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1.10.15
莱塔尼亚——
利奥波德大公闭目坐在车上,开战以来他第一次有了喘息的机会。尽管他想要小憩一下,将所有的事情抛掷脑后,尽管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一种心情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不是胜利的喜悦,不是对那场盛大音乐的自豪,恰恰相反,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压在他的身上。即使他远在自己的领地内,他都能够看到那场巨变,撕裂天空的巨变。
利奥波德掀起车上帘子的一角,晴朗的天空依旧在那里,仿佛那天的一切不过是狂人的幻想一样。可是那一切都是真实的,高卢的军队在那股力量下撤退,莱塔尼亚周边的大地被刻上了那股力量的伤痕。在接到巫王的命令时,他确实很高兴,他希望赫尔昏佐伦展现出力量,击退高卢,捍卫住莱塔尼亚。
事实上赫尔昏佐伦也确实做到了,但是那股力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与其说是纯粹的力量,不如说是纯粹的恐惧——他必须承认赫尔昏佐伦是一个怪物。
原本他觉得赫尔昏佐伦不过是个有些独特喜好的皇帝罢了,但这在莱塔尼亚根本算不上什么,更何况巫王的能力确实确实毋庸置疑。然而现在他不这样想了,巫王证明了自己的力量远远要超过所有人的想象,他可以轻易地摧毁高卢的舰队,那么他当然可以轻易地摧毁莱塔尼亚的一切,他并不认为有哪位选帝侯的高塔要比高卢军舰更加坚固。他现在只是随心所欲,可他万一哪一天真的疯了,或是心血来潮,那么有谁能够阻止他?想到这里他不禁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莱塔尼亚绝的未来对不能交给那种东西。
“阁下,我们到了。”车夫说着停下了车。
“我知道了。”利奥波德打开了车门,整理了下心情,他还是连一刻也没有休息下,因为无论如何他现在有比起应对巫王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空气中难闻的气息尚未完全退去,礼靴踏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军舰的残骸像死去的巨兽一般躺在地面上——这片土地早已残破不堪,这里曾是莱塔尼亚倍感骄傲的首都。
利奥波德厌恶这种感觉,他抬头看见了依然屹立着的巫王高塔。
接着他转过身看见了等待着他的队伍。
该结束这一切了——
维多利亚,伦蒂尼姆——
弗雷德里克踏着台阶一步一步向城墙上方走去,而坎伯兰公爵则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终于——”弗雷德里克的声音相当激动他所期盼的东西终于要实现了——高卢在莱塔尼亚的溃败无疑是给维多利亚打了一针强心剂,议会上第一次高票通过了出军的议案。而他本人也将亲自率领军队前进,他将要亲自将荣耀带回维多利亚。
“殿下。”坎伯兰开口了,“您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您来吗?”
“当然,父皇是希望我能够取得足够的功绩来让其他的大公爵闭上嘴吧。”弗雷德里克不是傻子,之前在议会的各种讨论,他早就彻底的看清楚了那些公爵们的面目和做派。一群唯利是图的混账,嘴上喊着一切都是为了维多利亚的利益,可实际上呢?不出兵,不出钱,当战争失败的时候将一切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而当高卢失利时就一拥而上,所有人都想从那庞然大物身上分地一块利益。
可是真的可以吗?公爵们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了,他们已经可以轻松的在议会上和皇帝唱反调,如果他们的实力再强大一些,是不是可以像高卢一样将皇帝推上断头台?
不,绝对不可以,他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维多利亚在辉煌的外表下早已四分五裂,他要通过这场战争重新掌控一切,他要将维多利亚重新补合。正因如此,他才会在这里。
“看着吧,一群傲慢的家伙,维多利亚从来不是他们实现自己利益的工具。”
弗雷德里克踏过最后一级阶梯,登到了城墙之上,城外的一切尽收于他的眼底——
停泊的军舰,挂满勋章的蒸汽甲胄,整装待发的士兵们。
维多利亚的荣耀等待着他取得。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乌萨斯,高卢边境——
“孩子啊,你准备好了吗?”老皇帝慈祥地问着眼前的年轻皇子。
“是的,我准备好了。”弗拉基米尔沉着地回答着。
“很好,国内反对战争的声音越来越多了,感染者的运动也有些频繁了。乌萨斯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你能够为乌萨斯带来吗?”
