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科西嘉一世很满意的看着眼前地图——按照目前的情报和布置来看,一切都很顺利,虽然高卢在表面上放弃了一道阻碍维多利亚的关口,但这不过一时之举,而且死板的防守战是不可能一举歼灭维多利亚的军队的,正因如此才需要这个诱饵,一个维多利亚不得不要的诱饵。
忽然间科西嘉的目光盯在了地图上的位置,他用手指了指那个地方,“贝尔埃蒂,谁负责防守特拉法加这里?”
站在一旁的参谋长立刻回复到,“报告陛下,是维尔纳夫的部队。”
维尔纳夫——科西嘉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他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一个文质彬彬,看上去毫无大将风范但运气很好的中年人,“怎么是他在这里?”
“陛下,土伦指挥官在今天因病病逝,不得已只能让军衔最高的维尔纳夫暂时代任部队总指挥。”贝尔纳蒂回答道。
“怎么不早点报告给我。”
“陛下,这件事我也是不久才知道,而且我认为——”
“不,听好了那小子不适合干这个,我们得另派个人过去——”
特拉法加,高卢军营。
维尔纳夫并睡不着觉,尽管他的老上级刚刚去世,他刚刚晋升,可他却开心不起来,真不光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老上级钦佩有加,更是因为这是一个特殊的时期——他知道名为“典范军” 的维多利亚部队正在向这里开来,他还知道那个指挥官是谁——霍雷肖·纳尔逊,几年前他们就在战场上交过手,而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打赢的。
陛下称他为“幸运者”可在他看来自己却并不幸运,自己早在15岁就已经加入军队,然而长久的从军却让他感到了厌倦,他根本不是干这一行的料,他所追求不过是安安稳稳的和妻子儿女度日——所以他加入了那场起义,想要结束这一切,可是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升职了,高卢迎来了短暂的和平,他沉溺于其中以致于他甚至觉到能够这么安安稳稳的到他老去,他不舍得荣耀与官职,他幻想着和平永存......
他现在知道错了,那种东西在这片大地上根本是不可能的幻想,哪怕高卢不去做,其他国家也会找各种理由来向高卢发难,而他呢,一个胆小鬼,一个仅仅只有运气的,根本不适合战争的人在不适合他的职位上的结局只有一个,只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结局——粉身碎骨。
“哈——”维尔纳夫深吸了一口气,他抚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发晕的额头这才发现他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冷静冷静——维尔纳夫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但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肩上正压着一个重担,不光是他自己的,还有整个军团的——最后的理智和虚荣心不容许他退缩。
“长官——”
“啊——!”维尔纳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回了指挥室正对着地图发呆。
没人注意到异常,在旁人看来只是指挥官对着地图思考而已。
“您没事吧?”通讯员试探性地问道。
“不,”维尔纳夫刚想要回答,但他又摇了摇头挤出个笑容回答道,“我很好。”
“这是刚从陛下那里传来的消息,请您看一下。”通讯员说着交给了维尔纳夫一份刚才打印出来的文件然后向他敬了个礼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维尔纳夫低头飞速地看着文件,起初他的心头一惊,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眼前的文件——文件并不长也不复杂,实际上也就只有短短几行而已——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手掌的汗水浸透了纸张。
“现责令苏尔特接任维尔纳夫指挥官的职位,维尔纳夫应当在确保职位完成交接后继续参谋工作。”
接任?交接?
这里不需要我了?
科西嘉并没有看错,维尔纳夫确实没有担任大将的能力,但他如果真的了解维尔纳夫的话,他就不会这样下达指令了——
精神上长期紧绷的一个人在刚刚放松后再次精神上受到冲击,崩溃是必然的——哪怕那只是一句很正常的命令。
他丢下手里的纸张向外走去——很显然精神不佳的他忽视了命令上的另外几句话。
然后他向一个方向跑了起来——
“哈——”一名军官打着哈欠从军营中走出,“外面怎么这么吵?”
他的还没有完全从睡意中醒来,他拦住了一名看上去惊慌失措的士兵问道,“怎么了?”
