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鸢尾花凋

作者:筣葂星 更新时间:2024/3/25 11:47:44 字数:3747

特雷西娅: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还在这片大地上周游。一方面我要为高卢的遗孤寻找适合她的安身之所,另一方面我认为在战争刚结束不久的现在是深入了解这片大地,这些国家的一个好时机。

我们进入正题吧。

首先是你最关心的,我依旧保持先前的观点,科西嘉的成功不可复制。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和地区可以复制这样的成功。关于原因我想我在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但现在我会更加深入的向你说明这其中的原因。

我们先从科西嘉一世的事迹深入来看,他本人的发家史可以说就是一个奇迹。出身于平民阶层的他,在阶级已经固化的高卢如何能够成为一个皇帝?

我们将目光前移从奥瑟马恩将林贡斯变为移动城市起,这个国家的想象力,创造力就被彻底激发出来了。尽管在这时维多利亚的技术仍然占据上风,但他们沉醉于蒸汽创造出的辉煌止步不前,也正因如此,在事实上维多利亚就已经被高卢超越了。但更加重要的则是上位统治者将技术毫不吝啬地运用到高卢的生活之中,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高卢人的爱国热情被激发出来了,越来越多的人从工作的岗位上被解放了出来,他们有更充足的时间去从事其他的事情——原本封闭的传统在不经意间被松动了。

随着技术的进一步发展,工业的弊端逐渐暴露得越发明显。这个时候一些富有责任心的高卢人走到了台前,既有平民也有贵族,他们打起了新的旗号“天赋人权”“生而平等”等等的口号,这样的政治口号并没有在高卢引起什么强烈的反弹——这其中既有领袖伏尔泰的个人魅力在其中,也同样是因为高卢有着开放的思想传统,那些讲学家毫不在意身份,他们能够降低身段走到咖啡馆中向那些从未接受过教育的群众讲学,宣传解释他们的理论与主张。这些思想成功的在高卢受到了广泛的传播。

但口号和理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高卢的大多数统治者只是将这些活动视为普通的集会活动。高卢繁荣社会之下的问题依旧不断积累着。也许到路易十四时期依旧有解决掉的希望,但这位皇帝却使用了一种实在是称不上高明的手段,他通过战争,修筑设施,修筑宫殿的方式来为自己增添辉煌的政绩,高卢的诸多问题被掩盖在了“太阳王”的光辉之下。当高卢的军队横扫核心圈时,没人在意那些苛捐杂税;当高卢领地扩张时,没人关心那些斗争日益加剧的公爵们;当一项项政策出台时,没人关心它是否会被落实。路易十四所做的,恰如今天乌萨斯人所做的一切一样。

路易十六也不完全是个蠢货,但他却选择了照搬了他爷爷的政策手段,这无疑是他致命的失误,这样的政策无疑于抱薪救火。如果这位皇帝能够去下层走一走,那么他就会发现高卢的问题已经到了无法被掩盖的地步——但这样的策略对高卢而言却并非完全是坏处,在高卢需要大量战争,需要胜利的时候,大量的文武双全的杰出将领脱颖而出,他们出身底层,是公爵为了增加自身势力的产物。但这也为科西嘉以及他之后依靠的政治力量的壮大提供了可能。

紧接着高卢的矛盾到了无法被掩盖的地步,所有的问题在同一时间被引爆,长期以来的思想以及开放的环境之中,传统不再稳固,皇帝的神圣性被否定了,哪怕是近卫军都离皇帝远去——随着断头台的落下,高卢进入了长达五年的内乱时期。

高卢的公爵贵族们为了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他们并没有拥立路易家族的后裔,反而为了根除后患将他们给秘密处决——但对于谁入主林贡斯他们并没有达成一个共识,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既妥协又斗争,高卢在这场混乱中逐渐衰败。虽然周围的国家都打起了对高卢的主意,但是能征善战的高卢军队仍然存在,他们遏制着所有对高卢打主意的国家。

五年间的内乱并没有给高卢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利益,但是恰恰是在这场看似没有尽头的内乱之中,高卢人对贵族彻底失望,他们渴求着有人能够重现高卢的辉煌,他们希望有人能够为高卢带来新的变革——这个众望落在了科西嘉的身上。

科西嘉绝不是一个只想要领兵打仗的将领,必须承认的是他本人有着足够的智慧和勇略,早在路易十六死之前他就已经成了一名高卢家喻户晓的传奇将领,这使得公爵们也对他有所忌惮——所以他们把科西嘉打发到了远地萨尔贡指望科西嘉可以死在那里,但是这不仅让科西嘉发现了埋在地下的财富,也更加博得了高卢人对他的同情。接下来就是震惊整个泰拉的“雾月政变”,没人知道科西嘉究竟是怎么不透露一点风声从萨尔贡回到林贡斯的,也许是一个无法解决的谜团,或者真的是个奇迹。

科西嘉的上台已成为一个高卢传统贵族一个无法避免的事实,有人开始和国外串通,但是科西嘉天才般的智慧再次显现——他不仅击溃了入侵高卢的军队,也以钢铁般的手腕措施,彻底肃清了传统贵族的力量,这为他之后政策的实施扫除了所有的障碍。

