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的说......”
“你说你要自己承担代价?狗屁,不对吧?是我把你变成了我的眷属,我也有相应的责任......
“本来啊,我来这边是为了帮你弄到血包的。可是现在出了一些状况,喝不到了,但别担心。之后,之后我会给你足够的血液维持生活直到变回人类为止的.....”
乔尼不知道自己说这些的时候有没有在思考,可他不觉得这些话是错误的。
“那意思是,我只需要忍耐现在就好.......”
尼禄像是有些被安慰到了,她以为乔尼是想要分散自己注意力。
这个人真的很亲切,他的亲切虽然很兜弯子,甚至有些粗暴。
想起那个冒险者剑士的事,尼禄在途中也察觉到了乔尼的用意。
不如说,在乔尼呢喃那句话;你难不成觉得自己能永远保持清醒吗?就让尼禄察觉到他行动的理由了。
他是看到了那个魔法师对剑士的关心,被那剑士傲慢地抛开了,所以才不爽吧?
这么一想,乔尼也不是那么完美的人,自己还真是太期待他了,如果那时告诉他自己所想的就好了;‘你作为神父太年轻啦!不被怀疑才怪了!也不是他的错。’
也许也就不会有那之后的无端的争执了吧?自己那时居然还想着,为什么他要去吵架......
他根本就是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猜疑、被敌意包裹。
乔尼只是不认可剑士的观念——不希望眼睁睁看着冒险者们就这样,被剑士那自顾自的傲慢领着前行吧?
哼哼,那个剑士平时绝对不是那样的。
尼禄当时也能看出来,他想要在那个魔法师面前耍帅。
倒不如说那个学者小姐都那样露出厌恶表情了,太明显啦!自己可是很擅长读细微表情的。
很擅长读细微表情?
嗯?
啊——我太自私了吧.......
尼禄忽然察觉到一件让她愧疚的事,想起了自己问乔尼‘为什么不做冒险者了?’。
以前乔尼也是当过冒险者的,也和那个剑士一样有着可靠的队友们吧?有着同样值得期待的目标——他看那些冒险者们的眼神感到寂寞,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乔尼在餐桌上时的眼神回避着,在他们的亲密热闹时整个人都要背过身去似的不自在。
‘嗯,刚来到这边的时候当过一段时间,后来怕死,就没做了。’
那个黑发少年苦涩地笑了笑,那个笑容,自己错过了以至于没有察觉到那时他的寂寞。
‘吸血鬼也怕死呢!’
‘吸血鬼也会死的。’
回忆中自己的笑容,忽然变成了陌生人的嘲笑一样,令尼禄作呕。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
为什么......
尼禄哭得更厉害了,胸口不只是有肉体的疼痛,她自以为傲的才能也背叛了自己。
我......居然只是因为那个怕死的答案感到雀跃了,于是就没有去追问他详细了。
好想要问他,为什么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让他变得害怕,宁可放弃去追求新鲜事物了呢?
自己那个时候,只是单纯地沉迷在那种喜悦中了而已。
‘他也怕死啊,他也和自己一样啊......’
那时尼禄只是想起来自己失算被袭击,差点就死掉时的记忆。
那时候,比现在还要难受得多,痛苦得多。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他们认定是知道什么,那种不可能有结果的折磨和审问,最终就只是死亡的结局而已。
可这次的痛苦不一样,所以尼禄想要去忍耐,想要支撑过去。
因为这样的折磨,结局绝不是无希望的死亡,而是全新的未来,是可以期待的明天!
自己还有很多想问的,无论是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对你,所以现在才可能忍耐,所以选择了忍耐。
“我没有那么没用,我会忍耐的......”
尼禄嘶哑地低语了,她趁机抓紧了乔尼的手掌,将十指扣拢,安慰着自己这样就一定能忍耐沟渠。
“不,别去忍耐。”
他却这样说了,那声音坚定无比,那只手居然也用力地回握了过来。
“如果吸血冲动占据了你的思考,你就会变成一个怪物。那可能就再也变不回来了,你难不成想去赌这个吗?”
乔尼的责难声音像是完全体会不到自己的觉悟一样,这让尼禄有些恼火,她也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
“我说了....我会坚持....坚持下.......”
尼禄的声音变得无比虚弱,这也让乔尼变得愤怒。
“就为了意气用事,就为了让自己感觉不在亏欠?”
这让尼禄有些害怕起乔尼来,她露出了无辜的可怜表情来,像是本来以为自己的忍耐能换来奖励,却没想到反而被惩罚了的小孩儿一样,她露出委屈的神情。
尼禄的手想松开,可已经晚了,她没法挣脱乔尼的手指。
乔尼看着眼前这张无辜的脸,却变得更加严肃。
他也下定了什么决心吗?尼禄能察觉到。
“之后还要害得我....害得救下你的我,再亲手杀掉变成怪物的你吗?”
“什么?”
“你现在就为了你自己心理上好受点,让我承担这种精神煎熬和担忧吗?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变成一个怪物吗?你这样挣扎的每分每秒,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煎熬,真的走到那个结果,那就变成了谁的责任?
“你还觉得那是你的?还是会被人们当做是我的?你太自私了尼禄,你还说你不想再亏欠我。被死选择当然是轻松的。”
听到这样的责怪,尼禄慌了。
“不,不是这样的说......!我没有那样想。”
“那就吸我的血,别在拖下去了。”
“可是......”
“比起去期待什么不切实际的意志力,我们需要的是安定性。我们需要的是生存的策略,而不是自以为是地觉得,面对一次又一次的饥饿,我们能靠着什么狗屁意志力和信仰去挺住一次又一次......这是我作为主人,作为吸血鬼教给你的第一课!听好尼禄,我命令你——”
乔尼抱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头侧过来贴住,尼禄也紧紧地抱住了躺在地上他的肩膀。
这就是他对自己吸血鬼眷属时期经历的种种得出的反思。
痛苦中自己找到了解放,不意味着一定也要让尼禄经历痛苦,强迫她也从中发觉些什么。
所以,乔尼这样说了。
“如同我吃饱的时候不会忘记你的饥饿一样,你果腹的时候也别忘记我的寒冷,吸我的血,我们一起活下去,这才是作为吸血鬼的眷属应该尽的义务。”
命令的口吻传来,尼禄最后屏住了呼吸。
她不再忍受而是去接受了这种冲动,这种有了去向的冲动。
所以那粗狂的喘息感也消失了,她的颤抖依旧,不知道这样做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嗯。”
不过尼禄还是发出了肯定的声音,决定去承担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像是放心了一样,乔尼松开了手,尼禄却有些恋恋不舍。
“.......”
在乔尼的引导下,她似乎读懂了这个姿势的意思,马上他脖子那里就传来了刺痛感。
她像是为了固定一样双手托住了他的双肩。
为了缓解疼痛他只好也用力地回抱过去,顺着这个姿势她也抱住了他。
这取代了他们咬紧牙关的力量,因为不再用独自忍耐了所以用力地相拥,像是粉身碎骨也不足惜一样用力地抱着。
通过选择同样的未来,甘愿成为吸血鬼的他们在夜晚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