“魏纳玛长官,不好了,维尔纳夫指挥官失踪了!”士兵看着眼前的参谋想想他求助,他真的希望眼前的军官能够轻松地告诉他那位指挥官的去向。
但是参谋愣在原地的样子就表明了他也完全不知道,于是士兵也来不及多想了他转身又投入了寻找的队伍中。
失踪?开什么玩笑?魏纳玛急忙向指挥室赶去,一路上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毫无疑问,这是他们一大清早上收到的最差的消息。
现在这个时候?那个(高卢粗口),是叛逃吗?不对,他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了指挥室的门前,原本应该在门口的哨卫也没了影子,他没开门也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所以说是谁把消息散出去的?”一个暴躁的声音喊着。
“你那样大动干戈的去找,谁看不出来啊!”一个较为年轻的声音不满地顶了回去。
“别吵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把局面稳定下来,至少也要等到苏尔特元帅来。”又一个声音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
“好啊,你老小子已经会指挥人了。”
“都别吵了,”魏纳玛听不下去了,他站在外面都知道是谁在说话,“不就丢了个指挥官吗?吵什么吵,你们这样只会让部队更加混乱。”
“行啊,那你说说该怎么办?”坐在一边的一个参谋不满的说道。
丢了个指挥官而已?说的轻松。
“丁吉尔说道对,我们要先让部队稳定下来,我们只派出一小支部队去搜索就可以了,剩下的人各司其职就好了——反正预计今天苏尔特元帅就可以赶到。”
“我赞成。”年轻的参谋附和道。
“好吧,然后呢?找不到那家伙怎么办?苏尔特元帅什么时候会到这里?维多利亚人打过来又该怎么办?”
“克劳奇,我没工夫和你打口水仗。”魏纳玛不打算跟那个急性子的家伙多说。
“哈——(高卢粗口)”克劳奇猛拍一下桌子站了起来,“你在命令我?”
魏纳玛顿时感到了头疼——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是土伦指挥官的侄子,平时里根本提不出有用的方案,带他来这里只是让他长长见识,但现在却是是实实在在地拖后腿,由于维尔纳夫跑了,现在也没人能在职位上压住他。
“你——”魏纳玛还想说些什么,但外面的一声巨响瞬间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然后他们都听到了传令兵的叫声,“不好了——维多利亚人打过来了!”
“典范”号军舰上,霍雷肖正拿这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
距离先锋部队和高卢守军交火已经经过了十分钟了,他想看见的东西依然没有出现——高卢人,是在准备这什么吗?还是说他们有别的打算。
“子爵。”通讯员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报告子爵,根据前线传来的消息,高卢人的抵抗很奇怪,虽然很顽强,但协同性却极差,就像——就像没有指挥官一样。”
没有指挥官——霍雷肖细细思考着,昨天晚上他们险些遭遇了几对高卢士兵,很明显他们在寻找着什么,指挥官叛逃了吗?不,如果是叛逃的话他为什么不到自己这里——
战场,熟悉又让人陌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预测战争的走向和发展,每一次作战就像在布满迷雾的沼泽中行军,所有人都紧跟着指挥官,而指挥官所能够依赖的只有——经验与直觉。
霍雷肖把望远镜收了起来,转身向军舰内部走去,“通知全军——出阵!”
眼前的表象还不足以说明什么,但是霍雷肖多年的军事经验告诉他现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没错,就让我们看看高卢人有什么手段——
“轰——”一声又一声地爆炸声冲击着高卢人的阵地。
特拉法加并不同于之前的坚守的城镇那样有着厚重的城墙和威力巨大的城防炮,这里只是一片地势险要的荒野。
“(高卢粗口)炮兵呢?给老子打回去啊!”
“援军呢?指挥部在干什么!”
.......
防线各处陷入了混乱,尽管每一个小部队都有自己的指挥,但他们只是自己部队的指挥,真正掌控全局的都是指挥官——没有指挥官的部队就像是没有大脑的人,毫无战术地作战根本不足以对付堪称王牌的精锐维多利亚部队,哪怕每个人都拼死作战。
将帅无能,累死千军。
“轰——”一个巨大的爆炸瞬间将山地的墙体轰塌,各种大小的岩石碎屑飞溅开来,砸在周围的守军身上。
“这种规模的炮击——”
似乎是在应证士兵的猜想一样,地面感受到了熟悉的震颤感,地平线上改变了战争格局的“巨兽”渐渐显现。
“高速军舰!维多利亚人的高速军舰来了,快——”士兵抓住了通信器想要将这一消息传递出去。
“轰——”
“长官我们该怎么办?”士兵焦急的看着他们的军团指挥官。
朱科尼没有说话——他是这里六艘军舰的总指挥,但尽管如此依旧要受最高指挥官的节制,原本土伦指挥给他的命令是无命令不轻动,可现在指挥官都失踪了,按照传来的消息来看不久前维多利亚已经发起进攻了,而在五分钟前他在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嘶——”朱科尼咬了咬牙,“我们走,去支援前线!”