“当然可以,父亲。”年轻的皇子回答得很果断,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好像战争的结果已经注定了。
虚弱,无能,多病这些词汇根本不可能和眼前的年轻人联想到一起,他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他在这场战中重生了。
“去吧,带领我们的军队,为乌萨斯赢下荣耀吧。”
“遵命。”年轻的皇子站起了身,他向军舰外大步走去,没有任何的迷茫,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少年,而是一个庞大的帝国的真正继承者。
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莱塔尼亚的士兵们!”利奥波德扫视着眼前的士兵们,“我很高兴今天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们。因为我和你们今天出现在这里首先说明我们在高卢那些野蛮人的进攻下活了下来,而这更是说明了我们莱塔尼亚如今尚有许多的忠诚者,我们仍然存有强大的力量!高卢人引以为傲的火炮不过是对我们源石技艺的拙劣模仿,他们甚至不能够伤到我们自豪的高塔。不过是因为那些卑劣的背叛者们将那些野蛮人迎入我们的国土,我们才在最初处于劣势之中。”
“但是,形式已经被我们逆转了,我相信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天——天灾,天空臣服在我们伟大的王的法术之下,我们所有的人都应该感到骄傲与自豪。所谓的科学技术,在我们的法术面前不堪一击,我们用事实证明了我们才是天选之民,试问谁,试问哪个国家能够像我们一样支配天空,支配天灾?没有其他人,没有其他的国家!我们伟大之王的法术撕碎高卢的军阵,摧毁他们的军舰,杀死他们的士兵和元帅,他们狼狈地逃出了我们的国土,他们将从莱塔尼亚掠夺的一切统统吐了出来。而那些叛徒也无不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
“是的,此刻我们高兴,我们自豪骄傲,但是另一种情绪却依旧在我的心头怒吼着,是什么?是愤怒,为什么?看看吧,想想吧!高卢人的火炮不能摧毁我们的高塔,于是那些野蛮人摧毁了我们的艺术,摧毁了我们的城市,他们想要向我们散播恐惧!他们讲着花言巧语,打着所谓的生而平等,天赋人权的口号,打着科学技术的虚伪旗号。他们妄图渗透莱塔尼亚;妄图让我们分裂;妄图让那些无能者,矿石渣滓反抗我们。他们想要挑战我们这些生来高贵之人,他们企图动摇莱塔尼亚的根基!多少优秀的术士死在那些蛮族的手中?他们本该有更好的未来。多少无能者和矿石渣滓死在那里?他们本来可以为我们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那些狂徒与我们相抗,凭借着那些对我们的拙劣模仿!而我们竟然在那些卑鄙的手段之下节节败退,你们难道不会羞愧吗!莱塔尼亚骄傲的术士何时变得这般窝囊!我们那让整片大地为之震惊的法术去哪里了!我们的国家汇聚了全泰拉最好最多的术士,而我们的荣光与骄傲,居然被高卢人打破了!你们难道不会不甘心吗?高卢人的军队夹着尾巴逃跑了,他们屈服在了我们伟大之王的威光之下。可难道这样就结束了吗?莱塔尼亚的子民在哪?不,绝对不会这样结束!高卢人在那只傻鸟的号令之下竟然敢向我们发起挑战,让我们成为大地上的笑柄!我们绝对不会这样善罢甘休!我们要将今日的屈辱百倍奉还,我们要将高卢踩在我们的脚下,要将他们所谓的科技从这片大地上彻底抹去!来吧!莱塔尼亚的士兵们,术士们,高傲的贵族们!我将要从这里出征,泰拉上的最强术士军团将会彻底摧毁高卢的一切!我们的陛下将会佑护我们,莱塔尼亚会保护她最忠诚的子民们,金律乐章的旋律必将响彻林贡斯!我们会为莱塔尼亚重新赢回荣光,我们要让那些无能的废物与渣滓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现在,我秉承陛下的旨意于此宣布——出征!”
