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着行李准备逃走的毫无疑问就是艾露德，乔尼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邪神的使徒，居然还说那种话让自己做那种梦，以为那样就可以扰乱自己的意志吗！那些卑劣的邪恶想法，是不可能主宰自己的理性的！
“咦！”
被乔尼掀起的那暴风给袭击，那灰鼠人身体猛一颤，像是掉帧一样抽搐着回头了。
她背后是充满杀意的存在，鼠人只能从那被大风挂起的灰尘风暴中看到那跃跃欲试的狰狞笑容。
“我，我可不臭！我每天都有洗澡！求求别抓我当奴隶！我认得字！让我回国我爸会愿意交赎金的吱！”
那鼠人马上以完全投降姿态下跪了，那俯首称臣的样子并没有让乔尼放松警惕。
“别给我装神弄鬼。”
“啊.....原来是英雄大人，吓死了吱.......”
“吱？”
看着那跪坐露出两颗门牙的鼠人，乔尼察觉到不对劲，她身上没有那种使徒的气息。
“利奇大人的话，已经离开我的身体了。再一次，感激您将我平安送回这边，感谢吱。”
说着，她又一次跪拜，像是在朝拜土皇帝一样，不过她是发自肺腑的表情满是憧憬和崇拜，乔尼多少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了。
“......你一个人没关系吧，回帝国的路很远吧？需要钱吗？”
“完全没问题的吱，魔大陆因为到处都很危险，实在没有办法才被困住。不过到了这边，本鼠的本领就可以发挥吱！根本没人能抓到本鼠！”
你这不就被我逮着了吗？乔尼没有吐槽，而是挥手送别了她，不然待会儿她真管自己要钱还得尴尬，毕竟乔尼压根称不上富裕。
看着那鼠人走远，乔尼紧跟着蹲在了一座墓碑前。
“你在里面对吧艾露德。”
“噢哟，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嘞！看来使徒是会互相吸引的。”
说着那骷髅架子破土而出，下半身好像卡住了似的爬出来还有些困难，估计是因为盆骨的受力面积要大些吧？
那洁白的骷髅脖子上还戴着圣印，这里也只可能埋葬着神职人员，他们估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死后会被恶魔给这样玷污尸骨。
“那鼠人，别看她那样，她的父亲还是个大商会的头目哦？我们也算是卖了个人情了。”
骷髅架子侧躺着，像是悠哉的老头子挠掉自己的腿骨上附着的土。
谁能想得到这个貌似低级不死族的骷髅怪，会是魔神的使徒，足以毁灭世界的灾厄？乔尼想不到。
“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从一开始就只能通过附身什么表现自己，这是无可奈何的。而且看她被卖到魔大陆去我实在不忍心，所以就帮了她一把，就这么简单。”
“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揍你了，要是所有恶事都可以将功补过，那就没有邪恶了！”
看着乔尼举起拳头，艾露德连忙挥手投降。
“你多少敬畏一下曾经的神职人员吧？对尸体不敬是会受到天罚的哦？”
“你他妈才是对尸体不敬的人吧！”
“不不不，首先，我又不是人，更不是什么神职人员，我还用遵守那些死板的规矩？你个神父也会会要求素有普通人都禁欲吗？那样社会真的不会变得少子化吗？”
“少废话，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速度解释。”
“情况就是，魔神选择了你，而我则负责引导你成为一个合格的使徒啥的吧？”
怎么搞得你也不确定一样，乔尼没有吐槽。
“那你就是我的奴隶咯？”
“你喜欢拿自己同事当奴隶？怪不得不尊敬尸体，你这种人获得了巨大权力，肯定会做很多蠢事的。”
“我要是获得了权力，就会修一个海上长城把你们这些魔族给隔离起来。”
“那的确有够蠢的。”
乔尼松开了自己掐住那骷髅架子的手，以表示清白，他刚才的确有点想把那脖子折断的冲动。
“很好。要知道，你要是真把我搞死了困扰的只会是你！毕竟就没人教你怎么隐藏身份，怎么摆脱追杀了。”
然而就算被掐断脖子艾露德也不会死，这本来就是一具尸体了。
“首先，我才不想过逃亡生活好吧......”
艾露德拍了拍骨头上黏住的泥巴，做了一个整理衣服的动作，明明祂根本就没有可以整理的衣服。
看这个骷髅架子的体格和大小，似乎是个神父，身高要比乔尼矮小一些，盆骨是男性的。
乔尼在艾露德眼睛洞面前挥了挥手。
“别烦，我看得见。”
“怎么可能......”