“是——!”身边的士兵收到这个消息立刻变得振奋起来——他们怎么能只是在这里看着他们的同僚苦战呢?
按照理论和现实来说,朱科尼没有苦等军令的决策是正确的——但是他已经错失了整整五分钟,在战场上五分钟完全可以是致命的。
“轰——”
军舰震颤起来,外面的甲板上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冲击与爆炸。
“报告——是维多利亚的军舰,他们正在向我们冲过来!”
“哈——”霍雷肖深吸了口气,这种紧迫感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上一次还是在他断了条胳膊的时候——虽说高卢前线的抵抗确实很顽强但却完全没有战术可言,但前线的优劣至少在这里不是关键的。
高速军舰——他深知这才是这片荒野战场上的决定因素,原本他是想要引诱高卢人先出手的,但现在很显然他主动找过去更有利。
“咔——”
军舰的舱门缓缓打开,带有爆炸物气息的风涌了进来,撞在了维多利亚引以为傲的铠甲上。
霍雷肖带上了头盔,蒸汽的喷涌声就像是在宣告着这位老将已经做好了为维多利亚冲锋陷阵的准备——
“呜——”在蒸汽的轰鸣声中,骑士冲了出去。
“咚咚——”沉闷的金属撞击声顺着铁甲传入了指挥室中。
“报告,敌人登上甲板了——是蒸汽骑士!”
士兵话音刚落,巨大的撞击声和震颤感一起从上方传来下来。
“不要慌,提高军舰速度把那个蒸汽废铁摔下去,调度上面的远程火炮,派我们的士兵上去!”指挥官冷静的处理着,“报告朱科尼总指挥,接下来我们的军舰将要脱离军团——是,我和我的士兵们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脱离战斗集群就意味着落单,在军舰战斗中很容易被围剿而死,但他可不能让维多利亚人从自己的军舰甲板上跳出去。
“报告长官,上面被拦住了——我们的人上不去!”
“提高航速!遇道山地不要怕,直接撞上去!”指挥官依旧显得沉着冷静,他很清楚高卢的军舰可没那么脆弱,而且因为甲板上有那个蒸汽废铁在,维多利亚人也不会轻易向这里集火。
“当当——”远程火炮的弹雨倾泻在骑士的甲胄上——这种级别和规模的火炮根本不可能轻易击穿维多利亚的骄傲。
霍雷肖明显感觉到脚下的军舰在加速,高卢人想要将他摔下去,他将一只手砸了下去,甲胄中弹出的利刃嵌入了甲板中,虽然嵌入的并不算很深,但是却足够让他在高速行驶上的军舰上保持平衡了。
蒸汽从甲胄中喷涌而出,骑士催动着法术,接着光束伴随着浓浓的蒸汽一同击出将远处的火炮击穿,有一道光束却擦这火炮的外壳而过,但是很快它就又被紧跟而来的法术击穿。
“呜——”霍雷肖忽然感觉有些吃力——自从他的失去一条胳膊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穿着铠甲冲到前线。
靠源石技艺来操作一条胳膊还是有些不适应啊,一只眼睛看不清也有些问题。
一道阴影遮住了他的身躯,然后,强大的冲击力从身后传来。
“轰——”
厚重的岩壁直接被高速前行的军舰撞了个粉碎,尽管如此它也并未减慢分毫的步伐。
“长官,这边准备好了。”通信器里传来副官的声音。
“好,你们把握好时机。”霍雷肖转身看向了军舰上延伸出的火炮。
高卢军舰的指挥官沉默的坐在指挥室内,所有的远程火炮都被搞定了,仅凭军舰内的普通士兵很难解决掉那个维多利亚废铁。
“长官!有几艘维多利亚的军舰在向我们靠拢。”
“有多少?”