预想中的迎合声并没有出现,只有一些巫王忠诚的崇拜者欢呼着。然而更多的人则是沉默。
冷汗从利奥波德的额上流下——演讲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他大概能够想到眼前的人们在思考着什么,因为有些话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秉承陛下的旨意?自己如何能够代表那个疯子。陛下会佑护我们?如果真的是那样莱塔尼亚怎会被摧残成这个面貌。莱塔尼亚前期的失利真的只是个偶然?他自己在前线待过,那猛烈的火炮足以撕开法术的壁垒。那样的科技真的只是对源石技艺的拙劣模仿?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在经历了这一切后,不会不产生任何的怀疑。
“赫尔昏佐伦在哪里!让他出来,让他来讲话!”一名贵族士兵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陛下他现在有其他的安排要处理。”利奥波德说着擦了擦额上的汗水。
“我们可是在为莱塔尼亚卖命,在为他卖命!自从开战以来,他难道不是一直躲在他的高塔里?我不管他究竟在准备什么,他都理应所当出来一趟,解释一下他的行为以及那一天的法术。否则的话——”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一把竖笛刺穿了他的身体。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身后,看向了那个对他痛下杀手的巫王信徒。
下一刻,血肉横飞。
所有的人就这么看着,看着一名贵族被杀死。他们看着,他们该愤怒吗?可事实上更多的是恐惧,更多的是无能为力。
乐器的鲜血被擦拭着,没人能够看清楚面罩下他的脸,他开口了。
“陛下一直就在我们的身边,他一直在看着我们。他的意志无需向我们世俗解释,我们没有资格质疑他,没有资格怀疑他。更没有资格向伟大的陛下提出意见和要求。我们是他的工具,是贯彻他伟大意志的工具。我们只需紧紧追随与他便好。”
接着他转身出发了,巫王的崇拜者们出发了。
利奥波德吸了口冷气,咽了一口口水,气温明明很高,但他依旧感受到了一股恶寒。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股恐惧,在高卢人猛攻时他都不曾感受到的恐惧——这一切都源自于赫尔昏佐伦,那个被称为巫王的人。
“所有人出发!”利奥波德重申了一下命令,他的声音很高仿佛在掩饰着什么一样。部队出发了,在名为恐惧的鞭策之下出发了。
利奥波德回头看了一眼高耸的巫王高塔——太阳正好升到了塔顶,刺眼的光芒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的心里有一种感觉,如果那个人想,恐怕太阳也会在下一刻炸裂开来。
他挪开了视线并非因为阳光太过刺眼,而是因为他感觉到有股目光盯着他——
“维多利亚光荣的士兵们啊!我相信你们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我们即将向高卢的本土发起进攻!我相信很多人从战争的一开始就一直在等待着一天,我相信每一个士兵都想冲上前线和我们的敌人相抗,为维多利亚赢得无上的荣耀。”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今天才走到这一步?我必须告诉大家,让大家明白这个事实——我们的敌人远比我们相信的要强大,我这样说不是为了打击大家,而是让大家更加清晰地认识我们的对手。我们的对手是我们的宿敌,是和维多利亚相抗衡的百年强国。他们的技术与我们不相上下,他们打着虚伪的旗号欺骗着我们的人民。我们的对手是如此地狡猾卑鄙,正因如此我们才不能冒进,我们需要静待时机,然后用我们锋利的爪牙彻底撕碎他们!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但失败并不可耻。每一次失败都能够让我更加了解我们的对手,每一次的失败都不能打倒我们!”
“我们英雄的士兵倒在了战场上,我们敬爱的霍雷肖·纳尔逊子爵和他的部队永远地长眠在了异国他乡。难道他们的死是白白的牺牲吗?不,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向我们证明了维多利亚是一个伟大的国度,是一个英雄的国度,他们至死都在和敌人拼杀,他们用生命捍卫我们的荣耀!”
“哥伦比亚在高卢的教唆之下独立了,北方的诸郡向高卢倒戈。我们的敌人一次次地挑战我们的底线,一次次的侮辱我们的荣耀和辉煌,他们向我们挑起战争!他们意图将我们彻底打垮,他们蒙骗我们的人民,让我自相残杀。多么恶毒的阴谋,多么狂妄的对手!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士兵们,现在时机到了!我们的对手在我们盟友的领地内遭到了沉重的打击,他们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科西嘉率领他的部队逃离了我们的国家,他的军队不是战无不胜的!时至今日在前线上,我们依旧有着许多的部队奋战着,难道我们要错失如此良机吗?不,维多利亚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们要将失去的荣光从我们的对手身上夺回来,让他们知晓惹怒维多利亚的后果!”
