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六时代,科西嘉郡——
少年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言不发——老人的左手上黑色的晶体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靠在安乐椅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波拿巴。”老人忽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十分的慈祥,“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再和爷爷聊一聊?”
“可以是可以,可爸爸不让我和你在一起。”少年显得有些犹豫。
“哼——”老人显得相当的不满,“你知道吗?孩子,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你的父亲培养成了一个窝囊废。”
“矿石病,矿石病——”老人一边说着一般抚摸着自己的手背,“我从工厂再到战场,也没见到所谓的矿石病人怎么样,而那些该死的家伙反而是所谓的‘健康人’,咳咳——”老人说到激动处咳嗽了起来。
“唉——”老人叹了口气,“老了不中用了,孩子你过来——”老人招呼着自己亲爱的孙子。
少年很听话的走了过来,老人接着就将他搂在了怀了。
“最后再给你讲一个我在萨尔贡从军时听说过的故事吧,很久很久以前——”
......
波拿巴全神贯注地听着爷爷讲述着那个传说中的“万王之王”的故事,他仿佛看见了那位王者意气风发的样子,他把泰拉的第一个国家建立,他的国家里种族仅仅是种族,他的国家里没有矿石病的概念,他的国家里贵族都是名副其实的贵族——
“父,父,父亲——”一个颤抖的声音打断了老者的讲述,老人停了下来不满地看着站在门旁低着头的儿子。
“来了?”老人的语气很冷淡完全不像对他的孙子一样热情。
“那个,”男人显得有些局促,“您也知道,这个病——”
“会传染?治不好?”老人松开怀里的孙子从安乐椅上站了起来,“我们伟大的路易十四陛下在战场上和我们并肩作战时他就会害怕?”
“这——”男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可是政府的人,已经——”
“政府的人,”老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害怕我这个糟老头哪一天死了,把你们一家害了。我很失望,卡洛。”他轻轻抚摸着孙子的头,“你甚至没有告诉我,而是直接去告诉了那个混账公爵,我真的很失望。”
“可是父亲,如果不这么做到话——”卡洛几乎是吼了出来。
“哼——你觉得我是个怕死的老头?”
“不——”卡洛在威严的老人面前又低下了头。
“说够了吗?老头?”一个身着军装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味道,“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军队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哈?老头你在说什么?不要以为打过几场仗就了不得,我知道你的军衔就是个中士,而我可是一名上士,听明白了吗?”那人的话语既骄傲又自豪。
“哈哈,你这样的家伙也配?如果我们伟大的太阳王还活着,你小子连当个大头兵都不配——我知道了,原来你和那个混蛋是一丘之貉怪不得,如果是路易十四陛下——”
“哦对,你是他忠实的追随者,放心好了,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上士讥讽着眼前的老人。
“你——”
“老头我劝你想清楚,你也不想让他们和你一起走吧。”
老人当然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如果是他不争气的儿子倒也没什么,可是——他看了眼自己的孙子,他相信自己的孙子一定可以将科西嘉这个姓氏重新焕发光芒。
“好吧,”老人叹了口气,“孩子听好了,将来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像他们一样,不要让你的姓氏蒙羞,不要让高卢蒙羞。”
少年有些茫然,他还暂时不理解爷爷为什么这么说,更不知道为什么爷爷看起来是如此的悲伤,短暂的迟疑之后,他觉得点了点头,用坚定的语气回答道,“好的爷爷!”他的眼神流露出几分和年龄不符的坚毅。
“好孩子。”老人说着向上士走了过去,临出门前他恨恨地看了卡洛一眼,而卡洛依旧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爷爷,你会回来的吧。”
老人没有回答走了出去,只留下了几声步履声。
“陛下——”
科西嘉睁开了眼,看到了熟悉的礼服,“克莱布拉松啊,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望陛下,顺便提醒您一下演讲就要开始了。”克莱布拉松说着掏出了几张纸来,“我自作主张为陛下写了演讲用的稿子,还望陛下过目。”
他说着毕恭毕敬地将稿纸递了过去。
“不必,”科西嘉站了起来,“我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说着向外面走去。
“是吗。”克莱布拉松似乎毫不意外甚至些兴奋,他立刻一个箭步跟了上去,“不知道陛下您要说些什么?”
科西嘉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听说过‘万王之王’吗?”
克莱布拉松立刻回复道:“当然陛下,”忽然他意识到了什么愣了一下,“等等,陛下您不会——”
“当然,”科西嘉的语气相当坚定就像他的步伐一样没有片刻的迟疑。
“我果然没有看错您!”克莱布拉松激动的叫了出来,“只有您才能帮我完成这部史诗的创作。”
“既然如此我亲爱的朋友,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呢?鸭爵已经去接手财政,约瑟芬正在准备军队,而你——”
“哦,是的是的,那么,请容我告退。”克莱布拉松对着科西嘉的背影脱帽鞠躬然后快步跑开了。
“陛下——!”几名近卫军向科西嘉行礼。
“不必多礼,”科西嘉说着看向了眼前的宫门,宫门华丽而又高大,即使经历了长达五年的混乱它也依旧挺立在此,而相比之下他就是个小矮子——
“科西嘉——!”
既使是这样的一扇门它却依旧阻挡不住人们的呼声,他们高呼着。
近卫们依旧行着礼,他们发自内心地尊重着眼前的人,在他们的眼中他是如此的高大耀眼以致于他们不敢直视他。
科西嘉没有在意,他的手放在了宫门上,门缓缓开启,阳光逐渐照在了他的脸上,起初有些刺痛得让他睁不开眼,但是耳边的声音确实越发的响亮——
“科西嘉——!”
