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你要记着,无论当你遇上什么困难,我都会在背后支持着你,不必害怕,你应知道,在我们必行的路上一定会有许多艰难险……”
教学楼顶层的空荡教室里,少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双手捧着早有几道折痕的稿子,桌上摆着未开封的面包以及一瓶矿泉水,她暂时没有停下的打算,而是声情并茂地在见不到他人的房间里背着手中的一句句台词。
“谢谢你,谢谢你能如此……”
和刚才略有不同,念叨的声儿仍不失情感,只不过发声的来源不再是她,而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前门的他。
安然白了贴在前门的白帆一眼,将手里的稿子随手丢在桌旁,见只有他一人,她也不再装作平常那副矜持,捏起面包的包装袋后顺着其上方特定的虚线口撕开,而后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吃了起来。
“今天怎么不去食堂了,是不想吗?”
废话,要不是你交代的那事,我现在怎么可能还留在这儿。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她并不打算将这个想法送出口,冰镇过后的矿泉水似乎连瓶盖都比以往紧了许多,又或是表面那层轻薄水渍的缘故,让安然一时间竟难以顺利拧开。
“要不还是我来吧,”白帆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她身边,“之前打我的时候可不见你力气这么小。”
嘴里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可脑中却并没有因此构思出一句完整的话,安然只好接着他刚才的提问嘟囔着:“等会儿不还有你说的会吗,怎么可能有时间去。”
“吼,也对呢,我都差点给忘了。”
她接过白帆递来的水,也不管继续伪装自身,“咕咚咕咚”地喝上几口,以补充几分钟前背稿时额外损耗的水分。
现在是星期三中午十二点十二分,距离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已经过去二十二分钟,而学校每月一次的社团会议则会在二十八分钟后召开。
自己被白帆拜托参加这个会,是前天下午体育课尾梢时发生的事,在跑道上简单热身过后的安然还没等来女子四乘一百里剩下的两人,却先等到了单独找他的白帆。
“代替你去?也不是不行……是有事?还是……”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如果是安然的话应该没事,”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如之前那样轻松,“那天刚好是我妹的生日,我就想……稍微准备一下。”
这家伙果然是真的有事,妹妹吗……以前几乎没听他提起过,不对,是有提过一回,只不过那是在……
“唔,我知道了,”安然抖了两下校服短袖,在确认没有什么不该露在外面的东西露出后接着说道,“开会时间和地点说下吧。”
结果那天下午直到体育课结束也没能盼来她们,自己只好跟着何汐练习,再然后,就兜兜转转成了现在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想了半天,安然憋出这么一个话题。
“这个嘛,本来要走,都出校门了,结果家里钥匙忘带了,又只好回来……”
“这不,一回到教室就听到你的声音,刚开始还以为是别人,但后来我就想,这种腔调也只有安然你能发出来咯。”
白帆注意到,原本还在小口啃食着手中那块面包的她停了下来,脸上逐渐泛起几抹浅浅的红润。
“我的声音……很大吗?”
“还好啦,也就隔着一层都能听到而已。”
自然也有因教学楼无人的缘由在里头,但他还未解释,就先注意到安然脸上的红色比刚才还要深些,她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但提问还没停下。
“台词,我的这份你也记得?”
看到她又重新开始汲取面包的剩余部分,白帆扫视了几眼周围,苦笑道:“安然你现在怎么跟审讯我似的。”
“没有……随便问问,不想说……就不用了。”
“旁白的台词记得个七七八八就行了,反正到时候也是待在幕后不是吗?于是我就顺带看了看你的,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肉麻的话。”
肉麻,原来之前难以直接用“尴尬”二字定性的台词中还隐含这一形容元素,难怪自己前几天背的时候也总觉得怪怪的。
将最后一口面包送入口中,安然看了看表,时间不知不觉也已经到了二十分整。
“不走吗?”
“噢,差点忘了,那就麻烦你了,副会长~”
在她眼里,白帆像是突然从发呆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能确信,因为自己过去就不止一次被他从这种情况下叫醒过。
没有停留,把桌上的稿子对折塞入口袋后,安然饮尽塑料瓶中的最后一口水,把它连同面包外包装一起拿在手上,瓶外壁附着的水珠很快便粘到了手上,略有凉湿感,她只好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擦了擦,随后将其和它们一起丢进几步之外的垃圾桶。
…
窗外的鸟叫声从刚才起就没停过,是麻雀还是其它什么鸟,程茗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上次听到这么烦人的声音还是在十多天前下过雨的清晨,他不住抱怨眼前这个昏暗房间的隔音性如此之差,目光与此同时开始在各个社团的固定席位上游离。
学校也真是有够寒碜的,居然还把这种像是上世纪末布局的房间当做召开社团会议的地方。
要仔细对比的话,其实和阶梯教室还有点像,都是由一排排座位为主,当然,二者的座椅质量不能一概而论,而这些座位面向的位置则是正前方的讲台。
人实在是太少。
现在是他这学期第二次参加这个去年来过都不知道多少次的会,可惜身边的人已经换过一批,自己以后来这的机会想必也不会太多了。
至于会议的内容,他清楚得很,无非是各个社团依次上台汇报一下一个月以来的进展,再由德育处的老师进行些不痛不痒的指导。
也就这样而已了。
倘若还是和平常一样,他会被安排在倒数第二,排在他后面的是那个最近才成立的什么志愿部,程茗凯知道那个姑且还能被叫做“社团”的组织是谁在领导,说白了跟他们一样,算不上名存实亡,却还是和主流的社团有很大偏差。
不,他们跟自己不一样,尽管现在看来,二者都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但从客观角度上看,那个社团的前景还是很大的。
起码比现在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话剧社大。
真是搞不清楚,到底哪个老师闲着没事鼓励各个社团为它们自己起名,整得好像不做这种事的组织很是另类,以前都没这种东西,大伙也不都照样该活动活动,该团建团建。
还是先关注眼下的事好了。
汇报、记录。
不过他今天来这里,还带有一个其它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