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看，果然这一切都是可恨的艾露德的错。
“艾露德哟，你不觉得自己很混蛋吗？”
乔尼在久违地全身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
在这寒冷的冬末，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泡热水澡了。
对比起好歹有一条浴巾围在下半身的乔尼，艾露德则是全身赤裸，她却一副毫不在乎自己身体似的态度，仰头靠在浴池便双手摊开靠在那里。
“为什么我在洗澡的时候你会进来啊？难不成总算是控制不住你的猛兽要暴走了吗？那也得看氛围啊氛围，你连这种事都不懂吗？”
艾露德用享受的声音说出这种话来劝退他，可乔尼并不打算就此打退堂鼓。
“因为米娅一直缠着，我也不好抽出空来.....”
而且如果主动说要和艾露德独处商量事的话绝对会被偷听。
“不是挺好的吗？我真羡慕你现在能左拥右抱的，虽然和我的预期有些出入，但大差不差啦，恭喜恭喜。”
艾露德看向视线游离的乔尼歪嘴笑到，果然这副身体还是有威胁力的。
“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米娅和魔王认识，为什么不早说。”
“嗯——为什么呢。”
“你还说不是利用我？无论是神之塔还是使徒，都是你的目的吧？”
“不，不是，不过我猜就算我这样说你也不会信，所以都好啦，反正我现在这副样子，你看，我连法杖都没有，你要把我怎么样，现在都不会有人知道哦？啊，不过话说在前头，这身体比我想象中要脆弱敏感多了，要是我没忍住叫出来了，那也绝对不是我故意的，呜啊...真舒服.....”
艾露德又是这样，调用自己‘弱者’的身份反攻乔尼。
“我是知道你有多享受自己的生活了.....”艾露德现在属于是，吃喝拉撒都觉得愉快的享受大师。“而且问题也不在你到底有没有实际力量影响我。”
“幻术暗示，这些你都可以随便查，联合教会的神官还在魔那普利呢。暗示米娅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还担心什么？”
“是比魔法和诅咒更加难以察觉的方式，你影响到我了。”
艾露德蹬一脚顺着浴池仰泳漂向乔尼身边，这让乔尼原本摊开放松的手臂收了起来，毕竟艾露德的小动作最近特别多，就跟小学生没事干一样喜欢戳人。
“我说，我可是全程按着你说的在做哦？倒不如说就是因为太顺着你的性子，我才没有告诉你很多事。很多时候我的话说出来你估计也不会信，就跟你不敢相信米娅会为了你舍弃教会拥有的一切一样——明明在教会内你管她要点钱都费劲。”
“你想怪我吗？”
“没有，毕竟我本来可以强迫你做很多事，可我没有那种魄力和决心。老实说我这个人啊，最不擅长的就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完成什么了。所以要说我没有责任，肯定不对，但是圣女案肯定是你的全责好吧。”
“啧。”乔尼砸舌，他知道圣女案的确不可避免，尤其是还有贤者那家伙在。“可硬要说那不还是魔王的错吗？贤者是因为崇拜魔王才打算搞我的吧。”
“他不也因为崇拜魔王愿意替你干活了吗？那个人又不是不能沟通。”
“啊，说起这个，贤者那边怎么样了？”
“我让他去找魔女‘奈恩’了。那边的回应是——不行，她不愿意帮助【血刃】。那个魔女啊，好像彻底和你敌对了，毕竟少夫特托可以说是因你而亡，而她希斯特利亚·少夫特托，再怎么样年迈也还是少夫特托啊——顺便一提，贤者培养后继人也挺顺利的。”
艾露德和乔尼并排泡着，她伸出自己洁白的手臂看着水珠从指尖滑落。
幸好这里雾气很重而自己又失去了吸血鬼那种强大的视力，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按耐得住，乔尼叹气。
“和我敌对？哈....也无所谓吧，反正眷属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可吸血鬼相关的研究都在大书库吧？”
“又不是一定要我去读。”
“对了，那个底料销路好像很好，已经赚到不少钱了。”
之前乔尼只是提一嘴让艾露德想办法赚钱，最快的办法当然就是贩卖商品，最好还是高盈利率的商品，结果没想到艾露德还真成了。
“真能赚钱啊.....”
