查脚下有没有陷阱。不久后,德穆汗追上了西法斯成员。
奇怪,怎么没有下陷阱。
西法斯突然侧过身来,模糊之中,德穆汗好像看见了他那神秘的微笑。
西法斯城风雨乱舞,此时又莫名地出现雷光,便有一声声雷声哄哄作响,夹杂着呼啸风声,此时的景色令人不寒而栗。
随着短暂的雷光,侍卫团五角大楼投下阴影笼罩在西法斯的身上,又有地面积水反光,映射在他那看不大轻的脸上。
一个斗篷人和满身雨水的狐族相持十米的距离对峙着。
“你们…竟然私自违背约定!”德穆汗掷地有声地说道,“是老朽我太仁慈了!”
“哦?仁慈”西法斯成员突然发出模糊的声音,“谁对谁仁慈呢。”
德穆汗脸色发青,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身体状况。此时他正强忍着身体剧烈的撕扯疼痛,还压抑着咳嗽声。
狂风肆意地卷席,西法斯组织的斗篷被掣撕地剧烈抖动。
黑云之下,空荡的街道一条连着一条,都通向了五角楼。
“不说话么…别怪罪老朽不客气了!”但见德穆汗攥紧手中的乌黑长鞘
『境界三 疾刃』
剑魂迅速在德穆汗体内调动,此刻,黑刃出鞘,乌黑地发紫的剑刃再见锋芒。德穆汗弓起身子,扎着马步。
“斩!”
剑气迅速凝结在刃口,连周围风雨都好像害怕地安静了下来。德穆汗横起武士刀,划开一百八十度弧度,霎时,一条剑气迸出,直逼西法斯面前。
而斗篷人并没有挪动半步,僵硬地站在面前,好像胜券在握,有备而来。
剑气迎面而来,造出了滋啦滋啦的声音。
这一击,你如何是接!德穆汗自然不会像年轻一样半场开香槟庆祝,他仍然攥着剑柄,眼睛咬住西法斯不放。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这一击竟然被一股屏障挡下,碎成了剑流像四面八方散开,周围的建筑和围墙被击碎成渣渣。
“什么!”德穆汗瞪大了眼睛,紫色的屏障依旧在嚣张跋扈地闪光,西法斯背后的魔晶石源源不断地涌出魔力,“原来是魔晶石吗…”
“那这招又如何!”德穆汗大量抽榨剑魂身边形成一道气墙。气墙的波涛和狂风相互挲击,呲呲作响。
『境界四 气拔山兮』
德穆汗双手握剑,举越额顶,纵开剑道,剑魂绕迂,黑刃黢黢,上下开合,宛泰山力,如黄山气,剑气啸谷,力摧其道,瓦砖飞迸,气拔山兮。
虽德穆汗有其料感一二,仍惊异其剑不催敌盾,而敌坦然自若,无有惧,游刃有余。
见其不敌,德穆汗怫然,则气虚力短,中气不足,痰血上腔,俄顷内血上而至其缊裘。而德穆汗心无踟躇,贸而定自痛。忿而伏,复起剑魂,少时剑魂络绎环纡,地崩楞溃,气势摧枯。
此计,何以解!
『境界五 白虹贯日』
“弑!”
黑刃白光,阴阳交错,虹光四射,日星曜惝。剑刃拉朽,白虹贯日!
巨大的银色剑气伴随白光闪闪,驰向西法斯,万刃归一。整个西法斯城的中央都被照明,远看出现了个白点。
轰隆一声,伴随着魔屏爆裂的声音,刚才的一切就像一次普普通通的打雷一样。
“咳咳,呕呜…”一口鲜血再次喷涌而出,德穆汗胸口如被万刃贯穿一样,痛的那一刻连感官都消失了知觉。
他跪倒在地面上,但仍然用一只手持剑撑起身体。
由于大量调动魔力,自己的病情无法吃消,现在已经力竭了。
德穆汗一边用魔力疗愈内伤,让自己能活动即可,他抬起头,西法斯跙趔了两步,身后的几块高等魔晶石已经完全黯淡,自己的一击成功击穿了对面。
“成功了…”德穆汗嘴边淌着血,缓慢地站立起来
而西法斯毫无惧怕,仍然矗立在对面,身边已经几近废墟。
正当德穆汗打算上前一步,用魔力困住西法斯进行诘问:“生命的象征啊,万古长青之自然之神,哺乳万物,滋养天地。请赐予我……”
斗篷人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出一个管剂,砸向地面。霎时烟雾腾起,视野不到几秒就完全遮蔽。
“可恶!跑走了吗…!”
德穆汗早就灰头土脸,满身淤泥,只有乌黑的剑刃发亮。待烟散尽,一片茫然,风雨乱麻,击打在德穆汗的身上,灰色的头发贴着头皮,流淌着雨水和被自己剑气划伤的血。
可恶……自己…还是那么无能。又一次…又一次…
德穆汗无能为力地紧紧攥着拳,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都被他的情绪遮掩。老了吗。
一切好像没有发生过,仅仅是风雨略微安静了些。
为了自己即将覆灭的“计划”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成功,德穆汗动用随后不多的魔力复原了战场,一切又好像没有发生过。城里的人大都畏缩在家中,只是觉得刚才又场大雷罢了。
……………
废弃街道中,逆旅的201房间中,樱染刚刚从浴室里出来,莹润的水珠不要脸地舔着小狐狸的身体。
“早知道就在老头那里买把伞了,这麻烦,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