明明连眼珠子都没有。
“你是完全不懂魔法呢，明明你都不会怀疑自己身为吸血鬼有多奇特，只是喝喝血就可以变得那么强，我也觉得那不可思议。”
“你懂什么，吸血鬼可是要被歧视的！要是让人知道了混都混不动，女孩儿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明明！明明我们并不是闻到血味就会暴走的怪物！我们也有知性理性可言的！可根本没人会听！”
曾经和一位可爱的贵族大小姐愉快的攀谈过，直到米娅那个混球走过来证明了乔尼其实是吸血鬼，那大小姐就像是看到秽物一样惊恐地躲开了。
“问题在这里嘛。”
要是越被歧误解视越强，那魔神的确强得名副其实。
“所以使徒又是什么？魔神的宣传员吗？”
“哼哼，你很入行嘛。使徒就是你口中的那种存在，你看手上的印记，那就是魔神力量的证明。所谓神明的代言人，就是使徒。”
“使徒有多少人，组织规模大小如何，最强是多少级，他们分别在哪里？我觉得既然要加入你们我有权知道这些。”
“使徒一共只能有十二个，不过你却是破例的第十三位。话说你该不会是想把使徒全灭了吧？”
骷髅插手摆着姿势，那手指插进了肋骨。
“我就是了解一下我们组织的构成情况而已，你看进入一家公司也要看他的规模对吧？”
乔尼狰狞地笑着，那简直比恶魔的笑容还要恶魔。
“......你也已经尽了自己的义务了吧？稍微休息一下如何？魔神不会加害你在乎的人的，这点我可以保证，给自己放个假如何？”
艾露德感慨到，祂不曾想过这个少年如此纯粹认真，他第一时间赶过来，也是为了不波及到自己的伙伴们才对。
主要是因为对优诺圣女的感激心吧？明明那个吸血鬼一直觉得乔尼会背叛她，光是短暂地和她相处，艾露德就觉得乔尼不值得为她做那么多。
说实话，他要是在这样下去，只会让艾露德觉得他是一个舔而不得的舔狗而已！那只会遭人厌恶！
嗯？难不成就是因为他足够舔，所以才能再现那个奇迹的意思吗？怎么可能，就算乔尼很死脑筋，可绝对算不上是单纯，神明也应该很厌恶阿舔。
艾露德是魔神，也同样厌恶着那些所谓的魔神狂信徒。
祂认为自己还需要确认更多。
“我们被你骗了。”
些许的沉默之后，乔尼这样说了，他还没忘记那些口吻也显得讥讽。
他当然未曾设想到，中途加入帮助他们走到魔王城的魔法师艾露德——居然是魔神的使徒。
“其他人怎么样先不说，我可没有骗你。你也没问过我是不是魔神使徒什么的。”
“是啊，你的确没有骗我。你只是告诉我打败魔王的‘方法’而已，对吧？你只是不透露全部真相而已。”
那不过只是文字游戏而已，乔尼的语气略显怒气，捏紧的拳头内含的血刃蓄势待发。
“我不打算狡辩，现在你已经做到了，解放了我的神明。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要知道的，包括为什么魔神会选择你，你有权知道这些。”
那骷髅的声音，依旧还是刚才那个鼠人的声音那番，高而细。
“解放？”
“因为祂也是被封印在魔王的身体内的，不是祂心甘情愿要和你战斗，祂.....是被祂的使徒们封印起来的。”
“.......”乔尼托住了下巴，他不善思考，只好回忆起细节。
不过那时从魔王躯壳流失的灵魂，的确像是在道谢。
“而选中你则是为了感谢，所以你可以自由地使用魔神的力量。”
“可是魔神是邪神吧，会导致世界毁灭的那种。”
“你见证过世界被毁灭吗？你就信那个？王国还说帝国人都是邪恶的呢。”
艾露德估计又想玩文字游戏了，乔尼敲了敲祂的头，那发出木鱼般清脆的响声。
“别兜弯子，我可是听说过这个世界毁灭过不止一次的，五座神之塔，分别是拯救了五次的神明的供奉对吧？别把我当文盲。”
据说因为神与神的纷争，大多数种族曾经都濒临灭绝，如今的世界比起说是在发展中，更像是复兴中。
而魔神，则是曾经拯救过一次世界之后黑化了怎么的，不和其他神明玩了才变成的邪神。
“6，你居然还读历史的？！”
“你他妈真把我当傻○是吧！”
“没有，我只是有些意外，你感觉不像是会对历史感兴趣的人。”
“姑且传说故事我还是知道的。”
那些都是米娅讲的。
“那些真假参半的故事亏你喜欢。”
“于是？”
“我就算说魔神其实不是邪神你估计也不会信吧？我只能保证我绝对不是要害你。”
“还不是害我？我只是有这个印记就会被追杀被通缉，我还会觉得这是善良的神明给予给我的祝福不成？！”
“哎哟，所以我的工作就是帮助你避免这方面的烦恼啊！你看我手上就没有，这个纹章是可以隐藏的，来我给你弄，你看！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啦！知足吧！你可是复活了诶！”
“问题才不在于复活了！虽然复活我会很高兴啊！但是感觉我根本没有必要要去死啊！”
“真的吗？你真的这样想吗？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被派去讨伐魔王？”
“......”
