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已经不打算管那个精灵吸血鬼了，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在偷听，他直接将手中的法杖扔向了一旁。
乔尼看到他这个举动有些意外，却还是停下了。
“我对王国的看法？你是哪里的教会基层人员来体恤平民的吗？你都把小镇要炸个底朝天了！我本来还挺喜欢这个广场的，现在在诅咒被清除之前，这里该禁止开放了。”
“小镇啊......”
贤者觉得讽刺，这里这么发达，早该归于‘城市’这种划分了，却还和公爵串通一气让镇长能继续拿‘小镇’补贴。
“听你的口气，我可以理解为你认为王国很糟糕吗？”
贤者马上进入话题，这让乔尼有些不愉快。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王国好过，尤其王国还有你们这些傻○！”
“那么，你认为这一切都应该找谁追责呢？”
“还能找谁，难不成找魔王吗？！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是啊，怎么可能是找魔王呢？百姓苦不聊生，国王却沉迷于女色与力量，每天只想着庆典，对政治漠不关心，竟然还对所有人们宣称一切苦难都是远在另一个大陆的魔王的错，我也觉得这非常之不合理。”
“.....难不成你想说这一切是卡利亚王室的错吗？”乔尼反过来问贤者。
“我当然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不认为卡利亚王一个人就将整个王国变得如此糟糕，那当然也包括了各地的大商会、四大贵族、教会的各个领袖们——我们合作吧【血刃】，我愿意为你提供帮助！”
贤者敞开手宣言，仿佛是要成就大业。
乔尼微微愁眉，眼前这个人没有那么简单。
“那关我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不会那么蠢被你挑唆，就会跟随着你喊什么一切都是他们的错的口号。你最好去找那种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的人，可那种人脑子稍微清醒点，都不会拿着自己的人生来赌你这种可疑兮兮的人是不是真心会为他们做些什么。”
说到底这里是异世界，迟早会有这种人想要改变封建的制度也不奇怪，也许贤者就是那样的人物，他正站在王国历史的中心。
可乔尼才不打算参与这些。
他对卡利亚王国的人民们没有任何情感，对这片土地也是。
“你想说你看到贵族们不劳而获，过着那样浪费奢侈的日子，心中没有一点波动？你看到王室那样酒池肉林，那样腐烂却还可以无动于衷？你了参与众多的教会活动乔尼神父，你敢说你心中没有一点点动摇？”
“浪费？不劳而获？人们才不会像是你那样考虑贵族们的奢侈，而是去考虑凭什么他们可以奢侈，然后一旦想象自己成为贵族也一定会那样。你会觉得浪费，估计是因为你学太多魔法了。”
要不是教会指派的任务，乔尼根本接触不到王国的阴暗面，或者说，常人根本接触不到。
“少装蒜了！你难道会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远东之剑】会被派去讨伐魔王？”
贤者不想去谈论一介农夫到底要传承几代人努力几代人，才有‘可能’成为一个贵族。
“也许是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好吧！”
乔尼不满地骂到。
“是因为你们招惹了少夫特托！圣女优诺被少夫特托视为了眼中钉，因为教会的那些任务你们累计了太多的怨恨，才换来的讨伐魔王这一结果！而别以为我不懂你对少夫特托的想法【血刃】。”
听到贤者说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乔尼沉默地看向自己的右臂，那血肉和脏灰混合在一起，现在连握紧手掌都做不到，这种无力感。
“是啊，的确......”无法调用血液去治愈手臂，难道是吸血鬼之力的惩罚？因为主人给眷属吸血难不成是犯罪吗！乔尼牙齿摩擦着。
“去讨伐魔王，确实是我们有些不自量力了，也暴露了我对这个世界了解甚少的事实。”
强大得无懈可击的【血刃】都垂头丧气起来！贤者的面部肌肉都在颤，他变得无比亢奋。
“你见证了对吧！魔王祂那伟力！”
这下子乔尼算是看出来了，贤者是崇拜魔王。
“那又怎么样！你很高兴？”
“我知道！我知道的！你的魔法！你是得到了魔神的祝福对吧！”
“......”
贤者狂乱的笑意难掩，乔尼也因为计划得逞露出笑容，他本来就希望有人能为他是使徒作证。
只有被五花大绑的爱丽丝因为从高空落下所以昏迷，她不知道后来的这些对话。
“我并不反对，魔王能够改变王国的话，倒不如说更好！他要比卡利亚王，要比四大贵族好太多了！哪怕王国成为魔族的附庸，也会比现在好！”
贤者是魔法师，当然觉得把所有资源用于研究魔法，探求、解析、掌握世界才是真正的‘务实’。
而贵族们考虑着的，哪怕是为了民众的福祉而做的税收政策，在魔法师看来都是浪费资源吧？乔尼想。
“更‘好’？人类的国家成为魔族的附庸国？魔族的领袖来统治人类国家，那意味着什么？你知道？”
乔尼是不明白的，所以这只是纯粹的疑问句。他没有去了解过这个世界的种族问题。
“魔王是个开明的人！我研读过他的著作，他对魔法洞见对世界的体察......我清楚明白被那样的魔法师指导意味着什么，我认为那样人类才有可能走向未来！而不是国家们互相添麻烦就满的不可开交了！”
“你还真是个魔王崇拜者。”
贤者身为魔法师只有80级，可放在人类中却是最顶端的强者之一，因为他的智力属性早在50级以上，所以他都没有花费心思专门升级了。
“你难道不崇拜那样的力量吗？你现在得到它了！力量！魔神的力量！你无需经历困难的学习，和繁多的联系，就可以将魔法运用自如！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贤者向着乔尼伸出手邀约到。
“这只是让我感到恐惧而已。”
乔尼回忆起魔王一战，露出了嫌恶的神情。
“那结果还是一样！我可以帮助你，无论是屠灭那些腐败者，还是操纵他们的精神，我能为这个计划出一份力，让我的力量为魔王的事业奉献吧！”
“那只是因为在魔族的律法下，魔法师地位要更高吧。”
“不，绝不仅仅是那样。”
“你想要魔王统治王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当然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可我必须要澄清，我不是那么自私。”
“不自私呢.....”
