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阴霾之下,黑暗之中

作者:筣葂星 更新时间:2024/3/11 12:43:47 字数:5887

在维多利亚贵族毫无疑问是国家的支柱力量,上至皇族下至各种的小贵族,贵族的力量牢牢的把控着国家的命脉,维系着国家的运行。而那些屈指可数的大公爵们,更是这个国家的绝对力量——在国会中即便是皇帝也要给这些公爵们一些面子。

然而有一位公爵无疑是这个国家中最为奇特的存在,或许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号“威灵顿公爵”,明明是一名塔拉人却是一名掌握着强大军队的大公爵。由于身份的特殊性,他实际上一举一动都受到了维多利亚的严密监视,不管是政治上还是他的部队,乃至他的领地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皇室或是其他贵族的限制——他的存在既是一种号召,号召所有的塔拉人向维多利亚效忠,也同样是一个威胁,手握实权的塔拉人,无疑会威胁到维多利亚。而威灵顿公爵本人也不是个傻子,他当然知道维多利亚对自己什么态度,他也知道如今的自己并不是维多利亚的对手——正因如此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维多利亚在限制打压的同时依旧让威灵顿拥有部分实权,威灵顿知道维多利亚利用他的同时也并不在意。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双方的平衡就会这样下去,然而这样微妙的平衡却被意想不到的一系列变故打破了——纳尔逊子爵战死,“典范军”全军覆没;科西嘉一世率军攻入维多利亚;“白狼”等一批军事将领正在前线苦战,无暇回援;海外殖民地动荡,独立的呼声高涨;境内的塔拉人也抓住机会发起反抗——内忧外患。

留守国内的大多数公爵都是政治斗争的好手,然而却是军事上的蠢材,光是镇压国内的反抗就足够让他们焦头烂额。更遑论应对名为科西嘉的军事天才了。

沉寂的书房中,两名男性面对面坐着,一名打扮得如同一名戏剧家一样——布莱克拉松,他正端着手中的茶杯细细品尝着上好的茶水,他的神态一脸的轻松,安然自得,就好像是毫不在意眼前坐着的中年人一样。

坐在布莱克拉松面前的就是这里的主人——威灵顿公爵,他身着一袭贵族华服,胸前挂着几枚勋章,但凡对维多利亚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知道,拥有那几枚勋章的人数整个维多利亚屈指可数,特别是活着的。他乌黑的头发中夹杂着几缕白发,他英俊的面庞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时间与战争的痕迹,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坚毅与深沉,但如果仅仅将这些当成他的全部未免太小看了这位年轻的公爵——能在这样的年纪下建立起如此功绩,能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下依旧生存着的塔拉公爵,绝不是他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布莱克拉松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威灵顿,然后在他的嘴角处多了一抹满意的微笑——他看到了威灵顿注视着那张文件的眼神,尽管威灵顿本人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政客,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但却依旧被布莱克拉松看到了——激动,渴望,贪婪,愤怒等等,他想要隐藏的一切都被布莱克拉松尽收眼底。

没错,布莱克拉松满意地喝了一口茶水——这就是他所寻找的人,真正能够将他精心筹备的剧本推上最高潮的人。或许在不久后让他成为自己剧本的主角倒也不错。

“公爵。”布莱克拉松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以及其轻松的语气开口了,他知道这场对话的结局已经定好了,现在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威灵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看向了布莱克拉松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布莱克拉松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用眼睛紧紧盯着威灵顿公爵,继续说着,“您下定决心了吗?”

“嗯,我当然知道,现在维多利亚陷入危机,我当然会为国出力。”

“不不不,这不是我想听到的,我相信您自己也应该很清楚——您这是在说谎,不是吗?”

“你,”威灵顿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气愤,他的脸沉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您不必装成这个样子,不必担心,”布莱克拉松依旧看上去十分轻松,“那些外人不会知道这场谈话的。”

“什么意思?”威灵顿当然知道“外人”指的是什么人。

“嗯,看来我必须多说一些才行啊,原本我以为您会更信任我一些来着。让我们来聊聊形势吧,高卢的军队打入了维多利亚,而维多利亚必败无疑。”

“胡说八道。只有十万人的军队就能够打败维多利亚吗?”

