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歌德宾馆,三月七就着今天的话题和晓风讨论着。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今天很奇怪?”
“你信我吗?”
“这有什么不好相信的,你就直说好啦。”
“我是从现实世界穿越过来的?”
“现实世界,这里不就是现实世界吗?你是不是无脑穿越爽文看多了?”
“我就说你不相信。”晓风回应着,他还是无法想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经历过今天克里珀堡的巨大争论,晓风的心里也始终无法忘怀:在剧情里,最后的结局到底时怎样的?贝洛伯格最后真的被公司收购了吗?
不,他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结局,一个靠资本殖民的可怕巨企,强迫弱小民族签下不平等条约,他可太明白其中的痛苦了。
浴室的水流声哗哗地响着,晓风的思绪也如潮水一刻不停。
突如其来的穿越,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来到了游戏的世界,一个可以逃离现实悲惨经历的世界。
庆幸自己来到了这里,终于不被学业和事业所束缚,能够享受真正的自由。
但也放不下些什么,放不下自己的家人,放不下过去世界里留下的痕迹。
仔细想想,假如两个世界的时间是同步的话,他的家人差不多马上就要开始四处张贴寻人启事了吧。
不过这也只有半天而已。
难过,但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如何解脱。眼角的那一滴水,不知是泪水还是浴室里凝结的水汽。
他缓缓关掉花洒,擦拭着自己的身体,此时的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角色性别是女。
她看着自己胸前的两颗脂肪球陷入沉默,换做以往,可能某些恶趣味的想法就在脑海里诞生了。
或许只是一场梦,在床上睡一觉就好了。
咚咚咚,浴室的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三月七担心的声音:
“水都关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出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晓风摆了摆头,将思绪拉回现实。
“我马上出来。”
仅仅只是披上了一件睡袍,便走出了浴室。
“欸,我以前从来没看到过你穿别的衣服耶。”三月七感叹道。
晓风微微一笑,看来官方在角色建模和剧情细节方面有些偷懒,现在被他抓了个正着。
晓风躺在床上,盖上被子,准备一觉睡回去,但怎么也闭不上眼。
灯已经关了,但她仍在床上不停的挪动身体,试图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态。
“你是不是睡不着啊?”
“我想回去...”
“好不容易在列车上出完任务来放松一下,你怎么还要回去呢?”
“今年过年我想回家吃饭。”
“啊?”
显然,在宇宙标准历法里,距离过年还有小半年。
“不是吧,你真的是穿越过来的吗?怎么净说一些怪话?”
“嗯。”
“我曾经在懵懂时期确实向往过异世界,但是真正来到这以后,我还是不能忘记那边的一些东西。”
“那你可以试图融入到列车这个大家庭嘛!”三月七说着,有些激动。
“你还记得你刚来到列车的时候吗?在黑塔空间站。”
“忘记了,我只记得我在黑塔空间站见到过卡芙卡。”
“卡芙卡?那个星核猎手?你对那个坏女人怎么还耿耿于怀的啊?”
想起那段刚开服的日子,他还在忙于补齐他那不够毕业的学分,早就忘记了最开始的那段剧情。
“嗯,我记得她赋予了我生命,在她塞给我一个星核以后,我便醒了过来。”
“那你是怎么记得你醒来以前的事情的?”
这个问题比较刁钻,她想着也不能直接说明这个世界的维度对于他原来的世界来说只是一场游戏,而他是上帝视角的观测者,如果这样说了,就直接否定了这个世界的意义。
“因为我是穿越者。”
三月七两眼一黑。
“对于贝洛伯格,对于列车,对于这个世界,我都知之甚少,这不是我曾熟悉的那个世界”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在恐慌,还是因为明天的事情激动的睡不着。”晓风说着,用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好了,好了,睡吧,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去市中心逛逛,不要再胡思乱想啦!”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
“不明白的东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说完这句话,三月七将脸捂在被窝里。
确实如此,有一件事是晓风没有注意到的,在办理入住时,歌德给了三月七两个房间的钥匙。
但她们却是住在一个房间里的。
微弱的星光从窗户散落到屋内,晓风看着昏暗的天花板,终于闭上了眼睛……
“滴滴”
一辆车开到了任晓伸的学校门口,喇叭发出刺耳但熟悉的响声。
“晓申,这里!”车窗里探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
“爸,帮我提一下,太重了。”
中年男人下了车,一手接过一个沉重的包裹,放置在车的后备箱里。
壬晓申擦了一把汗,坐在了副驾驶上,自顾自地打开了空调。
“毕业了,心情怎么样?”
