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诺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吱呀呀的板床上,头顶是质朴的房梁,这是宫廷为其分配的住所,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天花板上蜘蛛肆无忌惮的结着网,桌上魔法书的书签昭示着此时的时间,这是清水兰开花的时节。
好像看书看睡着了,梦里似乎经历了许多……不对,那就是真实的。
梦里,他看到了血腥的马车队、莫名自尽的守卫、高高在上的帝王,以及惨死的圣女。
“羽诺,你会来的吧……”
想必圣女在弥留之际口中还念叨着这句话吧。
阿莱的呼唤声带有一种温柔的悲哀……
是梦吗?不,眼中的视觉和手中的触感,都是那么的真实。
【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而真相如同潮汐赠礼一般遗落。】
他本能的知道,那绝对是现实,他【再来】了一次。
羽诺立刻起身,摸了**口项链上的羽毛,清水兰还没开,羽毛还没有破碎。还来得及,现在他要趁圣女没有遇到危险之前,赶到圣女身边阻止危险的发生。
手心,有什么软嫩的某物划过,那是一只娇嫩皙白的小脚。
五颗白中带着粉红的指头弯曲着,似乎在道歉,分外惹人,脚的主人立刻将纤细的小腿抽回。
那是一个柔美可爱的少女,此刻她正以屈腿前伸的姿势坐在床侧,双手捧着脸,面带微笑。
因为是在视线的死角,羽诺并未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可当起身看到少女的样子,羽诺顿时如遭雷击。
她的衣装上半身是加装了数个帽兜的层层叠叠的修女服,如同盛开的清水兰,下摆是如同白色花瓣一样交叠的涟漪装,将清瘦笔直的小腿遮掩,只露出粉嫩可爱的足趾出来,这是记忆里圣女阿莱最爱穿的服装。
这根本就是圣女的样子,但可以确认的是,圣女此刻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好啊。”少女摆手问好。
说话间,紫色的长发随风倾泻如流华,一副秋水剪瞳,却是不同的颜色。
如果少女在艾登外行走,所有人都会称呼她:圣女。
“阿莱?”。
圣女——阿莱,人类联系飞翼族的纽带。
面对【灭却灾厄】,人们陷入了食物告急的困境中,于是沃尔森宫廷向其他种族寻求帮助,可选的种族有二:飞翼族与兽人,但与暴戾可怖的兽人相比,飞翼族要柔和可亲的多,圣女便是联系着飞翼族的纽带。
可眼前的少女怎么可能是阿莱?她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从飞翼族领地到艾登之间的路上。
羽诺立刻翻身下了床。
少女起身,赤足踩在床上,然后吧嗒一下跳下了床,巡视了一下房间,然后摸着下巴评价道:“这个时期的房屋构架还真是简陋。”
盘算后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可是白嫩的手指从水杯上穿过去了。
“我的拥趸,你使用命途的次数很多了,应该理解了命途是什么对吧?在石砖仓库前,还有【重生】前的大殿上,你不是都见识过了吗?”少女【沓祂菈姆】说。
重生?
当少女说出此话后,羽诺心底莫名安心与信任感让他认为眼前的少女是可信的,他决定遵从内心的认知。
但令他震惊的是,刚刚那个古怪情形……水杯从手指上穿了过去,难道是魔法?还是说自己看错了吗。
按下心中的疑惑,羽诺发问:“你到底是谁?”
可是一发问他的内心却浮现出对方的名字来,就像是生物的本能一样。
“不知道哦,也许我是你口中的阿莱呢,也可能我是和她很相似的影子,这也说不定。”【沓祂菈姆】来到羽诺面前,俏皮的眨眨眼说,“为了方便称呼,你就叫我的名字【沓祂菈姆】吧。”
她念出了羽诺心中出现的名字。
完全是阿莱的语气,但阿莱可不会说出这种话,她一定会挺起胸脯称自己为‘圣女大人’的。
可是羽诺忽然发现,【沓祂菈姆】的手中出现了一只水杯,什么时候拿起来的,羽诺下意识看了一眼桌子,赫然发现水杯在远处待的好好的。
“我来教你命途的使用方法吧。只要你之后遇见了一个说话奇怪的家伙时,不要暴露我的存在就好了。这就是命途的力量。你应该使用过命途之力对吧。想再试试看吗?”【沓祂菈姆】浅笑盈盈。
似乎拥有能力的自己本能的知道能力的具体信息和使用方法。但是为什么她要帮助自己呢?
【沓祂菈姆】浅笑着回答:“当然是我喜欢这么做,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目的是什么吗?是给观察着他的人的礼物,我可不想看见哭哭啼啼的家伙说,不要活下去了。”
羽诺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在重生前,他知道圣女已经死亡,便放弃了将圣女的死因告知他人,他放弃了【真相】和【正义】,可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圣女已经死掉的话,即使将真相传播出去,又有什么用呢,可以让圣女醒过来吗?
“你真的觉得,看不见结果,结果也一同被否决吗?我认为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践行命途之后,你会有所改观的。”【沓祂菈姆】翘着脚,用脚趾敲打着节奏,随后抿了一口水,接着随意的将杯子仍在背后,可下一刻,杯子消失不见,连水渍都不再存在。
羽诺明白,这并非什么障眼法,而是使用了命途的力量。
杯子运动的同时,羽诺能够看到杯身上的概率是100%,可是当杯子离开【沓祂菈姆】的手后,概率骤降,最终在落地前化为0。
“命途是从者根据四个维度,能够获得力量的途径。参与命途可以得到命途之力,可以使用命途之力影响现实世界。用通俗的话来说,命途对于人们,像是圣人的路途,代表着知道和做到的距离。人多人穷其一生就是为了到达知行合一的境界,是生灵达成目标的最关键力量,据说每个达到这个境界的,都是攀附着命而达到的哦。”
羽诺立刻拿起了桌上的杯子,的确是没被动过手脚的。
他原本认为这数字是杯子破碎的概率,但是杯身落地却没有任何的碎片,而是凭空消失,当下他明白,那概率不是杯身破碎的概率,而是杯子存在于这世间的概率。
简单来说,【沓祂菈姆】根据桌面上的杯子,凭空创造出一个杯子,这并非不可能。
羽诺所使用的杯子是由木条揉捻制成的,如果动用操控概率的力量,创造出一个用木头经过火烤揉捻后的形态,或者使桌子上的杯子每个部分都百分百的闪烁到【沓祂菈姆】的手上,并重新组成一个杯子形状,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形成了两个杯子。
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杯子掉落在地上毫无残留的瞬间消失,而桌子上的杯子依然存在。
“这就是命途的力量。”羽诺说,这和他之前使用的形式完全不同,按照常理来说,自己之前的命途操纵,几乎可以说是凭借运气,因为任何的操作在某种程度上是合乎常理的,就像完全没有动用命途一样。
而眼前【沓祂菈姆】所展现的,却根本无法用常理来推断,谁家的水杯会忽然不断闪烁,出现在另一个位置呢?
可忽然,自称为【沓祂菈姆】的少女便消失不见了。
仿佛没有存在过,只有床上被踩的凹陷的痕迹揭示了某人的存在。
紧接着门就被人硬生生的推开,罗旭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大事不好了,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