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咱们要打多久?”一名高卢士兵说着喝了口酒暖了暖身子——
他们是波尼亚托夫斯基元帅手下的士兵,现在他们正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战中闲时。
“怎么你怕了?”另一个年轻些的同伴打趣道。
“怕,不不不——我当兵上的时候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我只是有些挂念家里的人。”老兵显得有些沉郁。
“嗯——”年轻的士兵思考了一下,接着拍了拍老同志的肩膀,“陛下说过很快就会结束的,莱塔尼亚那边进展不错不是吗?到时候都会好起来的——”
“嗯,好起来,对,你说的对,该死的,我怎么会想这些东西。”老兵说着放下了手里的酒壶,“也许我喝的有些多了也说不定。”
“是啊,老头,你放心吧,至少——”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声回荡在军舰的舱室中,靠近舱门的士兵们明显感受到军舰停了下来。
“看来我们到了,”老兵站了起来,“走吧小伙子,该干活了。”
舱门缓缓降下,一个屹立于风雪中的营地逐渐出现在士兵们的视野中——
一支军队无论多么强大,都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补给,在雪原上的游击队也不会例外。
在平时各个部队会保持军舰的低速行驶或者干脆静默,以此来避免被发现,此外所有的军舰都会在保持一定距离的情况下两两行动来避免意外情况下的孤军作战。
“呦,老师傅是你们啊!”勤务兵热情地向战友们打起了招呼,“上次咱们见面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嗨,能有多久?”老兵接着向身后的士兵们招呼起来,“快把东西搬上去。”
“哥。”年轻的士兵向勤务兵打了个招呼。
“你小子在这里?上次怎么没见你?”勤务兵有些意外。
“这小子才调过来的。”老兵说着拍了拍年轻士兵的肩膀,“那行你们两兄弟好好拉拉话吧,我干活去了。”
“老师傅我弟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老兵招了招手示意收到了。
远处——
一双黑色的手套按在了雪地上,摸了摸,尽管高卢人很小心地处理过了,但是——高速军舰驶过的痕迹很新,剩余的温度表明军舰并没有行驶走多远。
不出所料,排除完其他有可能的地点高卢的补给处只能剩下这里了——高卢人确实有些手段。
“呼哈,呼哈——”即便穿着厚重的专门装备,但粗重的呼吸声依旧清晰可见。
洁白的风雪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显眼,他们就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然而脚下的土地却逐渐变得漆黑,而这股黑暗还在向四周不断蔓延——防毒面具般的头盔,漆黑的制服,腰间的长刀,他们看上去就像是风雪中的怪物一样。
然而他们是“猎人”是猎杀皇帝敌人的猎手,是皇帝的利刃。
现在猎人发现了猎物,利刃将抹杀皇帝的敌人。
“好了,小伙子们我们该走了!”老兵催促着,他们确实不能耽误太久,而且他今天一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也许我该戒酒了——老兵这么想着往军舰上走。
“全体注意,迅速撤退——!”
通讯器中传来了队长的命令。
老兵立刻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全体注意!撤退!”他叫着身体却跑向了另一边——他要去带着后勤人员一起撤。
“快撤快撤!”老兵招呼着后勤人员们,“东西带不走的就地销毁,快走!”
乌萨斯人怎么找来了?该死?哈,看来预感没错,酒是不用戒了——
“喂你愣着干嘛!不要命了吗?!”老兵呵斥着一个愣在原地的士兵。
可话音刚落,老兵忽然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涌了上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本能的恐惧。
他立刻看向了一个方向,风雪中他看到了几个漆黑的身影,他们就是恐惧的源头。
“哈哈——”老兵表情抽搐起来,他用发抖的手拿起腰间的酒壶,喝了几口,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火炮声,没有铳声和弩箭声,甚至没有武器的碰撞声,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一个身经数十场战役的老兵害怕的发起抖来。
“陛下保佑——”老兵举起了手中的铳,对准了敌人。
“怎么这么慢?”军舰上指挥官有些疑虑——按理来说军舰补给应该用不了这么久才对。
“长官,我们要去看看吗?”参谋长提出了建议。
“嗯——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通讯员无奈得摇了摇头。
“该死的——”很明显如果对方不是想开一个低劣的玩笑的话,那么他们无疑是出事了。
“哔——刺啦——”一阵难听的杂音后,传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请向我们这里开火——”听声音是友方的指挥官。
“你说什么?”参谋长有些意外,“我们马上就到,请坚持住!”
“过来,不,不,不要——”他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害怕,“乌萨斯的新式武器,告诉——啊,别过来,别过来——(金属的撞击声)——刺啦——”
通讯在杂音中结束了。
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他们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和他们同行的军舰覆灭了,为什么?明明前几刻的通讯还没有任何的问题,可短短一会,泰拉上的最强军舰就这么被攻克了,他们甚至没听到任何从通讯中传来的攻击声,而最恐怖的毫无疑问是,一个指挥官居然被这么的精神崩溃了!
