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安姐你可放过我吧,这种问题,光是初二不就问过三四遍了吗。。。。。。”
蛤?
自己真的问过吗?显然没有,但这也仅限于自己,而这女孩是否曾问出过这样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啊!
怎么又这么冒失,明明应该在提问前考虑种种可能性的,果然,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就连说话方式都会被潜移默化地同化。
可按照他的意思,“安然”曾经问过他这种,至少是接近的问题,那她为什么要问呢?和自己一样,已经发现之所以会发生这种矛盾的源头了?
“那就……当我没说好了。”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没关系的,既然问了,那我可就不得不回答了喔,不过安然是不是没有把问题问完来着。”
“问完的意思是?”她紧跟着开口,刚才内心的自我批评也随着这个回答而粉碎,就连脚步也不住比几分钟前快了些。
“比如……让我想想……”
白帆没有为此停下脚步,转了个身,安然不知为何突然幻想起他就此一个不小心跌倒的场面,不过那是不曾出现过的画面。
“就比如说啊,安然你肯定还会接上一句,‘你是怎么看待她的’,再或者,‘难道白帆你也喜欢司秋’之类的,当然,也可能是其它咯,比如……”
“还是别提这个了。。。”
他故意压低嗓音的声音让安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当她意识到这可能来自白帆对自己的模仿后,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省得安姐等会儿又发脾气,噢,改变的一环里肯定还有努力克制自己的坏情绪这一点对吧,那是不是代表我之后就——”
啪得一声,手心的肌肤同结实质感的外衣接壤,反应过来时,右手已经从白帆腰间收回,但用力的一下确实被安然切切实实地传达了出去。
“诶诶诶~咋又开始动手动脚啦,这样可不好喔。”
“抱歉。”
道歉是必须的,她知道,尽管刚才发生的事情同样为未经过大脑的反复斟酌,以及对它会导致某些后果的考虑。
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样,过去两个月的大部分时间里,自己就算偶尔会做出一两件未经思考的傻事,可大部分时间里都有在处理各种事情时思考那样做的意义、代价与后果。
会那样想,其中有一部分来自安屿在几十天前说过的那番话,当时不屑一顾,可后来琢磨起来,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但现在还是做出了这种无厘头的行为,问那只因好奇就提出的问题也好,刚才头脑一热拍上去的巴掌也罢,怎么平常那种冷静思考的模式在这种情况下就难以为继了呢?
要是脑中能突然冒出一股声音,告诉自己答案就好了。
“没事没事,都习惯了,嘿嘿,安然连道歉都和以前变化很大,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哪有……”
心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拨起一丝名为“不安”的涟漪,安然努力克制着各种奇怪的猜测与想法,飘出了这么一句。
“也对,安然就是安然,不管怎么称呼,还是安然你之后有什么变化,这点都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
虹西的大部分公园永远是眼前这样,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树,鹅卵石铺成的蜿蜒小径,两侧绿油油,却让人不知为何产生一种违和感的草坪,以及随处可见的老年运动设施。
其它地方的公园会不会也是这样,安然不足二十年的短浅阅历不支持她去深入探究,倘若浅浅得出一个结论,恐怕也只会彰显个人方面的无知,因此,她不会刻意去想这种事。
当然,虹西虽小,也不是所有的公园都如脚下那般,宁静到连休息日都鲜有游客涉足,距离目前所在位置一两公里外的人民公园又会是另一种模样。
宽阔且清澈的人工湖,琳琅满目的小吃摊,连同堤岸旁干净的长道,两端的树木鳞次栉比,简直不像公园,而更类似于中大型景区。
那也的确能算得上是整个虹西里为数不多的旅游景点,与呈现在视野中心、见不到其他人的西风公园不同,相隔不远,却又相差甚远。
就像虹西与澄阳,虹西的大部分高中与虹西一高,还有……
自己和白帆。
“唔……”
不到五分钟,整个西风公园的景象就已经被安然尽收眼底,很小的公园,一边瞎聊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话题,一边无趣地到处闲逛,倒也不是个办法。
“这里是之前换新过的吧,上次带你们过来的时候还在施工来着。”
公园外的汽车鸣笛声混杂于白帆若无其事的话中,她自然不会去关注毫无意义的前者,回应白帆的又一次开头才是她应做的事。
“确实,比以前要新了很多,应该花了不少,就连……秋千都有,。”
“咦,还会心疼这个吗?以安姐家的实力,把整个西风公园推倒再重建,大概也不费吹灰之力吧。”
这又是什么玩笑话吗,能从白帆嘴里蹦出这种话倒不奇怪,只是他让自己把重点转移到了其它地方。
安然对这女孩的家世认知等同于无,甚至一开始,她还误判过身体的主人父母双亡,不过那可能是发烧状态下的胡思乱想。
对了,既然白帆和“自己”从小就认识,那她会不会知道些这女孩的家庭情况,但自己追究“她”的家庭情况又有什么意义,反正只有寥寥几个月,再如何深入地询问也没用。
“不坐吗?”
面对白帆的提问,安然这才回过神来,她的手从刚才起就像被好奇心灌满,拉着秋千的一端,但迟迟没有其他动作。
冰冷的铁链,光是用眼前洁白如玉的手心抓着,便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无数细小的刺于皮肤上翩翩起舞,这种毫无精致可言的东西,或许真的不适合上手尝试。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除了老年健身设施区为什么会有这种不相干的秋千外,自己为什么要有坐这种东西的兴趣。
“还是算了。”
不知道他又会扯出什么自己听不懂的话,可惜现在的自己真的没有心情再去触碰这些东西。
换而言之,从刚才那些不像自己说出的话被顺带脱出后,她总感觉,自己和白帆的相处模式很是奇怪。
到底哪里奇怪,心里也没有答案,手从绳上移开,疑惑的内心却没有得到相应的解释,白帆看着和平常一样,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总不会又是那什么“生理期”惹的祸,来这儿的头一个月被它折磨到寝食难安,现在习惯了不少,可还是不想去面对这副身体不得不经历的苦难。
滴。
兜里的手机传来振动,定睛一看,又是那个不定时联系的账号。
对方传达的图片是一张自拍,照片中,安屿的形象令她有些哑然失笑,像是磨皮开到极致的违和感扑面而来,其余的瑕疵,她也不想一一例举。
「人挤人,都快挤死我了,这是你们这儿的特色吧,还真是独特呢。」
顺着对方的意思,安然方才将关注点转移至图片的背景,一座古塔的远景很轻易地被视觉捕获,原来,就是张旅游时的自拍照而已。
无聊。
那自己呢,自己没有这种习惯,这女孩会不会有,答案显然已经能从她空空如也的手机相册中得出。
不爱拍照,这点可能有悖一个花季少女的形象,可什么是花季少女,又涉及到个体对这一名称的不同定义。
好麻烦,要不干脆直接回去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