“你难道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不公平？”
“魔法学徒好不容易学习了那么多复杂难懂的知识，花费那么多时间、资源，结果却拿着比任何人都要微薄的收入。”
“是啊，现在魔法师是挺窘迫的吧？毕竟连你一个贤者，都要给我做法律顾问来赚钱了。”
“不，不是这样。真正顶端的魔法师基本不受影响，我来不是为了钱。”
达到贤者这种程度的魔法师，哪怕不留在王国，去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受到最好的待遇。
不过显然贤者还是选择留在王国，也只有王国的魔法大学才能提供那些昂贵的设备供他研究那些偏门魔法，那些贵族眼中浪费税金、毫无意义的魔法。
“......”
“真正重要的是魔法的未来！我不愿去想那些学子们，他们非但没有办法为魔法献身，却只能为了生计，死在魔物手上。你知道有多少魔法师失去工作，被恶意压低工资吗？你知道多少魔法师不得不将魔法运用在杀伐中吗？”
贤者现在都无法消化那种感受。
双眼中闪烁着‘魔法’的她明明也有着那样得天独厚的资质，对魔法抱有那样天真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就算把贤者早把自己全部收入都用于设立奖学金了，也无法完全帮助他们。
对于这个巨大的群体，那些帮助过于微薄，甚至不如一个地方贵族一年的花费在奢侈品上的钱财。
“连资质优秀的魔法师.....都需要出卖自己的肉体！出卖自己的灵魂，失去性命！”
“他们难道在成为魔法师之前没有考虑过.....”
“最近那种谣言还加剧了这点！”
贤者龇牙咧嘴地重复着咆哮打断了乔尼的话，让人觉得贤者像是被恶灵附体了一样。
而且还是那种相当危险的恶灵，如果是艾露德那种恶灵就算附身了谁也只会说相声。
贤者是在卡利亚大力发展魔法的时代长大的人，而现在魔法部渐渐不被重视，只是履行着牵制教会的功能。
“谣言.....？”
“没错，想必你也听说过才对。”
“你是说情报剑士那个故事？”
乔尼戏谑地笑了。
“对.....充其量不过只是故事的谣言罢了。”
“那居然是谣言？”
“不如说是少夫特托为了他在南部的大开发项目，为了大量雇佣魔法师压低工价的策略吧。”
怎么又是少夫特托，那群家伙到底要惹多少人，乔尼看着贤者那青筋暴起的样子不禁汗颜。
“那是公爵的谎言吗？真的吗？”
“是公爵串通魔法部高层的恶劣计谋！”
“你有证据吗？”
“因为追查这件事......在魔法部我已经被孤立了，都是掉进钱眼的混账。”
也就是想要证据，却还没有能得到的意思吧？乔尼无语。
“毕竟你这么讨人厌，也是你把事情夸大把王国高层都招来的吧？这个案件！”
“那不正是如你所愿吗？”
皱眉的乔尼嘴角抽搐了，他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他也说不出自己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揭露圣女神秘面纱，并顺带敲诈教会。
毕竟那在这位贤明的贤者看来，和为了自己大开发赚钱的少夫特托没有区别，同样是诈取国家的资源。
“所以我们合作吧，这片土地都沦落至此了！我愿意向魔王献上我的忠诚，这都是为了魔法的学徒们讨一个公道！”
“先不说你们这些魔法师为了什么存在，毕竟不是所有人学习魔法都像您一样满脑子就是为魔法献身什么的。”
“什么？”
“出于单纯地好奇，我问你个问题.....法师为了魔法存在，魔法又是为了什么存在的？”
贤者清了清嗓子准备郑重的回答眼前这个魔神使徒的疑问。
“如果能够穷尽魔法，我们就可以通过魔法把握住、认识到世界的本质，认识到那种规律，我们就能解释世界上的一切现象！还能用那种规律操纵整个世界，在时间中来去自如，在星际间穿越自如！到时候魔法就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无所不能！而不是修建什么无用的金雕像！”
“魔法无所不能关我什么事！我是说这之前呢？你掌握那样的神力打算做什么！”
“那还用问吗？！我的话肯定希望让未来的学子们都得到他们应有的待遇！甚至所有人都可以通过学习魔法走向自由，世间也会迎来永恒的和平，因为拥有魔法就是拥有一切，人们不必再互相争执，谁也无需通过支配占有谁才能得到价值了！通过知性，智慧！我们智慧生物能够消灭一切的不公平，排除自然的威胁存活下去。”
贤者的声音震耳欲聋，能说出这种话来被贵族们听见的话，哪怕是【贤者】也要掉脑袋吧。
这些话听起来还真是相当漂亮的理想话语，可这一切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一个不可能的前提上。
“这样啊......那你还真是个好人诶，还蛮遗憾的。”乔尼叹气。
“......遗憾？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魔王大人没法帮助你成就这番理想事业了，因为魔王都已经被我杀了。”
乔尼只是冷漠地说到，他的双眼已然布满猩红的邪光，那出于对魔王的厌恶而有的绝对杀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