“士兵们!欢呼吧,雀跃吧!议会的命令已经下来了,我们的军队将尽赴战场,维多利亚无往不利的军队将要开赴最前线。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赢得荣耀的机会来了!所有的贵族,所有的人民将会成为你们最坚实的后盾,我将作为皇室的一员,我将作为统帅率领你们一同出征,维多利亚的荣光与你们同在!”
“我们将会向所有对维多利亚心怀不轨的人展示触怒维多利亚的下场!现在听我号令——进军!”
弗拉基米尔走出了军舰的内部,踏上了军舰的甲板。由于这里地处高卢北方,即使是在这个季节吹起的微风依旧带着寒意,但与圣骏堡的相比还是暖和了许多。
他大步向前走着,他的内心是如此的激动。他的脑中尽是那一日的场景,但这一次不是由他的父亲,而是将由他自己来发号施令。
他将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皇子。
他站在了舰首,看见了陈列于此的士兵们,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注视着。
一切就像那一天一样。
“乌萨斯忠诚的将士们!”
“乌拉——!”
“我很高兴看到你们依旧有着这样热情,也很高兴能够在这里来做最后的动员。但是我相信你们其中的一些人可能会对我嗤之以鼻,因为在此之前我不过是一个多病的毫无功绩可言的废物。毫无功绩,这在乌萨斯是不可原谅的,我也正以此为耻!”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因为我和你们一样渴望着建功立业,渴望着证明自己!看看吧,我和你们一样穿着乌萨斯的军装,穿着象征着乌萨斯荣耀的军装!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废物,而是和你们一样的士兵!战争是乌萨斯的立国之本,我们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为乌萨斯赢得荣耀,我们的国家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中重生,而我也在这场战争中脱胎换骨!”
“那么我凭什么指挥你们?你们其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比我的军衔高得多,而我要说的是并不是所有人的人都擅长在战场上厮杀,我只是更加擅长指挥而已。你们可以回想一下,在过去的几次战役中,我们打败了邪魔,我们消耗着高卢。有人不以为然,认为在这一切中我毫无作用。”
“但是不妨想一想,我们勇猛的士兵固然凭借自己的可以将那些邪祟消灭得一干二净,可我们要死去多少士兵?你们不是没有和高卢人交过手,谁能够保证自己指挥不会被高卢人击败。谁可以保证能够替代我来指挥这场史无前例的战役?”
年轻的皇子顿了顿,审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是的,在场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但我可以保证我将带领你们一同赢得胜利,我们的先皇曾经在骏鹰的手下耕耘多年最后一击将对手击倒。我们如今以最小的损失消耗着高卢的实力,就是为了在如今这样的机会下一击将高卢打败!如果仍有人对我怀有存疑不妨现在就说出来。”
鸦雀无声——
“很好,我很高兴大家可以明白,允许我来担任大家的统帅。我相信大家的内心和我一样激动,我们等待这一天太久了,我们都想立下丰功伟绩,因为只有取得赫赫战功才配在乌萨斯立足!国内的一些愚者不知道我们的伟大,他们怀疑我们,他们试图反抗我们。但他们无一不是忘记了乌萨斯正是通过战争才取得了今日的辉煌。但这也正说明了一件事——我们拖得太久了,乌萨斯从未打过这样漫长的战争,从未受到过这样的挫折。你们难道不会觉得羞愧吗?你们难道不会羞耻吗?我会!我不知道这样的我们凭什么自称自己为乌萨斯人,我不知道我们这样有何脸面面对我们的先烈!但好在现在为时未晚,士兵们!我们应该拿出十足的勇气和力量,我们应该将高卢人彻底打败,只有这样才能洗刷掉我们的耻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向国内的愚者们证明我们才是正确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赢得至高的荣耀!来吧,让我们一同铸起乌萨斯的荣耀,让乌萨斯之名响彻整个泰拉!”
“乌拉——!”
“出发——!”
脚下的军舰开始了行进,士兵们让开了道路,他们跟随了上去,他们跟随着他们的统帅。
为了荣耀,为了功绩。
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乌萨斯的荣光而战——
他们生来就是被如此教导着,他们从未怀疑过。
高卢中央河谷——
士兵们的喧哗声回荡在宽广的河谷之中,他们闲谈交流着,有的人嘴里不时说出一些粗俗的话语。
战争的紧迫感似乎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离陛下的演讲还有多久?”
“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吧。”
“见鬼,我以为我的部队来的够早了,结果居然只能在这种地方听陛下的演讲,那帮家伙什么时候到的?”