“为什么不能呢?维多利亚想要凭借什么和高卢对抗呢?是那些蒸汽废铁,还是那些连军舰都无法靠近的骑士,还是那些连仗都不会打的饭桶公爵?您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吧。”

威灵顿没有说话——起初他以为眼前的人不过是个轻佻的家伙罢了,但他现在却要重新评估一下这位享有盛名的作家了。

“说起来,维多利亚人对塔拉人可真是不客气啊,光是杀了’盖尔王‘还不够,还要这样对他的后裔,他的子民。也许之后就不会有’塔拉人‘这个说法了吧——”

“住口!”威灵顿打断了克莱布拉松,沉着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寒意。

“真抱歉,是我失礼了。但这不正是现实吗?哪怕您能够让我闭上嘴,也不能够改变事实。”

威灵顿沉默着,一言不发。

“您甘心这样吗?”布莱克拉继续说着,“不,您不甘心,所有的塔拉人都不会甘心。当你们的王仍存于世时,当你们手执武器时,维多利亚人害怕你们,尊重你们,他们和你们称兄道弟,甚至许诺与你们分享权力。可当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放下戒心之时,他们便露出凶狠的獠牙,想要将和塔拉有关的一切彻底抹去。他们自诩为英勇的阿斯兰,可他们却只会耍些阴谋诡计,哪怕是荒原上的走兽都要比他们更加勇敢。难道您,身为塔拉人的您真的愿意这样吗?”

公爵依旧沉默着,可他的脸上多了几分难看的颜色,他很清楚布莱克拉松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无可撼动的事实。

“您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布莱克拉松重新端起了茶杯,脸上又恢复了轻松的笑容,“您是个聪明人才对。”

是的,威灵顿公爵并不是傻子,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正放在他的面前,他闭上眼重新思索着——当阿斯兰,当维多利亚背叛成功的那一刻起,塔拉人的身份与地位便一落千丈,盟约与誓言成了笑话。高高在上的,甚至没有身份的维多利亚人都可以欺压在塔拉人的身上,每一个塔拉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们贪婪地吞噬着塔拉的一切,要将“塔拉”彻底抹去。红龙的后裔遭到追杀,卑鄙的阿斯兰却高高在上,塔拉人被置于何地?他们的境遇每况愈下。而自己,即便位于公爵的位置又能如何?这个位置是维多利亚人施舍给他的,自然也能在任何时候收回。但是,他的权利,塔拉人的权利,难道要乞求于那些叛徒刽子手的施舍吗?不,永远不会,那些贪婪懦弱的家伙永远不会真正在意塔拉人的死活!

“说吧,阁下。”威灵顿重新睁开了眼,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毒辣与凶狠,他感觉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与激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雄心勃勃的时期。“我需要干些什么?你又想要些什么?”

“我不过是一个作家而已。”布莱克拉松说着放下了茶杯,摘下了自己戴着的帽子,“我所追求的东西——”他向威灵顿公爵行了个礼,“不过是一场空前绝后的伟大悲剧而已。”

乌萨斯——

“咚——咚——咚——”三声略有不同的敲门声传入了室内。

接着门后传来了医生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进来吧。”

门开了,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宽大而漆黑的斗篷将他的一切都遮在黑暗之中,将他的一切都遮蔽了起来,他仿佛就是一条在阳光下行走的黑蛇。而他便是“黑蛇”的一颗獠牙——他是科西切公爵的密探。

“公爵。”密探跪在了地上,他低着头没有向周围的任何一个地方看去,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不远处就坐着乌萨斯最富有智慧的公爵——一名男子坐在离密探不远处的一张精致的沙发上,他穿着一袭华丽的乌萨斯老派贵族华服,身上散发着与其身份相匹配的优雅与高贵气质。

“您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很好。”科西切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在报纸的最上方用赫然的有几个最显眼的大字写成的标题——《感染者领袖遇刺》的消息。