而在高卢重新恢复发展的期间乌萨斯忙于与邪魔作战,维多利亚忙于镇压殖民地的反抗运动,而莱塔尼亚则展示出无所谓的态度。这为高卢的重新发展赢得了空间。

高卢本就是多民族的国家,长久以来的发展让种族在高卢并不是问题,而矿石病在科西嘉政策的推动之下在高卢人的眼中也变得不再可怕。特别是在经历了长久的困苦之后,科西嘉并没有辜负高卢人的期望,他出台的大量的惠民政策的落实,更是坚定了高卢人的信心和对科西嘉的信任,高卢到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这种几近是崇拜的,狂热的信任完全不亚于拉特兰人的信仰,而即使在今天,在高卢灭亡后的今天,高卢人却依旧存在他们自称“高卢遗民”,传播着高卢的思想,甚至不断有新的“高卢遗民”加入,他们绝大多数的人都相信科西嘉并没有死,而是像他在萨尔贡一样等待着时机——可见高卢的影响力,科西嘉本人的影响力有多么强大。

这种狂热与崇拜不是源于各种的宣传,而是源于他们内心的信赖。

现在我们可以总结一下科西嘉成功的原因了:机遇,思想的传播,技术的发展,本人的能力,对传统势力的肃清,来自高卢人无条件的信赖。

我并不怀疑你和特雷西斯能力与水平,但我认为萨卡兹并不能满足其他的条件——萨卡兹重新发展的机遇尚未到来,因为种种原因泰拉的诸国始终紧盯着卡兹戴尔,他们甚至可以放下偏见与傲慢一同镇压萨卡兹,这是萨卡兹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应对的。卡兹戴尔的教育体系极其落后,绝大多数的萨卡兹都是作为雇佣兵来生存,王挺间持久的传承不仅使得保守贵族的势力极为强大,也导致了思想上进步的困难,而王庭间的知识甚至都不会出现相互流通的状态。

技术的发展更是一种致命的问题,技术无法得到发展就意味着更多的人要为生存所困,这会导致一个恶性循环的产生,而更关键的是由于萨卡兹的一些天生优势,他们对科技保持一种嗤之以鼻的状态,错误地将科技定义——在王庭之主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最后是信任的问题,所有的萨卡兹能否无条件地信任你和特雷西斯?我相信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说回这片大地,其他国家的旧贵族势力都是无比的强大,特别是在路易十六死后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加强了控制,教育体系被垄断,思想的传播同样成为不可能够发生的事情。同时以维多利压,哥伦比亚,乌萨斯这些技术较为发达,工业较为先进的国家,他们将技术大量使用在军事方面,技术对普通人生活造成的便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不要遑论对政府的无条件信任了。

最后,我们来分析一下高卢战败的灭亡的原因。

“酒神”作为幕后的一个推手当然有其责任,他将战争挑起,但是他却并没有怎么参与其中,他一直在作为旁观者享受着这个过程,正如他先前所做的一切一样,他对于战争结果的影响并不大——同样的鸭爵,维希,贝当等人最后的叛变也不是左右战争的关键。

我曾经断言三国不可能联合,现在我必须承认我低估了泰拉人的野心与贪婪——在显而易见的庞大利益面前,他们确实可以丢下原先的仇恨,丢下自己的自尊,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承受巨大的损失,来一起向高卢发起挑战,发起战争。

而在这场战争中其决定作用的无疑是巫王,我们都能够切实的体会到这个全泰拉大陆最强术士的力量——弗莱蒙特确实教导出了一个好徒弟,那种规模的法术和力量毫不夸张地说,王庭之主或许也不是他的对手。

而在高卢的主力军被摧毁后,战争就变得真正毫无悬念起来了,三国的军队仅仅是数量就是高卢反抗军的数百倍。

在最后,我们可以看看高卢留给泰拉的遗产。

首先是领土,尽管时至今日,三国对高卢的领土划分尚且存在争议而迟迟未定,但高卢被分割是可以确定的。虽然他们吞下了高卢的尸体来壮大自己,但我并不认为这就已经完全结束了。与高卢一战虽然以三国的胜利而告终,但是这一场战争也同样给三国不小的打击,在我写信的这一刻,塔拉人的独立运动已经高涨。也许三国的矛盾也会在这场战争不久之后被激发出来。

随着高卢遗民逃亡各地,高卢的技术与思想也被带到了泰拉各地,这不仅仅会给其他的国家带来机遇,也同时有可能引发大规模的思想运动,这其中哥伦比亚当然是最大的受益者,绝大多数的科学家与思想家都逃亡到了这个远离核心圈的国家,尤其是还和三国关系并不算多好的国家寻求避难——高卢的思想受到如此广泛的欢迎与传播,固然说明了它的正确性,但很明显它并不是统治者喜欢的正确思想。

尽管高卢的技术再怎么发达,它终究不是无敌的——很多人都忽视了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从前人文明中汲取到的智慧真的是无比优秀的话,那么它为何会埋于地下?

泰拉需要寻找自己的未来和出路。

我并不认为科西嘉是输给了三国的力量,在我看来高卢是输给了这片大地,高卢向这片大地的传统发起了挑战,他们输给了泰拉人的贪婪与野心,他们输给了此刻容不得半点希望与奇迹的大地。

这片大地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写信的时间并不算多,更多的东西我会在我回到卡兹戴尔后再向你说明。

凯尔希

1033.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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