骷髅接过乔尼的手掌，在上面施加了魔法遮挡了印记。
“迟早会暴露身份吧？比如在一些厉害的魔法师面前。”
“那得看对方有多厉害了，比魔神还厉害？”
艾露德鼻哼了一下，祂还不信能有比魔神能强大的魔法师。
“你还有什么不放心？随便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实现哦！”
“你是哆啦○梦吗！我根本就不可能放心，我才不信任你，你这个骗子。”
吸血鬼的面庞被阳光照射着，树叶的影子摇晃着，他的神色略显忧郁，艾露德当然看得出来他在想什么。
“我真的没有骗你。说到底，只是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们而已了吧？这下子变成魔神的使徒了，你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们这个是吧？”
“......”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她们不可能接受的，哪怕你现在抹除这个印记，她们都不可能接受你成为‘过’魔神的使徒。更别说你居然是被魔神给复活的了，哪怕魔神大人什么都没有想，她们也会恶意揣测，因为所有人都会恶意揣测，到最后她们只会把你交给王国，这还是比较‘好’的情况。”
“你又知道了。”
“嗯，大概那只笨狗和龙人不会吧？虽然她们都是王国的守护神，可她们也不是那么冷血，估计会让你逃走之类的，那个吸血鬼就不知道了，她是真的教会忠犬诶——不过要点不在她们的反应如何不是吗？你要是让她们知道你是使徒，她们又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她们就是在害她们。”
没错，问题就在这里。
无论是知道了不报告上层也好，还是知道了让乔尼逃出王国也好，都是会连坐的重罪。
光是卡利亚王国对使徒的态度就是这样，这让乔尼怎么可能觉得被魔神选中是一种祝福，自己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魔神给复活的。
“你欠那个吸血鬼的，我觉得已经换还完了哦？你干嘛还要这样。”
“我欠谁？我谁也不欠。”
“嘴硬是吧？你是觉得对那个救过你的吸血鬼感到亏欠才为她做那么多的吧？可她并不知足哦？你那些不计回报的付出，只会让人变本加厉地剥削！况且你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眷属了，也不是谁的奴隶，你自由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这就是被魔神复活的好处！自由！”
只是换了个主人而已吧？而且还是个罪大恶极的主人。
乔尼看向干净的手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由啊.......”
少年的刘海被微风吹起，他眺望向遥远的北方，是刚才鼠人逃去的反方向，那里有着一座显眼的通天柱链接着天与地。
乔尼并不觉得讨伐魔王是自己被迫的，所以他决定为这件事负责到最后。
他想知道自己赌上一切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结果了什么。
“魔神有自己的神之塔吧？”
他绕过了艾露德的话题问到。
“其实你现在看着的那座就是。你该不会想自己去确认魔神的善恶？这么闲？你是要为魔神证明清白咯？哦——我们使徒好久都没有这么有前途的新人了！”
这么一说乔尼忽然也觉得奇怪，听艾露德这说法，搞得好像其他得到魔神之力的人就没想过要去证明这点。
好像刚刚祂也说了什么，使徒们把魔神封印起来啥的？
“生活总得有些事做吧？而且我想做什么，不是我的自由吗？”
如果只是感谢，那单纯地复活我就好了？为什么要选中并给我力量？
不知道艾露德就是魔神的乔尼永远想不通这点，他也不知道要把一个人从必死秘术那里救出来意味着什么。
“我想知道祂的目的是什么，给我力量的神明，祂又有什么愿望？我姑且当过神父，也知道使徒该做些什么。”
乔尼自信地笑了，艾露德虽然不讨厌那笑容，却还是觉得嫌弃。
我明明只是想要你好过一点而已！真是个不坦率的男人，艾露德感觉乔尼有些死脑筋了。
“那取决于你如何使用魔神的力量。”
艾露德最后只是这样说到，乔尼的肚子大叫起来像是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当一回事。
“我是昏了多久......这么说起来，去神之塔要钱吧？我现在没多少钱。”
“你不是讨伐了魔王的大英雄吗？居然还是个穷鬼？”
“钱都是米娅在管理啊？”
理由是怕乔尼乱花钱。
“你也好意思自称男人？”
“切，多大事，我去找米娅要点，你等我。”
“你别告诉她们会比较好哦？那样至少还有得朋友做。”
“用不着你说！傻○。”
“去神之塔至少要个2万吧！装备和队友都要花钱，多要点我还可以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新人加入。”
“他妈的那不该是你准备钱吗？！”
乔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艾露德望向了昔日自己攀登过的高塔，那高耸深入云层插入大海底部的塔，像是在诅咒着这片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