“一共,一共三艘。”
两艘——战场上一共有七艘维多利亚的军舰,我们一共有六艘军舰,除掉我自己的和一开始就被集火打的残废的家伙,还有四艘——而现在维多利亚人出动三艘来专门对付我。
他并不是很清楚维多利亚人有什么打算,但眼下的情形都指向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结局——必死无疑。
“诸位,我很荣幸能够和诸位共事这么久,”指挥官离开了他的位置,拿起了他的佩剑——他是战舰的指挥官亦是光荣的近卫军的一员,“如今我等将为高卢献上生命,但我们也不能让维多利亚人看扁了我们——调转航向——!”
原本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高卢军舰又一次冲了出去,冲向了迎面而来的维多利亚军舰。
“交给你了。”指挥官将指挥权交给了他的副官,然后他带着卫队走向了通往甲板的方向。
“高卢人冲过来了!”
“散开,散开!不要和那群疯子撞上!”
“火炮来了,规避!规避!”
“轰——”一艘军舰没有躲开,巨大的爆炸声立刻在它的舰体上响起,然后整个军舰在驶出一段距离后带着浓烟停在了原地——接着又一发精准的炮弹将它送上了天。
“(维多利亚粗口),拼了!准备好!”
下一刻一艘维多利亚军舰与高卢的军舰打了个照面,两艘军舰几乎水平。
“就是现在!”
一根铁链从军舰中射出,足足有五门火炮粗的钢钉打入了高卢的军舰中。
“当——”钢钉打入的声音立刻传遍了几乎整个军舰内部,就像是受伤的猛兽的叫声一样,与之相应的还有整艘军舰的震颤。
在维多利亚军舰的拖动下,高卢军舰的速度变得慢了下来。
“轰——”另一艘维多利亚军舰抓住这个机会一炮打中了那只受伤的“野兽”的履带上,然后它彻底停了下来,接着另一根钢钉也被打入了军舰中——高卢的军舰就这样被艘军舰拖着离开了战场。
“报告,我们熄火了,我们被钉住了!”
“火炮呢?反击!”
“火炮全被那个蒸汽骑士打掉了!”
“原来如此——他们想捉住这艘军舰。”指挥官理解了现状。
高卢的军舰领先维多利亚太多了,怪不得他们居然敢顶着这么大的代价,但他们错估了一件事。
“让他们看看高卢军人的魄力。”
从刚才起他们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报告朱科尼总指挥,这里是‘敬畏’号军舰,接下来我们将执行最终方案,全体人员无人反对——”
“(高卢粗口)”
高卢的指挥室中依旧响着参谋们愤怒的争吵声——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的。
“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魏纳玛对眼前这个跟他四处作对的家伙几乎要忍无可忍了——他根本提不出任何可行的方案,而他却不断的否决自己的提议。
而没有指挥官的现在,参谋们不能团结一致直接导致了命令不能下达。
“你急什么,法子总会有的。”克劳奇傲慢的看着眼前参谋。
“总会有!什么时候,等我们前线的士兵死完吗?!”
“报告——!”传令兵冲了进来,“前线要顶不住了,第一道防线已经被突破,高速军舰军团那边也交上火了,已经有两艘战舰失去作战能力了,请求指示!”
“你说什么?”魏纳玛走到了士兵的身边——这个他前不久还见过的士兵现在已经变得灰头土脸,原本整洁的军装已经变得有些破烂,他的眼里含着泪水,满脸期许的看着眼前的长官。
“前线——”士兵有些哽咽,他快要忍不住了,“前线要顶不住。了”
顶不住了——魏纳玛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前线的士兵不会自己撤退,一道防线的失守就意味着全军覆灭——为什么会这样?高卢明明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我们的士兵是那样优秀,我们的装备是那样的精良,可是实际上从交火到现在才过去多久?而现在火炮声却越发明亮起来——
“撤——”他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个词汇——全是指挥部的错。
“撤——!”克劳奇立刻反驳道,“你在说什么——”
魏纳玛快步走到克劳奇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直接将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提了起来,“从现在起你给我闭嘴!”
“你——”克劳斯还想说什么,但一把铳已经对准了他的额头。
“我说的不够清楚不吗?”
“你——”
“砰——”铳响声直接让他彻底闭上了嘴。
魏纳玛松开了手,把铳重新收回了腰间,他冷眼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年轻人——他只是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就将他给镇住了。
“通知各个部队,有序协同撤离,重整队列——看着吧,维多利亚人一定会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