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尼凝视眼前的她，现在的米娅对他来说是又熟悉又陌生，这种纠结的情绪让他感到烦躁。
犹豫就会败北，冲动就会白给。
“眷属，很遗憾，眷属不过只是吸血鬼的预备役而已，吸血鬼死亡后眷属也只会变成无人控制的怪物，那也是必须要消灭掉存在。哪怕真的有技术能将眷属变回人类吧，那也不是这两个眷属，以夜魔自居的他们的所作所为，我已经听说过了，那些罪过不能全部推脱给吸血鬼的本性.....最终只有死亡才能给他们带来安息。”
优诺的口吻很冷静，她还不能和乔尼打起来，不是她心软而是现在时机未到。
本来她还期待着那俩眷属能夺走乔尼的圣印记，结果那圣印还是提醒了他仪式的发动。
优诺知道哪怕乔尼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直击，也能利用鲜血技艺避免后续的伤害，所以这个术式对付他充其量只有削弱作用。
“大家都不是自己希望才成为吸血鬼的......”
听到米娅的双标让乔尼觉得恼火，一直高举吸血鬼本性有罪的大旗，却又强调人性在其中的作用，到底是闹哪样？
“不甘成为吸血鬼的眷属，会死在第二天的阳光下。”说完，优诺从腰包掏出那瓶艾露德给的血液，将瓶盖打开后将血液全部喝下。
“而躲避阳光的眷属，在苟且的瞬间，就已经是吸血鬼了。这之后为了活下去不仅仅是要躲避太阳，更会掠夺他人吧.....这就是吸血鬼的本性，而选择接受了这种本性就是成为了吸血鬼。”
那空瓶子跌落到地上滚开，乔尼被米娅的变化给吸引了，她的双眼逐渐泛红，这才是真正进入战斗状态的信号。
“你那样说根本就不对好吧！根本就是诡辩！！”
那不就是在说，成为眷属的瞬间没有自尽就是有罪的吗？！是啊！如果所有吸血鬼的眷属成为眷属的瞬间就自尽的话，那教会也不必那么麻烦就可以轻易找到吸血鬼，而且吸血鬼也无法累积变强了！
对于教会来说，只有这种人才算得上是神的子民吧？
乔尼攥紧了血刃，优诺注意的到他的神态变化便继续说下去。
“怎么就不对。吸血鬼会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之后给予其变成眷属的力量。那吸血鬼之力才不是什么新生的‘祝福’，而是彻头彻尾的诅咒，让一个人变成只为了血液只为了主人而存在的奴仆。人在被吸血鬼咬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这之后活动着的不是人，而是不死者。”
对了，是啊，这就是米娅的观念，是啊，哪怕她知道自己不是被使徒给取代了，哪怕艾露德将一切都告诉她都没有意义才对。
乔尼最了解这样的她了，都·优诺——一个身为吸血鬼，却是彻底的吸血鬼歧视者。
“而创造这样不死者的吸血鬼，制造眷属，掠夺他人生命为己所用的吸血鬼.....都是罪不可赦的存在。”
“哪怕有变回人类的办法都是这样吗？”
他怒眉仇视自己，优诺便知道这有效果了。
“你还不明白吗？哪怕消除了吸血鬼的力量，吸血鬼的本性一旦寄宿在了人身上，是怎么样的魔法都消除不了的。”
“因为你说的那种吸血鬼的本性，根本就不存在！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消除，完全就是你说有就是有的.....”
“呵....”
米娅那蔑视的双眼让乔尼心灰意冷，吸血时的场景和快乐在他脑中闪烁式地出现，紧跟在后面的是罪恶感和悲伤，自己或许不会被米娅给理解吧？永远都不可能被她理解了，这一路上来的一切。
‘这样的她别说接受现在自己的变化了，让这样的她见到尼禄的话......’