“科西嘉——!”
起初的声音杂乱无章,但很快它们就和在了一起,他们的呼声是那么的激昂,是那么的有力,是那么的团结。
阳光中他仿佛看见了那位“万王之王”的背影,他激动地快步走了起来,几乎使用跑的——
很快他睁开了眼,他站在台前,昔日的残影已经消逝,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山人海——黎博利,菲林,鲁珀.......声音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他知道他们的眼神代表了什么——他在出征时无数次的见到过,感受过那种眼神,那是充满信任,期盼与希望的眼神,无论是什么种族,无论是否是感染者,凡是在场的高卢人——他们都在看着他,等待着他。
“万王之王”!科西嘉的心头闪过这个念头,他想也许那位王看到的景色也不过如此。
激动的心再也不能压抑他几乎是喊了出了:“我亲爱的高卢同胞们!”
他的声音本就威严响亮,在话筒帮助下,他的声音更是响彻了整个林贡斯,直击所有在场者的心灵。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是全场的欢呼声。
科西嘉微笑着看着欢呼的人群,他的内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与充实,他挥了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我很感激各位来参加我的登基仪式,也很荣幸能在今天,在这里,在你们的见证下,成为新的皇帝。但在我正式登基之前,我想和在场的诸位聊一聊一些事情,一些我的看法。”
“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姓路易,我出身于平民之中,凭借战功当上将军的一员,这样的我凭什么当上高卢的皇帝?”
“辉煌的十四,残暴的十六,暴君在我们的怒火下而亡,可我们却又陷入长达五年的内乱之中,公爵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争得不可开交,他们甚至敢在林贡斯公然开战,他们甚至想要将我们的领土卖给维多利亚,在他们的‘治下’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好了吗?我只知道我们的骄傲,高卢人的象征首都林贡斯几乎成了一座破败的空城。
五年来,高卢在泰拉上有什么声音?有什么地位?我们的地位一落千丈,我们的邻国虎视眈眈,他们想要将我们的国家分裂,他们恨不得痛饮我们的鲜血用我们的尸体喂养自己那得不到满足的贪心!他们几乎得手!
高卢同胞们!好好想一想,曾经的高卢是何等的辉煌,路易十四的荣耀犹在眼前,我们的语言至今是泰拉的通用语,那些外国的贵族甚至以说高卢语为荣,而现在呢——
为何高卢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因为感染者吗?是因为卡普里尼,是因为菲林,是因为萨卡兹,还是因为其他的种族?!
不!全都不是!感染者是我们的亲人,他们为国家从事着最危险的工作,几乎是所有的源石制品出于他们的手中,他们因我们患病——
难道是因为我们的种族吗?路易十四在菲林的帮助下创造伟业,伊比利亚在阿戈尔人的帮助下逐渐发展壮大,大炎境内更是有数不清的种族,哪怕是被成为‘魔族’的萨卡兹也为我们征战沙场,好好想想吧,你何时会因为不同的种族而厌恶友善的邻人?
是何导致了高卢的衰落!
是压迫!那些贵族他们欺压我们,他们明明什么都不干,却心安理得享受着我们创造出来的成果,他们手握权力掌握着国家的命脉,他们从未想过如何让高卢更好,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只在乎如何让自己更舒服。
可他们害怕我们,他们知道我们的力量,因为最初的高卢就是由我们建立的。他们知道我们有能力将他们推上断头台,所以他们怕了,他们想出了卑鄙的计谋——他们大肆渲染矿石病的可怕,他们肆意鼓吹仇恨,他们企图挑拨我们的团结,只有当我们被他们的谎言欺骗,当我们仇恨起自己的朋友和亲人时他们才能安心的坐在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团结在一起的我们无往不利,我们能宣告皇帝的死亡!分裂的我们危如累卵,五年的动乱使我们衰败!
谁是高卢人?!我们是高卢人!高卢人不分种族,不论是否是感染者,只要你深爱着这个国家,只要你与我们并肩前行,你就是高卢人!
我是科西嘉一世!
我是高卢新时代的开始!
我于此宣布我是高卢的皇帝!
我是感染者的皇帝!
我是所有平民与贵族的皇帝!
我是高卢人的皇帝!”
全场寂静——他们从来没有听过哪个贵族,哪个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科西嘉——!”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呼——人们看见了他一个感染者,他残破的袖口处露出了黑色的结晶。
人群被点燃了,越来越多的人振臂高呼起来,“科西嘉——!”
“高卢人的皇帝——!”
有感染者,有健康人,有菲林,有黎博利,有卡普里尼,有阿斯兰......
科西嘉的心情无比澎湃,他仿佛看见了路易十四的辉煌,看到了“万王之王”的伟业,但他不满足于这样,他要看见,他要实现,他要超越,他要让整个泰拉记住他!
“我将带领你们,带领高卢创造辉煌——!”科西嘉说着带上了象征皇帝的冠冕。
时代会不断前进,名为时间的东西会将过去的事物抹去,而真正能够留下的只有英雄,留下的只有让整个世界都无非忽视的伟业——“万王之王”真是他想要的吗?不,绝不是,沙阿的帝国如今四分五裂,科西嘉一世真正想要的便是一个永存的帝国,一个辉煌的,一个可以容下一切的帝国,他要实现一个从未有人实现过的理想。
他耳边的是不绝于耳的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