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塔尼亚境内——
高卢的高速军舰在原野上疾驰着——这几天他们确实遭到了莱塔尼亚人的阻拦,但坦率地说,无论是速度还是强度不得不说远远低于他们最乐观的估计。
虽然从速度上来说还是可以预料到的,毕竟轻蔑科技的莱塔尼亚载具根本不可能比得上高卢先进的高速军舰,但防御的强度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们的目标很明显,直扑杜维尼亚,纵使他们速度再慢,但只需在必经之路上设好防御就是,但事实上是他们几乎没遭遇什么像样的抵抗,这很不正常。
“拉纳,你说——”缪拉很不安,不光是因为她身为雇佣兵的直觉,更是因为这完全不和战争的常理,难道莱塔尼亚人会将自己的首都拱手相让?不,肯定不会,难道莱塔尼亚留有后手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就像对付圣西尔一样?
拉纳看着忧心忡忡的缪拉,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拉纳很清楚缪拉在想着什么,因为看似乐观的萨科塔,此时内心不仅有着相同的不安感,还有着深重的负罪感——
“哎呀,没事的!”拉纳笑了笑,“说不定是咱们跑得太快了,他们追不上咱们,嗯,一定是这样——”
“可——”
“吃个小圆饼吧!”拉纳笑着递过去了一个小圆饼。
缪拉没有说什么——她清楚的看见拉纳的手在发抖。
拉纳可以说是最年轻的元帅,只是因为她的源石技艺和铳的使用技术比他们都强,并且她确实立下了不少的战功,但——她的作战记录里杀敌数少的可怜,她在军队里服役的时间甚至比达武都短——而现在,在军舰行驶的道路上有多少莱塔尼亚人被这庞然大物摧毁?
“嗯,”缪拉接过了拉纳手中的小圆饼,然后握住了她发抖的手
接着她对拉纳笑了笑。
“嗯——”拉纳点了点头,但她的样子很奇怪。
“害怕吗?”
“不——”拉纳想要解释,但缪拉将她搂入了怀中。
“想哭就哭吧——这对你来说还是太残酷了。”
靠在温暖的怀中,拉纳听见了缪拉心脏的跳动声,那样平静,那样令人安心——
“呜呜——”拉纳哭了出来,低声抽泣着。
原本她们作为陛下派出的先锋军队,已经做好了一切打恶战的准备,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无辜的人被军舰倾轧。
莱塔尼亚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圣西尔军队的覆灭历历在目,正因如此表面的平静之下,很难让人不怀疑有更大的阴谋。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还有那么多的人白白死去,而她们是挥下“屠刀”的人。
缪拉温柔的看着怀里的拉纳,这时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和眼前的萨科塔抛去元帅的身份后,不过只是个少女的年纪——可为什么她们现在却身处战争之中?
卡兹戴尔从她记事起就从未太平过,萨卡兹没有安定的生活,她是雇佣兵出身,但她至少还有姐姐一直陪着她——缪拉虽然生在拉特兰,但却因矿石病而被迫一个人离开乐园,在没有共感的世界她却不得不一个人活下去。
“别哭啊,咱们可都是元帅了。”缪拉一边安慰着拉纳一边轻抚着她的头——就像她小时候姐姐安慰她一样,“战争就是这样——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事情很快就会结束了。”
“嗯——”拉纳点了点头,慢慢停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明天她们就能抵达杜维尼亚附近,并且驻扎在四十公里外向莱塔尼亚施压,并且等待后续部队。
如果莱塔尼亚肯退一步肯定是最好的,无论怎么说和谈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她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结束这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但是如果莱塔尼亚人拒绝的话——高卢绝不会空等和平。
“噔噔——”指挥室的门被敲响了。
“有人来了,”缪拉松开了拉纳,挡在了她的面前,“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年轻的黎博利少女走了进来,她身上穿的衣服并非军队中的制式服装,此外她的身上有着一种完全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气质。
“艾米莉?”缪拉有些意外,“你来干什么?”
“我想确定一下明天的行程,另外——”艾米莉说着往旁边站了站,“有几位帝选侯的使者想见见您。”
高卢,林贡斯——
黑夜笼罩之下,林贡斯很明显分成了好几个部分,一些地区灯火通明,一些地区却黯然无光。
巨大的战争消耗使高卢转向了军工轨道,不到半年的世界里,就有数十艘高速军舰被送往前线,与之相伴的还有新兵和大量的物资。
现在的林贡斯几乎将大量的能量都转给了生产设施,相较之下其他地区的能量供应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很多地方不得不实行灯火管制。
一根火柴被轻轻划亮,微弱的星火点亮了一盏提灯,可尽管如此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火光只能驱散片刻黑暗。
火光照亮了周围——照出了几个黑影,大概有三五个人围在这小小光源的周围,火光并没有照清楚他们的脸,但却照出了他们衣着的一个共同特征——一身军装,路易十六时代的军装。
“怎么少了一个人?维多利亚的探子呢?”一个人开口问道。
“谁知道呢?”其中一个人没好气的说着,“我就知道维多利亚人靠不住。”
其中一个人看了眼时间——确实迟到的有些久了,他冷静的思考着,他多少也是一个老练的情报工作者,至少要比这些瞎凑合来的旧公爵走狗要靠得住多——
他很清楚虽然“灰礼帽”们看上去很奇怪,但他们毕竟是维多利亚大公爵的爪牙,在这种事情上不应该出差错才对。
“嘘——”老练的士兵示意里面安静下来,周围的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他们都很信服这个老兵。
老兵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很安静,最近林贡斯的夜晚就是这样——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这种安静并不是平时的那一种。
“情况有变,快走!”老兵吹灭了桌上的灯火,下达了简短的指令。
周围的人没有丝毫的慌乱——确实他们可能不是什么出色的情报工作者,但至少他们有着足够的胆量和勇气。
老兵率先走到了门前,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他回过头向身后的人嘱咐道,“出门后,分头走,小心跟踪。”
黑暗中隐喻看见那些人点了点头。
老兵吸了口气,做好了各种准备后推开了门。
然而一开门一股光亮几乎让他们瞎了眼——
“该死!”一个年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向光源处打去。
“等等——”老兵反应了过来将他拦了下来。
这下他们看清了眼前——一个看上去比老兵更老的独眼老人提着灯站在不远处。
“瞧瞧——”老年人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们,“我是不是过糊涂了?一群路易十六的士兵在这里?难道是他老人家带着人闹鬼吗?”