像是看准了乔尼恍惚的时机，优诺的架势从诱敌式转为强攻式，她双手握住剑柄横举在鼻尖让人摸不清她要做什么，可乔尼知道，攻击会从下方来。
毕竟米娅和这些夜魔的眷属不一样，她最擅长的是冻血流。
乔尼掐准时间撤步才躲过了冰霜攻击，极冰在焦黑的地面如同花朵一样盛开绽放，几乎只有几指的距离就抓住了乔尼的鞋跟。
优诺的冻血流要比乔尼的恐怖得多，以优诺所在的位置为半径的两百米内，她可以精准的冻住一只高速飞行的猛禽。
而乔尼仅能在自己半径十米内使用精准冻结，而且也冻不住剑王级别的身法高手。
所以更多时候乔尼选择制造出冰锥，并扔出去攻击的原始人打法，至少那样在恩赐的加速下够快。
乔尼也想要制造冰霜反击，然而他在优诺视角死角制造的冰霜还没来得及定型，热血流的火焰就迅速炸裂开来。
那些冰霜因为内爆而炸开，并发的碎片还差点误伤了自己，就连爆破的威力和方向都精准设计。
“好！你这样玩是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吗？
为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好像被她看穿一样？这都不用多问。
索性乔尼放弃了鲜血技艺，只是用血刃战斗，用恩赐不断地加快速度接下米娅所有的攻击，就像是和剑帝一战那样。
不过这次要更加危险，米娅可比剑帝懂得如何给吸血鬼造成致命伤。
来回交战中鲜血技艺的攻防战也同时进行，乔尼感觉米娅应该是打算采取消耗战的策略，毕竟她一定认为自己离开了教会就没有办法补充血液了吧？
会吗？她还会那样期待自己吗？还是说她认为自己被调教的这么好吗？会遵守那些她发明的道德......
血刃和血刃交锋触碰的瞬间变得粉碎，下一瞬又一把血刃凝聚而出。
剑锋将乔尼身体划开，伤口却又马上高速地再生。
虽然看起来势均力敌，可乔尼总在轻微地受伤。
“怎么了使徒！法庭外时你那气势呢——？！”
高速挥舞血剑的金发修女咆哮着，那猩红色的双眼满是仇恨，被这双眼睛给仇视，让乔尼感到心痛。
那称呼总算让乔尼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手中的血刃也不再迷茫用力架住。
“啧！你又如何？！”
乔尼招架住那舍身一击将其推开，优诺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
“你又算什么，你不也是吸血鬼，难道不害怕教会迟早有天除掉你吗？！你难道就没有那些狗屁吸血鬼的本性吗？你难道就是纯善吗！”
“我根本无所谓！”
优诺再一次突进刺向乔尼的要害，这次乔尼躲过却还是割伤了手臂。
“那你为什么要那么费劲服从教会的安排！为什么要没日没夜的执行那些任务！为什么！如果你觉得遭遇了吸血鬼的袭击变成了眷属，为了自己的清白就得去死的话！那你变成眷属那天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两人拉近距离互相较劲，血刃和血刃互相摩擦碰撞。
“别搞得你好像就是例外一样！你不也是吸血鬼吗？你也制造了眷属，难道不是吗？都·优诺！你知道变成眷属是什么感受，制造眷属也是！你明知道这一切！还能那样心安理得的杀死吸血鬼吗？！”
忍耐着手臂受伤的疼痛，乔尼对着优诺质问到。
听到乔尼如此称呼自己，让优诺双眼动摇了一下。
乔尼还以为自己的说辞让米娅动摇了那想要消灭吸血鬼的信念。
“是啊，我也知道无论多么遵守那些守则，在这无限长的漫长生命中我也迟早会破戒吧——都是因为你我才破戒我才失去了我曾经努力奉献的一切！
“就是为了救你这种混蛋！我才不得不没日没夜的为教会工作！你以为我很喜欢那些工作？我比那些眷属存在得更有意义，我会亲手杀死了把我变成吸血鬼的主人，那之后我就该去死的......
“可是有人却告诉我只要遵从那些道理，遵从神的指导，就算是吸血鬼也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遇上能够理解自己的人，只要不制造眷属，不被吸血鬼的本性给压到就可以快乐地活着......”
“我不知道原来你......”
一股渗入骨髓的凉意麻木了乔尼的大脑，他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嘴唇颤抖地说出那个词来。“我....对不起。”
“把你变成眷属是第一次，现在你破戒不说，还成为了真正的吸血鬼.....你已经成功地把我的一切都毁了，乔尼·布拉德艾奇。现在，我只能杀了你和你的眷属用于向神明赎罪！”
优诺找准乔尼松懈的机会上挑弹开了招架，想要跟进防御的乔尼意识到自己用不上力，才发现用于支撑发力的脚已经被冻住了。
明明自己感应那么高却还是捕捉不到视野之外的鲜血技艺吗？
不对.....是因为米娅使用献血技艺的频率，和自己用来抵御阳光所用的频率太相似了，这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这跟来自最亲近之人的背刺有什么区别？她是真心想要杀死自己。
乔尼感到时间仿佛都凝固了一样，不，这是时间真的凝固了，是艾露德的时间凝滞魔法，她居然还考虑到了这种危机关头吗？也许艾露德也注意到了刚才的光柱吧？
乔尼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
可看向看向米娅愤怒的双眼，他一时间怎么样都使不上劲来。
原来真的被艾露德给说中了，乔尼不禁觉得好笑，可这也让他下定了决心。
一直逃下去是不可能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兑现保护尼禄的承诺.....
“去死吧我亲爱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