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会真不选C吧？”
虹西第一高级中学的期中考被安排在11月的19日~21日之间，对于高三学生，这代表着他们距离高考又近了一步，而对于刚上高一的学生，这也许能称得上是比较舒适的一周。
毕竟除了下学期初的选科外，他们根本不用再去考虑其它，没有枯燥课程的三天，只需要考完不同的九门科目，就能拥抱新一轮的二日假期，而非高二高三那般，于周四开始，直至周六下午才能姗姗离去。
当然，轻松也仅仅是对于普通班而言，就读于重点班的学生相比之下又多了层无形的压力。
虹西一高是否会在期中考试成绩公布后首次实施所谓“末尾淘汰制”，学校方面未给出明确答复，学生们固然无从得知。
没有明确的规定，正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作为重点班，高一(1)班与高一(2)班的学生只能拼尽全力做到最好，以免让自己沦为或将被淘汰的倒霉蛋。
莘莘学子中，钟北便是其中一员，还幸运地是蝉联两次班级倒数第一那一类。
“真是服了你了阿北，老刘昨天晚上不是刚把这种题型又讲过一遍吗？直接把给的数字带进去就行，排除掉A和C，再随便画一下其中一个区间的草图，排掉D，那就只能选B了呀。”
在人满为患的教室中说出这话的，不是他的死党顾皓宇，后者成绩相较于前者，虽然完全能够称得上优异，但还不至于支持他来到目前所在的考场。
许若云微微抬头，在发觉钟北的注意力不在试卷上后又补了一刀:“我说阿北，你特地跑来这，到底是来对数学答案，还是来看妹子的啊……”
“肯，肯定是对答案啊，这题错了没事，不就区区三分，那就再看下后面的大题……”
话中透露出的紧张似被揭穿幼稚谎言的模样，不过许若云没有故意拆穿他人的恶趣味，反倒是起了些别的兴致。
“诶，然姐，别老占着别人空位子了！就不能过来下么，来对下刚才数学考试的答案呗。”
前排隔了一个座位的女孩听到话后愣了两秒，同她正左方少年简单道别，随后起身回到了她本来的座位，也就是呼唤她的这个男生正前方。
“嗯？哪题？”
“所有的呀，从19题开始，阿北也是，不是想对答案吗，嘿嘿，有学霸在，给你对个够。”
“这……”
见其像是察觉到了自己到这儿的真实意图，钟北一时语塞，就连姿势也变成了僵在原地一种，这让许若云终于忍不住用夸张的语气开始揶揄他。
自从周日下午灰溜溜地在对方还未发现自己之前“逃走”后，可能出于羡慕或是其它叫不上来的情绪，钟北心中那颗源自青春期朦胧情感，埋藏了两三个月的种子再度有了萌发的迹象。
之所以说是“再度”，是因为那颗种子的第一次发芽预兆，早就在女孩的声声数落中被强行掐死，现在能够重新复活，倒也算得上是一种奇迹。
然而，奇迹能被称作奇迹，大多来自于它为观察者呈现出的意外表现，可当他重新捡起散落在地上，名为“喜欢”的碎片，见到的却是女孩与他人待在一起的情景。
尴尬，当时他是那样想的，于是，逃跑便理所当然。
时间来到第二天后，随着将所见所谓同即使到现在也是朋友的顾皓宇分享后，他得到了新的信息。
10月18日，也就是他们一行人费心费力预约，搬运校运会物资的同时，那两人居然还一起来了学校！
名花有主，是这个意思吧？可为什么看着他们，都像是会矢口否认的态度。
只是巧合，是有其它事才来的学校，这个解释来自顾皓宇，而他又是听许若云讲的。
朋友什么的，一起出去随便逛逛倒也正常，这是他在周二下午回教室路上碰到许若云后，随口提及得到的回复。
怎么感觉，他在替他们掩饰着事实。
至于事实，钟北其实不想马上知道，如果事实是，他们俩的关系真的如这几天预料的那样，那自己现在的行为又是在干什么。
某些特殊漫画中，将头发挑染为黄色的男性角色形象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得了吧，好歹人家还能在那些漫画的故事剧情里俘获女主角的身心，而自己现在算个什么。
如果是的话，那这些试图接近的行为，简直像个变态，或者干脆说是，跳梁小丑！
“最后答案应该是3√3/7吧，方程解出来的结果带如公式，再除以第一题算出来的√3……”
重新坐回座位的安然将身子连同椅子侧过，用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细细演算口中提及的题目，耳边的发丝不经意间触碰到脸颊内侧，她轻轻拂过后仍集中于笔与纸间的摩擦，把站在一旁的钟北看得一愣一愣的。
“喏。”
“还得是然姐，真是可惜了啊，不过我前面的步骤应该都对了，顶多扣个答案分啦，来来来，阿北你也对对。”
呆呆接过草稿纸的他，注意力依旧在垂头校对其它题目的安然身上。
认真的女孩最可爱，他很想这么说，但把这话和一个关系止步于同学的女孩说出口，不就又证明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
好，很好，第一小题就错了，难怪刚才那些话，压根儿就没理清是在讲什么。
他又想起了白帆，那天下午目睹到的另一位，尽管在早些时候就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甚至在开学前几天的某个中午，还跟着顾皓宇他们用玩笑话调侃对方跟安然的关系之近，但对方也就是一笑而过，从来没有肯定这些奇奇怪怪的说辞。
视线当中的少年是他，埋头看些什么，被穿着秋季校服的后背挡住了，许若云没有特地叫他过来，是不想打扰到他吗？
“哈，哈哈，和预想的一样，全错。”
话音刚落，他好像听到了女孩不经意的笑声，不过那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沉闷的教室早在考试后就闹腾起来，钟北就是在那种嘈杂声中，无顾忌地进入教室，以敷衍的理由来找许若云的。
“没事的，一题而已。”
来自安然的安慰，紧随其后的，是旁边这个始终难以抑制活泼气息的男生传来的又一阵玩笑。
“然姐还挺会安慰人的嘛，来，阿北，再看看后面几题，全对的话分不就有了。”
想要顺着对方的话接着下去，钟北不经意间又瞥到了几步外，白帆默默低着头的背影。
唉，还是算了吧，再不复习，自己说不定就真要跟一班说拜拜了。
“额……我还是先告辞了。”
留下一声短促的道别，他收回试卷，悻悻离开了仍以嘈杂为主基调的考场，连带着后门被小心带上的一声“吱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