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旬了?还是下旬,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今天很冷”这个事实并不会因此改变。
从家里跑出来没多久,钟北就开始后悔前天下午为什么走得那么快,快到连数学作业都落在了教室。
学校离家并不远,他若想要提早取回,周六一整天以及周日的上半天全部都是机会,然而,和作业一并落在教室的,还有他那本就不多的学习信念。
毕竟可是没有课程安排的周六啊,听几个现在还有联系的初中同学说,他们周六已经开始上课了,而自己呢,进的学校比他们好,管理方式却相对而言松了不少。
结果就是,这样宽松的管理模式,让自制性不强的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用于电脑或手机游戏上,至于作业与复习之类的,早就被下意识地抛到九霄云外了。
和上午相比,周日的下午反倒暖和很多,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钟北想起了再过不久,也许就会下雪,雪下的阳光,那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由于是步行,前往学校的路线总共也就那么几条,走出小区,穿过几道路口,再路过西风公园,最后的目的地便是学校。
一个人走还挺无聊的,想掏出手机刷刷,却又想起妈妈这些年来总是告诫着自己,不应在走路的时候这么做。
当然,这种小事老爸也曾提起过,但他总是一头扑在工作上,什么公司业务云云,刚上高一的钟北自然不太能理解这些,而且那个男人的关注点更多放在了自己姐姐身上。
多想无益,过了十字路口的他无聊地将目光投射在虹西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街景上,很快,街景也有了尽头,余下的路途中便只剩西风公园这一标识物。
想要更快地抵达学校,直接穿过眼前这个没有明确入口,同时几乎见不到几个人的公园自然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钟北没有这么做,因为就在视线可见的范围内,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谁没事跑这儿来约会啊,可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所以这不算吧,而且,不是那种关系就不能一起出来玩儿吗。
得得得,还是先撤为妙,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之前。
想到这,就连平时总是副大大咧咧的他也忍不住垂下胸膛,打消了径直穿过眼前这片绿茵与小径组成的悠然景象的念头。
…
“西风公园吗?……我是没有问题的啦。”
这种与自身性格丝毫没有相符之处的说话方式,是安然这段时间从何汐那儿模仿过来的。
她觉得,与其从零开始学习如何在这一年内更好地扮演这一角色,还不如抓住日常细微,表现得与这身体能做出的行为不太违和就行。
其实就是怕麻烦,想要学习作为一个女生应有的基本素养,九月那会儿也不是没试过,可结果呢,还不是以这种方式生活到现在。
“安然是不是很久没去那儿了,我的话呢,小学毕业后也没太常去,也不知道还像不像我们之前去的时候那样。”
“九月的时候去过一次吧。”
“额……也是吼,瞧我这记性,不说都差点忘了,也对,当时可还是你提出来的。”
“……”
对话就此打住,并非安然不想继续,而是她又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延续话题。
先不提除了学习和社团外,自己跟白帆的交互只有每天上学同程的那一小段而已,别提是他,现在的自己跟谁都是一种说不上话的模式。
早知道找个借口推脱了,这样的想法浮现于脑海中,却仿佛唤醒了过去的某些回忆。
思维模式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是否能代表现在的“安然”和之前的自己在对待问题的思考方式都差不多,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走得离他近了些。
学校到公园的距离不远,前段时间自己也已经跟着他们走过一遍,不过现在的情况变成了仅剩自己和白帆两人罢了。
沉默绝不可能是缓和关系的良药,一直沉默下去只会惹得双方产生隔阂,虽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跟他有哪些共同话题,但至少要说些什么。
“呃……”
“额……”
与安然同一时间发出声音的,不可能是别人,而是走在她右前方的白帆。
异口同声,这反而有点可笑了,就像是刚准备唐突地开始某个话题,随后发现对方也有一样的想法,又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和司秋的事,还是没能和好?”
“我星期二的时候找过她。”
“说服她了吧,用安姐你那不算厉害的说话方式。”
“没有。”
坏,又要把话题引向死亡了,为什么自己现在会变成这样。
“…但她原谅我了……其中一部分。”
“欸?你们女生间原来还有分部分原谅和全部原谅这一说法的吗?以前还从没听安然你讲过。”
“司秋她原谅的,是那天中午发生的事。”
“这样啊,那就意味着你们之前的过节,嘛,倒也不能算过节,就当它是误会好了,误会,你们之间发生的误会,她还想这样下去是吗?”
白帆的语速听着像是快了些,不过这究竟是不是来自自己的误判,谁又能说得准。
“误会?”
“那当然咯,那时不是安姐你特地拜托我去安慰安慰她嘛,当然,我也不知道后来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走慢点。”
话是这么说的,安然并没有虚弱到连他的步伐都跟不上,只不过担心身体现在的特殊情况会不会受其影响。
至于这种做法的科学性,也不过跟多喝热水一样,是从真假掺半的互联网上检索得出的结论。
“噢,也是,不说我都忘了。”简单回复完,白帆确实比之前慢了不少,但他话中的意思,安然并不理解。
“没事,司秋同学的事,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未能确定话语中的合理性,唇间的交替已经将它脱离出口,又是不假思索地回应,她无法收回说出的话,只好用意识一遍遍地鞭笞内心。
“‘同学’……噗……”如听到了令人愉悦的玩笑,离她稍远一两步的白帆笑了笑。
“虽然之前说过改变啥的,但这个我属实是没想到,安然你已经开始这么客气地叫她了,不会前几天也是这种叫法吧,那她原谅你还真不算奇怪。”
断断续续的聊天在脚步声中持续,由自己同陈司秋的关系逐渐逐渐转向其它,安然多数情况下都是回答方,话也不多,不过这倒还好,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要是那时也是这样就好了,只要他当时不做出错误的决定,这种畅聊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可惜,如果也只是如果。
突然间,一个不知是自己,还是女孩本身的好奇涌上心头,那是前几天自己的推测,当时的目的肯定不在白帆身上,而现在嘛……
他对接下来这个问题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安然有些好奇,于是她不假思索地将其问出了口。
“我觉得,司秋同学她喜欢白帆你,会有这种可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