指挥室中顿时陷入了一种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传令下去,所有火炮准备,目标友方军舰。”最后几个字指挥官几乎是挤着说出来的。
“长官——”参谋长还想说些什么。
“我相信他的判断,我们共事很久了。”指挥官简短地说了一句。
“是——!”一边的传令兵敬了个礼,立刻离开了。
“轰隆——”
军舰的外壳渐渐打开,沉寂已久的火炮慢慢伸出——它们威力甚至可以和天灾相媲美,它们为高卢带来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然而现在——它却要将炮口对准自己的同僚。
“轰——”
原本高亢的炮击声此刻却听起来有些低沉,就像是悲泣一样。
“哈——”老兵拖着流血的腿在地上爬行着,雪地已经被血染得通红。
一只手抓住老兵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一副骇人的面罩出现在了老兵的面前——
“呼哈——呼哈——”粗重的呼吸声至少表明面罩下面的至少是一个活着的生物。
恐惧笼罩在老兵的四周,他知道眼前的东西绝对是个怪物,乌萨斯的怪物。
就在刚才仅仅十几个这样的东西,就将他们这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完全击溃,没有铳,没有火炮,很多士兵甚至在最开始就疯了过去——一支现代高卢的游击队就这样被歼灭了。
哪怕是现在老兵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耳边低语,在折磨着他。
“士兵,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眼前的东西威胁着士兵。
“我就一个队伍里的士兵,我能知道什么?呃——”
按在他脖子上的力气明显在加大。
“你要知道,你能活到现在至少乌萨斯觉到你还有用。”
“哈哈,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们——”
“嘴硬。”对方冷冷的丢下一句后,直接将士兵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蛰伏在一旁的黑气顿时爬了上来,难以言喻的痛苦立刻传遍老兵的全身,他痛苦的叫了起来。
“啊——不要——不要——”
皇帝的利刃挥了挥手,黑雾退了下去,老兵身上的痛苦顿时减轻了许多,他倒在地上喘着大气。
“现在你有想起什么吗?”
“哈——”他喘着气,老实说他确实想起了不少东西,但都是些对于当下而言无关紧要的东西——他的妻子他的女儿,还有那些稀松平常的事情。
也许我真的疯了也说不定?老兵用胳膊撑起身子,他看着眼前的“怪物”们,瞥见了一眼天空——
“是啊,我想起了一些东西,”老兵的嘴角抹起了一丝微笑,“我看见了我的兄弟们,也看见了——你们的忌日。”
“你——”
“轰——”一声炮响击毁了停泊在不远处的军舰。
“轰——”
又是数起爆炸在他们的周边产生——老兵就在那里,没有动,他看着前不久自己和伙伴们乘坐的军舰在自己眼前爆炸,他看着军舰的残骸被爆炸的冲击推向自己,他就在那里,露出了一抹笑容。
“元帅,请看这个——”参谋长说着将一份报告递给了波尼亚托夫斯基。
“哦,”波尼亚托夫斯基有些意外,“亲爱的拉斯托夫,你怎么这个样子?是有什么大事吗?我可没听说正面又打起来了。”他开玩笑地接了过来,但他心里却有些疑虑,他很少能从自己信赖的下属脸上看到这种神情,除非——真的发生了什么了。
他到报告的第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明白老练的参谋为什么会亲自送报告过来了,也明白为什么对方会露出那个样子——报告书上附有照片,上面的是难以置信的惨状。
已经有好几处游击队失联了。
乌萨斯人怎么做到的?且不论他们到底是怎么找来的,光是这种令人发指的效率和战况来说,都有些超出常理了。
“另外,元帅,有——”参谋长犹豫了一下,还是凑到了元帅的身边,将声音压低了许多,“有人在打扫战场时,不知道受到了什么的影响,变得疯疯癫癫的,军医也没有办法。但是有来自乌萨斯的随军学者去现场考察了一下,发现了那些东西的痕迹。”
那些东西——
元帅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很清楚和他一同出身自乌萨斯军营的参谋长说的是什么东西,他早先在乌萨斯的时候就知道有人提出过那种疯狂的想法,他原以为那种东西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毫无疑问,乌萨斯找到了方法。
“我们怎么办?”
波尼亚托夫斯基沉默了一会,随即发出了号令,“传令下去,让所有在外的游击队集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自出击,另外联络其他六个元帅——这件事我们必须好好商量一下。”
“是——!”参谋长立刻离开了。
波尼亚托夫斯基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他看着手里的报告书久违的感到了些许无力感——他是真的想不到离开乌萨斯这么久之后居然还会和邪魔打交道。
陛下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