“哈,谁知道呢?我的部队早上四点多就到了,结果还不是得和你在这种地方待着。说不定他们昨天就到了。”
“(高卢粗口)我还告诉我手底下的人要带他们见识一下陛下的风采来着,这下要成了那些兔崽子的笑柄了。”
“这里的谁不想见陛下?至少我们应该可以看见陛下的军舰不是吗?”
“那东西我见过多少次了,我跟你个小年轻可不一样。我可是跟着陛下打过好几次仗的——多少次陛下带着我们一起冲锋,啧啧——你小子肯定没见过。”
“吹吧你,你要真有能耐不早都干上近卫军了。”
“你懂什么,近卫军能随随便便上战场吗?咱们高卢士兵就应该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拼回荣耀,那才叫本事呢。”
“你就是当不上吧。我记得我看过炎国的一句俗语,什么来着,我想想——”
“臭小子,算了算了——问你些正事,你们是从哪里退下来的?”
“莱塔尼亚,你呢?”
“乌萨斯。”
“诶,我听说你们和乌萨斯合伙干了一仗,真的假的?”
“真的,好家伙,那可真是一场恶仗——那东西好像是叫邪魔来着,啧,那东西可恶的紧啊。操纵着我们战友的尸体,开着我们的军舰(高卢粗口)。”
“那你怕吗?”
“怕啊,当然怕,我跟你说啊,那些家伙砍掉头,射穿心脏都死不了。吓人的很啊,而且当时吧我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边低语,简直要把人给逼疯了。”
“那——”
“但是乌萨斯的混账不怕啊!他妈的,这可不行,高卢的好男儿怎么能在乌萨斯人面前丢了面子!我就对手底下的人说,‘我不知道邪魔是什么东西,但我觉得它们就是些王八蛋,乌萨斯人现在就看着我们。咱们不能丢了高卢的脸,看见没,那就是内伊元帅在的方向,都跟老子打过去!让他们看看亵渎高卢军队的代价!跟老子上!’好家伙,那可真是场硬仗,死了不少兄弟啊。”
“是啊,死了不少人啊。”
“你呢?我听说莱塔尼亚那边受了不少的打击,你怕吗?”
“怕?嗯——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那一天,天空被撕开了裂隙,我不知道别人看见了什么。但我看见了星辰,我敢保证这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我绝对不可能忘记。你知道吗?我在想也许穿过天空就能再次看到那个景色。”
“所以呢?”
“我想飞上天,穿过天空再去看看。”
“哈哈——”
“很疯狂,很不现实对吧?明明现在就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确实很疯狂,但不也挺好的吗?如今的高卢不正是建立在这些看似疯狂的念头上吗?再说我们迟早会将脚下的大地探索个遍,到时候肯定就会探索天空。这场仗反正也快要打完了,我们总得考虑下战后的事情,特别是你这样的年轻人——你之后要不去皇家科学院吧,那里也不差你一个疯子。”
“哈哈,也是——你呢?退伍后有什么打算吗?”
“退伍,不不不,我要为高卢奋战一辈子,我要死在战场上或者是军营里。”
“老兄你可真是——”
“喂别说了——快看!”
士兵转身看了过去,柔和的日光映入眼帘——一轮旭日正渐渐从地平线上升起,黎明的光辉洒向地表,光芒照耀在行驶着的军舰集群上,光滑的甲板将光芒反射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军舰在散发着光芒一样。
而在最前方的军舰,任何一名高卢军人都不会认错——科西嘉的军舰,所有高卢军队的真正旗舰。
哪怕在这个位置,哪怕相隔这样的距离,但是士兵仿佛依旧能够看见那一位伟大的君王。
“陛下!陛下——!陛下来了——!”
所有的士兵们都在高呼着。
他们并非忘记了现在正处于战争。
没有恐惧,没有疑虑,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这场战争的结果,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他们的皇帝。暂时的失利不会影响这一切,因为他们的陛下就在这里,他们的希望就在这里,他们的陛下将带领他们击溃他们的对手,他们的陛下将带领高卢不断前进——就像他先前所做的一样。
科西嘉不需要向他的士兵们多说什么,他不需要向他们证明什么。
他是高卢人的皇帝。
高卢人对他深信不疑。
他在这里就是对士兵们最大的激励,他在这里就是高卢必胜信念的最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