“老头说话注意点!路易十六陛下岂是你能侮辱的?”一个年轻人恶狠狠的说道。
“别惹事生非,”老兵倒是很清楚现在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完他就准备抽身离开,但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好像没办法不绕开眼前的老人。
“嗯——”老人眯了眯眼睛,“老头有没有侮辱,有没有资格可不是你们说的算的,科西嘉陛下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每个人都有言论自由的权利。”
“科西嘉?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青年轻蔑的说道,“一个小矮子,一个平民的废物,是他把高卢重新拖入战争,看着吧,公爵们早晚会回来的!”
“年轻人,我劝你说话注意点,”老人的打断了青年人的话,“年轻气盛是好事,但高傲自大可只会害了你。”老人的语气一改先前,充满了一种威严感。
该死的,一群虫豸,就不该和他们一起,要不是因为他们开的价够高,他才不会——老兵推开老人想要走,然后他愣住了,他居然推不开老人,反倒是他却被老人牢牢地抓在手中。
“年轻人不懂事,你呢?瞎凑合什么?路易十六和那些贵族干了什么事你不清楚吗?陛下带来的改变你应该知道才对,然而你却依旧想要站在高卢的对立面吗?”
压迫感,危机感,老兵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身上——退役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你,不,您,您究竟是——”老兵的语气有些慌乱,他真的有些害怕了。
“我?我不过是一个退了休还要替这个国家操心的老人而已,而现在我不过只是在等我的一些同事们过来罢了。”老人的语气相当平静。
“(高卢粗口)”一个年轻人忍不住向老人打了过去。
但他的手还没有落下,一个黑影从他的面前闪过,然后他就听见了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在了他们身后的房子墙壁上。
年轻人愣在了原地,所有人怀着一种不安的感觉看了回去——
一个漆黑的人影,在黑暗中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啊,看来我们等的人都到了。”老人说着松开手里抓着的老兵,然后他高举起手里的提灯——提灯里的火光顿时变得更加明亮起来,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黑色的人影,黑色的大衣已经变得破烂,作为装饰的宝石已经碎了不少,原本应该作为保密的身份的容貌也露了出来——这就是一群人先前等待着的人,开斯特公爵的密探“灰礼帽”。
然而他现在狼狈的样子,却完全没有了先前那样的风度。
“瞧瞧,开斯特的人可真有本事,不光混进了林贡斯,居然还找到了些帮手。”老人平静的说着,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您到底是什么人?”老兵有些慌了,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老人绝不是什么一般人。
“咳咳——”倒在地上的“灰礼帽”咳出了些血,他努力坐了起来,“(维多利亚粗口)哪个混账收集的情报——你是维克多那个老不死的是吧!”
原本的情报告诉他们,只有一名元帅留守在林贡斯才对!可是现在——
“大名鼎鼎的情报官,你可是在路易十四时期就上了我们的名单,可实际上我们谁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没想到啊。”
“哈哈——”维克多笑了笑,“原来我在你们维多利亚也很有名吗?可真看的起我啊,不过老头已经退休了,现在只是一个替林贡斯打扫打扫卫生的清洁工而已。”接着老人换了一副语气,“所以能让大家都省事情吗?”
“噗通——”老兵跪了下来,他是从情报部门退的休——他很清楚维克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虽然他从未见过这个上司哪怕一次。
“你还算识相——”老人挑了挑眉又看了看其他的几个年轻人,“那你们呢?”
“不过是个老头子而已——”一个年轻人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同伴,“一起上——”言毕几个人就冲了过来。
“年轻人啊,不成器啊——”老人摇了摇头,然后几个年轻人猝不及防的被人粗暴的按在了地上。
“我不是说了吗,我也在等人。”老人蹲下来看了看被按在地上的年轻人,“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那,我先教你几条吧——首先干地下工作别像那边的穿那么显眼,然后要沉得住气,懂吗?”
老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最后还是那句话,年轻气盛是好事,但别那么傲慢——有我们这些人在,林贡斯,还轮不到你们来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