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都要咬碎似的用力，牙冠被吱呀地咬紧，乔尼愤恨地环视周遭。
这样就要去袭击无辜的路人吗？不！那就本末倒置了。
可是，只是一点的话......
你才是真的疯了吧？
你又不能保证尼禄只喝一点，如果她没有控制住怎么办？如果吸血冲动胜过理性了怎么办？那个人就那样死了，尼禄会觉得是自己的责任的！
乔尼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希望这样能挤出现状的解题办法。
米娅好像说过关于主人能够压抑住眷属渴血欲望的做法？可是她哪怕一次都没有使用过那个能力啊？那我怎么可能知道怎么用？
难不成对尼禄说，别想着血液的事了！她就不会了？主人命令眷属就好了吗？
尼禄的呼吸声就像是在耳边一样大声，那心跳声仿佛就在自己的胸口上跳一样。
自己没有办法命令她做什么，乔尼嘴角抽搐了。
长久的吸血策略。
环境。
主人。
眷属。
承诺。
约定。
痛苦。
燃烧。
寒冷。
坚定。
意志。
吸血。
一切的一切。
乔尼睁开了双眼。
他不知道可不可以，但必须要试一试。
为了能偷听两人的对话，为了尼禄摆脱痛苦，这是自己的责任！
“......该怎么弄才好？”
没有办法。
乔尼制造出血刃来，将其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准备一刀割下。
看着手中的血刃在颤抖，少年咽下口水察觉到了自己的冷汗——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对吸血鬼的了解，仅限于力量的运用。
与吸血鬼相关的文化、习俗、禁忌一切的一切，米娅她都没有跟自己说过。那一切自己也只是任由米娅处置，自己则把那些问题抛之脑后了。
可是吸血鬼不只是那样就可以安然度日的，不可能那样的。
看着尼禄痛苦，比自己身上的痛觉还要难以忍受，这种感受乔尼很熟悉，是在魔王城看到大家倒下时的无力感，那种感觉让他陷入恐慌。
“不....不要......”
那只手却从错愕中抓住了自己，反而让乔尼保持了清醒。
“尼禄....？”
“请不要为了我伤害自己.....”
那泪滴和汗滴一粒又一粒地随着滑下，勾画出她脸颊的形状，她的脸色很难看。
“你，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嘘，安静。”
“我知道我.....我知道我必须要忍耐才行.....”
尼禄挣扎地托住了乔尼的手，阻止了他割伤自己的手臂。
乔尼看着那抓住自己的手，那比自己要娇小一圈的手掌颤抖着，用力的勒痕在手臂留下印记。
“第一次很痛苦，不过之后习惯了就会好一些对吧？不是也有吸血鬼百年不吸血？我，我也一定......”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尼禄，如果不吸血的话。”
米娅也不是真的滴血不沾，现在她或许没有喝血，可她百年前绝不是这样，吸血鬼喝下的血是可以储存的，谁知道她以前究竟是喝了多少才能维持那么久？所谓的圣人也是有着卑劣的暗面、代价的。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你要是为我做那么多，我会更害怕的......”
乔尼听不懂尼禄在说什么，她的语气也像是喝醉了一样的稀里糊涂。
她果然是意识模糊，伸手去摸就知道，像是在发高烧一样她额头滚烫。
“我不想在亏欠你了，我会忍耐的，我会做得更好的。请让我待在你的身边，这样就好，我就好受多了......”
看着他犹豫不决，尼禄拼尽全力把整个身体都压了过去，就为了乔尼无法用血刃抵住自己的手臂。乔尼因此被压倒躺在了草丛上，尼禄趴在了上面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很娇小。
‘你到底在干什么？’
乔尼自问到，他感到浑身乏力，他憎恨自己的软弱，在面对未知的恐惧时的这种软弱。
我假如真的是想要喂她血的话，那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她给阻止呢？
乔尼终于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害怕着。
就像是畏惧自己的吸血冲动一样，他同样害怕着尼禄的吸血冲动。
害怕一旦喂了她，自己就会因此而匮乏，自己也会变得渴求更多血液，而乔尼不想变成那样，他就是有这样自私的想法。
因为作为吸血鬼，乔尼从来都是不情愿喝血的，哪怕是喝血包。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每次乔尼喝完那‘美味’的血包之后，都会感受到难以抗衡的痛苦。
一种难耐的恶心、反胃的感觉，那会唤起自我厌恶，呕吐欲就像是在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是一个喝血的怪物’一样。
最可怕不止如此。
乔尼不敢告诉任何人，在尝试着把尼禄变成眷属，喝着尼禄的血液，除了甘美和甜蜜爽口，还有那舌尖的愉快以外......完全没有那种厌恶的感受。
没有反胃，没有恶心.......只有愉快舒畅。
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不仅仅已经不反感血液了，甚至还顺带制造了个眷属。
乔尼对此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想要去问米娅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新的异变吗？
可他不能，因为这一系列的变化很简单就可以猜到原因。
自己已经是魔神使徒了，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自己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魔神的力量。
就算乔尼如何回避，就算不去使用不去学习，对一切都不闻不问，这些力量也依旧蕴藏在这个身体里的。
就和吸血鬼的诅咒一样，不知道哪天会以吸血冲动的形式表现。
就算抛开魔神的事不谈，他也不清楚——主人究竟可不可以反过来投喂眷属血液？
这种行为是否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乔尼对此一无所知。
乔尼正近距离感受着尼禄的痛苦，她的心跳很快，乔尼第一次有这种感受，这样去感受另一个人的心跳的感觉。
她说她想要撑过去。
考虑到神之塔和未来的冒险，她必须要‘适应’，不然的话就没有办法继续前进，她认为自己必须要承担这样的代价。
“和死比起来，这不算什么......的说。”
她生硬地加上了自己的口癖，让乔尼用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视线最终变为一片黑暗。
可尼禄的痛苦不会就此消失，她的呼吸，心跳，那种低吼近在耳边，泪水和汗水鼻涕打湿了胸膛。
就这样吧，乔尼咬紧牙关，忍耐着。
自己当初也经历过，那种痛苦下自己也煎熬着挺过来了。
这是每个吸血鬼都要经历的阶段，自己不可能改变客观规律。
无论是安塞尔的考验也好，还是米娅的考验也好，自己都挺过来了。
也没有因为吸血冲动去袭击谁，所以自己才成为了合格的眷属，而不是成为一个渴血的怪物。
对，尼禄也是如此，她也需要忍耐。
虽然是自己将她变成吸血鬼的，可要想活着的也是她，所以她也必须要承受痛苦的代价。
如果她被这种痛苦给打倒了，那就是她没有通过测试，没有能作为吸血鬼活下去的才能。
活着才没有那么轻松！活着就是要吃苦的！
.......
不对，根本不是这样的。
“尼禄，吸我的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