“哼哼，我很厉害吧？”
“嗯——之后就交给埃斯戴尔打理吧。”
“喂！我的功劳呢？”
“那些钱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之后还要作为冒险者新规定基金呢，而且这些不是你应做的吗？居然还想要奖赏。”
“哼，你这样压迫我，不怕我叛变哦？”
“我期待着那天到来。”
夜魔留下的遗产全部交给埃斯戴尔运营，盈利和本金作为新规的补贴金，这是乔尼和公会达成的协定，这是必须要围剿夜魔的原因之一。
“埃斯戴尔今天去哪里了？”艾露德问。
“她给那俩眷属扫墓去了。”
“哼嗯——居然还是舍不得啊，明明她都完全被自己的眷属反过来操纵了。”
“我也不清楚吸血鬼是怎么想的。”
埃斯戴尔想要通过使徒之力帮助推进神之塔，结果反而因为制造太多强大的眷属，被他们反过来限制住。
结果限制住她的可恨眷属被消灭了，她却又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说到底也算是自己的孩子都感觉吗？乔尼幻想着自己会不会制造出不听自己话的眷属，然后她又作死被消灭掉.....
如果尼禄做错事被吸血鬼杀手给消灭掉了，自己果然还是会很悲伤吧？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犯罪了会招来惩罚，不然法律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哪怕那个仪式就是米娅亲自释放的，大概率乔尼也不会多仇恨米娅，只是乔尼觉得有些可惜。
或许，那两个眷属会对埃斯戴尔道歉，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悔也说不定，那至少能作为一种典范流传下去。
乔尼那是劝说他们变回常人，也只是因为这种期待而已。
“的确有不少吸血鬼把自己当做血刃的传承工具呢；‘只要自己的眷属比自己更强！那自己的死就是值得的！’”
艾露德举起双手欢呼，她的话让乔尼想起来米娅那奇葩的想法。
“说起来你这家伙又挑开话题。”
“要我总结的话，你和优诺的事，完全只是一个误会啦——哪里来那么多绝对的矛盾，真有那么多，现在的智慧生命的数量应该减少一半以上。所以，多聊聊就好啦，如果你觉得我是在骗你，那你以后的决策，都和她们商量过后再做决定不就好了吗？如果你不再想被优诺裹挟，你也该直接跟她说这件事。”
艾露德慵懒地说到，乔尼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说到底，血刃是什么呢。”
“性质上应该和妖精恶魔差不太多的生物兵器，现在就算这么说也没问题吧？毕竟你看，血刃迭代的标准，其实就是不断地变强而已。”
“啊，你这么说怪不得那个暂时妖精化的魔道具能解除眷属的吸血鬼状态。”
“嗯，的确。神与神之间的造物有排异也不奇怪。”
“那为什么我还可以被选中当使徒啊？不会和血刃冲突吗？”
“你是笨吗？使徒之力才不是血刃和妖精化那种粗鲁的东西，直接进入身体改造你啥的。魔法也好魔力也好，全都是外在于你的力量，从来没有直接就进入过你的身体，你只是有了魔神纹章的‘认证’而已啦。”
“这么说，并不是使徒拥有力量，而是有力量的使用权而已.....魔神还怪小气的。”
“喂。”
“呼——”
乔尼闭上双眼将自己的下巴都沁入热水中，在水里吐着气泡，感受着全身的温暖。
“稍微放松些了吗？你那紧绷的神经。”
“你是指什么？”
乔尼只有说话时把嘴浮出水面。
“你刚刚从魔大陆回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恐慌的老兵一样，什么事情都往最极端最暴力的方向想，不过和尼禄在一起这几周，你稍微缓和些了。一开始你还嚷嚷着要把使徒全杀了，现在你居然也愿意考虑其他使徒的需求和愿望了，真让人感慨啊——”
“.....你知道吗艾露德。”乔尼浮出水面没有看向身边的艾露德。“我的确该给自己放个长假了，好——好想一想，我目前位置到底都在做啥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思考人生环节吗？我的话，我想去那个传说中的美食之都‘狄利希尔’，还有还有，那个传说中游戏之神眷顾的都市‘戈依明’！还有还有，研究过那个魔杖和尼禄的枪之后，我忽然对异邦人的魔法也挺感兴趣的，拉维泽斯坦我们有机会也去一次吧。”
“我觉得你应该是完全搞错人生的过法了，而且这跟思考人生也毫无关系。”
“不然呢？没有快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我已经想象得到你粘上黄·赌·毒这三样的那天了，啊，在那之前是吃喝嫖赌来着。”
“总比你深陷人生的泥潭要好一百倍吧。”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呢.....”
