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偷听。”
“哑巴了吗,安然!”
高一(1)班的教室不知从何时起变得有些昏暗,可能是天边从中午以后逐渐密布的云层,可能是连绵不绝的雨在背后衬托,也可能仅仅是因为没有将灯打开。
如果把关注点放在这个问题上,自然不必考虑眼前这个名为“陈司秋”的女生用那种极度厌恶口气来质问自己的目的与意义,但她做不到。
…
“欸,原来安然你还没走呢,是有东西落教室里了?”
午后,贴在活动室墙壁上的她,先前因突如其来的意外而中断的思绪被来自几步之外的白帆重新串联,可安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
她来不及多想,只是瞥了白帆一眼,随后转过身,刚从教室后门缓缓踏出的,是那个女生,那个在几分钟前还在指责并逼迫自己离开的女生。
果然,也被这人发现了。
发现又如何,自己待在走廊外再正常不过,她又能拿自己怎样。
鄙夷的眼神再度袭来,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间很短,仅仅数秒,司秋便背对着她,离开,远去,下楼。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我只是……”
“这没什么,你不是故意的,我清楚,但她就不一定了。”
偷听,安然一向很反感这一行为,可是自己刚才做的事情从事实上看,就是如此。
好奇,仅此而已吗?
原本不想和任何事扯上关系的自己去哪儿了,为什么现在的自己会是这副模样。
走廊朝外刚好能看见的天空中,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于其中一角浮现。
她这才明白,刚才那蔚蓝色的天空不过是受限于观测角度,今天也并非晴空万里,相反,逐渐出现于视野当中的云层仿佛预示着雨的降临。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司秋能把我刚才那点儿话听进去了,你说呢,安然?”
希望如此吧,但自己刚才做出的行为,很难不惹人生厌。
希望如此,希望如此……
…
“非常抱歉。”
“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安然,我一丁点都不想接受,不管是上次别人因为你无法参赛,还是你代替我,却连第一都没拿到,我都不会接受的。”
冷着脸,她就这样站在自己桌旁,声音比正常讲话要响上许多,就好像故意如此,试图引起周围同学的注意力。
到底有完没完了啊,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她放过自己。
会不会,真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太过客气导致的。
会不会,只要用这女孩本身带有的强硬语气回绝,就会好些。
“所以,你接不接受又关我什么事,司秋同学,可以别再打扰我了吗?”
“你……”
“与其在这里随意诋毁我,为何不先提升提升自己的成绩呢?”
这样真的有用么,从结果来看,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个咄咄逼人的女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说不定,这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要不然还是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中午偷听的事,改天还要另找个机会和她道歉。
两种相反的观点在同一时间涌入安然的脑回路中,使得她也变得同样沉默。
体育课处在下午最后一节,铃声响过以后,班级里的同学实际上已经消失部分。
周遭几乎没有其他同学射来的目光,有也只是左前方来自夏小小与陆雪的,她们只是看着。
何汐一下课就出了教室,如果她在,估计也会制止自己与陈司秋间的纠纷。
“我倒想问问,为什么司秋你会那么在意白同学的事情呢?为什么会对白同学送我去医务室的事情抱有怨言呢?为什么会单独约他去顶楼呢?为什么手里拿着像是……”
“闭嘴!”
对方出手了,只不过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摆在面前那张普普通通的课桌,她用力地拍在桌上,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自己接下来的话。
“不管那是什么,不管你和白帆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想管这破事,所以请你离开,好吗?”
从她先动手的那一刻起,安然也不打算再保留任何情面,通过中午发生事件的判断,结合白帆先前等我话,她临时组织了这套话术。
怎么整得跟修罗场似的,但无论如何,自己的判断大致方向上好歹是正确的。
安然还想继续捕捉能够反击陈司秋的话,然而,对方从她反驳的那一刻起,就丧失了继续下去的意念,无言地回头,无言地走出教室,就如整间教室从来没发生过争执那般。
见鬼了,前几天的这个时候白帆应该都会待在教室,可回头看向他的座位,空空如也。
“吵架了?”提问者是后排的苏白,安然没打算再留在这里,随口留下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座位。
“她自找的。”
出去有用吗?出去又改变不了刚才发生那种争执的事实,但自己还是从前门慢悠悠地踱出,似乎希望能在教室外遇见那个熟悉的人。
雨没有停下的意思,走廊朝外看去,灰蒙蒙的一片,树、教学楼,乃至天边的灰色天空都显得与平时不大一样。
或许这也是自己刻意为它们套上的滤镜,想到这里,安然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不长,新认识的人不算太多,可就算不多,其中也包含陈司秋这样一个让她有些反感的存在。
处处针对自己,她那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就因为白帆口中那真假难辨的事实?就因为在和这女孩为争夺一个角色失败后的愤怒?显然并不是。
刚才说的那番话,有自己的判断,但更多的应该是对真相的猜测。
那个女生,应该也有在厌恶自己和白帆的关系。
之所以会这样想,除了中午她对自己的排斥,以及对因自己而错失参赛机会的白帆感到惋惜外,还有之后在他面前的扭捏。
看不见当时房间内的景象,不过安然知道,对方想将什么东西交给他,他拒绝了,随后便提及了自己的事。
不知不觉,脚步无意识地踏向通往天台的阶梯,天台的门是锁着,她也不会跟疯了一样,在情绪低落的时候跑出去淋雨,最后落得个感冒的悲惨结局。
情绪低落,为什么我要情绪低落,现在其他人对我而言,不也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既然她厌恶自己,那以后不要再和她过多接触便是,如果这样还不行,干脆直接视她如空气,反正一年过后,谁又能记得谁。
帮助……
中午白帆说的“帮助”又是什么意思,这女孩小时候帮过他么,不管从哪个角度上去想都不可能,反倒是模糊的记忆里,总是自己受到他的帮助才对。
他的那番话是否触动了司秋,安然无从得知,可能那女生自始至终就误会了自己跟白帆间的关系,才会因此仇视自己?她忽然有了这种念头。
误会,那不就代表那女生跟何汐一样……
唉,白帆,你现在到底在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