“你还有什么事吗?”科西切平静地看着眼前仍未退下的下属。

密探没有抬头,他并没有和科西切对视,但是身体却不由得打了个颤,他能感受到一道如蛇一般犀利的目光正审视着他。他细细考量着自己该如何开口才不会招致怀疑与猜忌。

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一切的花言巧语在那位公爵面前都毫无意义,那位公爵早已把这些东西看作了孩子的玩具。既然如此,密探唯有实话实说。

“公爵,我有件事不明白。”密探重新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僵硬。

“不明白什么?尽管问吧,就当是给你完成认为的奖励吧。”科西切显得有些满不在乎。

“那个家伙不是您扶持的吗?为什么事到如今要杀了他?”

“很简单,因为他死了比活着还要有用。”

“死了比活着有用?”

“你不明白这种事情很正常,我并不介意和你聊聊——你觉得路易十六因何而死?”

密探思考了一下,他想到了很多理由,但他却感觉每一个答案都不会是公爵想要听到的。

“属下愚蠢,还望公爵指点。”

“很简单,因为路易十六够蠢——不要误会,我不是指他的暴行,或是智商的问题。而是他根本不懂得权术,看看历史,我们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找到比他更加残暴的君王,但他们却没有被推上断头台,因为什么?他们懂得权术。”

“这——和您交给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不妨想想为什么乌萨斯从未停下过对外征战的步伐呢?”

“因为我们要自己争取生存的空间?”

“啊,确实,但不完全对。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在乌萨斯有多少的穷鬼,有多少的感染者,有多少人夜以继日的工作着,又有多少人对我们不满?答案显而易见,很多,很多人都对乌萨斯心怀不满。乌萨斯到处都是矛盾,可当打起来仗又会怎么样?穷鬼们被推上了战场,那些人自愿加班工作,甚至是富商贵族都必须掏出他们的钱包——所有的问题都被解决了。最后乌萨斯赢得了胜利,那些蠢货沉浸在所谓的帝国荣光里,但他们却从未想过这份荣光与他们毫无瓜葛。”

“可是,如果我们输了呢?”

“输了?那一切错误都是外国人的,是那些将领的,我们完全可以将责任推脱出去。”

“但是,现在的话——”

“现在,没错意外发生了,高卢人的倔强确实有些出乎意料,前线既没有出现大败,也丝毫没有推进。战争消耗着一切,于是有些与愚蠢者登上了前台,他们高呼口号,想要为自己争取权利,可笑——只需一场骗局,一个谎言就能将他们的丑态彻底揭开。”

“骗局,谎言——什么意思?”

科西切并没有急于回答,他拿起桌上的精致的勺子,将它放入杯中轻轻搅拌起来——暗红色的茶水随之搅动起来,仿佛被搅动的血液一样。接着他端起杯子优雅地品尝了一口茶水,就像是在品尝血液的黑蛇一样。

“一场感染者和非感染者的骗局。我很喜欢炎国的一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错我们只要向那些普通人宣传一切都是感染者的错,那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根本看不到长远,他们只会抓住眼前不放,他们只能将一切发泄在感染者上。接着,我们向感染者伸出手,那些家伙就会对我们感恩戴德,然后将自己的武器指向那些普通人身上。而我们,只需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看戏就好。”

“可是如果感染者势力强大起来了怎么办?”

“所以需要一个领袖,一个能给他们希望的领袖,它并不需要什么才干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身份,只要能给那帮蠢材带来希望就好。当我们给予他们不用抗争的希望时又有谁会去反抗?”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密探更加不解了。

“因为时机差不多了,当那些家伙怀抱着所谓的希望等待着的时候,我们把它掐灭了会怎么样?他们会气愤,会愤怒——他们需要宣泄,那要向谁宣泄?我们只用稍加引导,火就会烧到那些蠢材身上,我们只需作壁上观就好,当他们间的冲突越大越多,他们间的芥蒂与裂隙就会越深。然后我们就能安稳地坐在这里,享受着——我说明白了吗?”

密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多么恶毒的阴谋,“万一,万一——他们发现了呢?”