“尼禄，好像她和优诺矛盾不小来着，我白天遇见她们就看见她们在那里瞪眼。”
“那两个人的性格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啊.....”
“优诺是彻头彻尾的日子人，一切为了生活能照旧服务，所以才会打压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欲求呢。”
“我那些欲求不都是她自己幻想出来强加在我身上的吗？”
“那你就是没有咯？”
“怎么可能没有。”
“要.....”
“闭嘴吧你，和你做那种事要是被谁知道了，我这辈子都完蛋了，我已经不想在留下黑历史了。”
乔尼眼睛都不睁就迅速打断了艾露德的提议。
“你又知道我要说什么，而且你这说法，一点都不忠诚，简直就是说，要是不会被人知道的话你什么罪都敢犯一样。”
“我又不是信徒，和谁发生关系也不犯罪吧？”
“可是被‘米娅’知道了会很麻烦呢，呵呵呵.....你也不想被她给知道跟我一起泡澡的事吧？”艾露德邪笑着举起双手朝着乔尼扑过去。
“.....喂！你要干什！！”
“乔尼！！怎么了？！”
结果浴室的门猛地被拉开进来了好几个人，乔尼连忙压住了浴巾，心想自己是什么总统级待遇，只要尖叫就会有保镖冲进来。
“你们能不能别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进浴室.....”
乔尼偷瞄背后，看到艾露德潜水躲在自己的脚边，她的头发弄得乔尼的小腿痒痒。
“我刚刚好像听见乔尼在和谁说话的说。”
尼禄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视周围，并没有发现异样。
“你刚才为什么喊那么大声？”优诺手里攥着血刃问到。
“我只是想发泄一下而已，不行吗？”
乔尼环抱双臂理直气壮，他现在必须理直气壮。
“咱也想和乔尼一起泡澡。”
“喂！笨狗！米娅快拦住她！”
“好了.....”优诺也皱眉环视周遭，不一会儿解除了警惕。
“小心点乔尼，那群联合教会的人不一定会那么老实，为了业绩他们有时候手段很下作的。”
“不是，这么高的地方，他们也上不来吧......话说，你们打算看多久？”
“快走了你们，给我出去。”
“米娅你也出去好吧？”
“什么？你那些东西有什么好稀罕的，又不是没看过。”
优诺好不愉快地转身走开，这发言却把尼禄给震撼到了。
“什么的？！”
“哼，你就算是乔尼的眷属又如何，咱们可是和乔尼一起冒险生活了三年！他每天.....”
“哈......”看着三人吵吵嚷嚷地离开并关上了浴室门乔尼才松了口气。
“喂艾露德，可以起来了。”
几乎脱力似的，乔尼坐回来浴池，那不纯粹地金发像是章鱼一样在浴池里扩散开来，要是她们刚才多待一会儿，等到雾气散开，就会知道水面的金色才不是灯光的反射。
“艾露德？”乔尼用脚戳了戳艾露德的身体，因为头发散开完全看不到，可脚尖传来了异常柔软的触感。
艾露德是解锁的潜水的新乐趣吗？水面冒起的泡泡好像越来越少。
“艾露德？！”
乔尼这才注意到这货是溺水了，是啊，艾露德居然这么弱。
在独自使用人工呼吸和胸部按压抢救艾露德时，乔尼实在是提不起来对她的怨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