“发现?识破这个骗局?哈哈哈——”科西切笑了,他少有地大笑起来,显得有几分失态,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用轻蔑的语气说着,“你可真是说了个不得了的笑话啊,相信我,那些蠢材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和远见,只要他们依旧生活在乌萨斯这片土地上,哪怕只是一天,这件事都不可能发生。”

布莱克拉松城堡——

由于城堡的主人并不在这里,并且由于正处在特殊时期,原本每天都座无虚席的城堡明显要比先前沉寂了许多。华丽而又厚重的窗帘悬挂在窗上,哪怕是一缕阳光都不曾照射室内,略显昏暗的灯光为这里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典雅的家具,精心的陈设布置尽显优雅华丽。

宴会厅中,喧闹声不绝于耳,尽管物资已经一削再削,但软禁于此的贵族们依旧用着那些可怜的物资照常开着宴会。他们享受着音乐,美酒,美食,他们沉浸于其中,用着仅剩不多的资源维持着自己贵族的美梦。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于此,并非所有人都甘心这样沉沦。在照常的宴会上,一组不同寻常的组合坐在宴会的一角——一只衣冠楚楚的鸭子,一个独臂的中年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年人。

鸭爵,维希公爵,贝当公爵。

“一个疯子!”鸭爵破口大骂着,“哥伦比亚的那些战争贩子只会掏干国库,这场战争将会耗费掉高卢的一切——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他居然还想要掏空我的财产!(高卢粗口)”

“是的没错,他就是个疯子!”维希说着用仅剩的手臂喝了一口闷酒,“他怎么敢这样对待我们,如果没有我们的祖先,他还不知道在哪?他凭什么剥夺我们的身份,他凭什么敢让那些庶民这样对待我们。”

“在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血本无归,早知道这样就应该去哥伦比亚去做投资。”

“现在去倒也不迟。”原本一直坐在一边不动声色的贝当公爵忽然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鸭爵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字面意思,您是一个聪明的商人,及时止损,寻找下一个投资目标难道不比等科西嘉打赢一个没有尽头的战争要好更多吗?”贝当还是没有挑明,但他说得已经比较露骨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我一个人可干不了,”鸭爵压低了声音,“他的人哪里都是,特别是维克多那个老不死的东西。”

“您不必如此惊慌,看守和监视已经少了一大半,守在林贡斯的军队也被抽调了一大批,至于维克多他应该正在处理些别的事情。”贝当不紧不慢地说着。

“你怎么知道?”鸭爵有些意外。

“看来你不怎么关心赚钱以外的事情,”维系插了一嘴,“讨厌科西嘉的人并不算少,我们也有不少人。”

“所以您意下如何,我的朋友,这件事成了就是双赢,而且几乎稳赚不赔。”贝当继续说着。

“稳赚不赔?这明明是场豪赌,要是输了就一无所有。”鸭爵有些犹豫,他并不喜欢赌这个东西,在他看来是只有下等商人才会做的事情,他更喜欢实在一些的,哪怕是破财消灾他也会愿意。

“没错,一场豪赌,赌赢了我们能赢回一切,赌输了一无所有。”

“我不认为仅凭你们这些臭鱼烂虾能够夺下林贡斯。”

“不不不,”维希又插了一句,“我们可没打算夺回林贡斯。”

“是的,我们只要一个移动地块就够了。”贝当补充道。

“一个地块?”鸭爵起先有些疑惑,但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他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你们还差一些决定性的筹码。”

维希和贝当相视一笑,他们知道鸭爵有了兴趣,而当他们亮出一张王牌后就必定能够拉鸭爵一同下水。

“您知道吗?现在执掌政务的人叫做梯也尔。”维希原本沉闷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您应该有所听说,但不重要,您只需要知道他是我们的人就好。”贝当接着说道。

“而现在负责看守这里的人,都是他的手下。”

鸭爵笑了,他已经看到了足够的筹码,看到了足以赢下这场豪赌的筹码,而现在,他也要跟注了。“原来如此,这笔买卖我投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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