“还可以,还不知道毕业后找不找的到一个好点的工作。”
“尽力就行。”父亲说着,双手转动着方向盘。
在车上只一恍惚,车外的烈日就消失不见,雪花纷纷扬扬地旋转着落下,在车窗上突兀地冻成冰花,碎裂,消失,只留下了金莹的冰珠:
窗外的雪花仍在飘着,任晓伸提着行李箱敲开了家里的门。
窗边的餐桌上,是他最喜欢的羊肉火锅。
“今年过年终于回来吃饭了,外面很不容易吧?”一位略显的有些苍老的女性说道。
“我在外面一秒几十万的好不好?”
女人笑了,她知道壬晓申是在吹牛皮,但是听到这样的话她也很高兴。
晓申夹起一块羊肉,喂到嘴里。
“好吃。”
“过年就得吃这个!”
女人笑着不说话,光是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就已经很幸福了。
“嘟嘟嘟”晓伸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拿起来一看,是三月七的电话。
“老妈你看,大过年的,游戏里的角色都打电话来拜年了哈哈。”
电话刚被接通,就是三月七那熟悉又可爱的声音:
“开拓者,你好啊,新年快乐!”
“是我最喜欢的晓风乘客帕。”电话那头还有列车长帕姆的声音。
“嗯,祝你们也新年快乐”晓伸也说道。
“那晓风,你什么时候回贝洛伯格来把债务问题处理一下?你定个时间吧。”电话那头说道,是三月七的声音。
思绪如闪电般从脑中划过,似乎令他想起了些什么东西。
他扔掉手机,呼喊着:
“妈,我不想过去,我要在家过年。”
“妈,妈?你在哪?”
再次睁开眼睛,还是那熟悉的昏暗天花板,往右手边看去,三月七在一旁睡的正香。
原来是一场梦。
晓风揉了揉她那朦胧的双眼,撑起身子坐在床边。
略微整理了一下衣着,便走出了宾馆。
残月照映着整座城市,晓风在行政区的广场上慢悠悠地走着,周围的房屋都已沉寂在这夜色之中,少许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就像那天上的星星。
或许,从星星的视角看贝洛伯格的夜晚,也是零星且微弱的闪耀着光芒。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也有自己的周期,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那么地像她的故乡,却又是如此陌生。
或许只有这样的条件下才能诞生文明。
她仍在广场上走着...
克里珀堡的灯光依然亮着,想必布洛尼亚小姐此时也是忙的睡不着觉吧。
正想着,广场的喷泉边似乎有一个人影,在和她打着招呼:
“晓风,这么晚还没睡啊?”布洛尼亚站起身来,拍打着自己裙摆上的灰尘。
“你不也是吗?哈哈。”
“还是因为今天的事情睡不着?”晓风问道。
“是啊,现在一个文明的命运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才上任大守护者不久,根本处理不了这种事情,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
“内阁的那群人怎么说?”
“他们大部分还是想去接受公司的条款,我也在想是不是该妥协,哪怕最后改造失败了,情况也并不会比现在差多少。”
“真的吗?你已经决定了?”晓风的表情先是有些震惊,随后又是不解。
“还没有,不过我们现在有一个对策,假如让公司看到了我们有独立自主还债的能力,会不会就不要求我们接受他们的条款了?”
“我觉得不会,公司毕竟是一头逐利的野兽,他们只会朝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行事,你说的这个,只能祈求公司的那群家伙有相当高的良知,但事实并不会是这样,也不可能是这样。”
“在贝洛伯格建设工厂的长期利益是无可估量的,比债务要高得多,不过我也想听听,该如何向公司展示我们的能力?”晓风追问着。
“还记得造物引擎吗?假如我们能完成那个宏大的工程,就可以展现出我们具有开发这个星球的能力。”
“而且这个工程可能还需要你来帮忙,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你是要我拖住公司那边的压力吗?”
“是的。”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靠。”晓风说。
“嗯,我也明白你的顾虑,假如公司咬定了想要我们这里的资源,不论我们做出何种努力都是徒劳。”
布洛尼亚有些失落,他看着克里珀堡,又看向远处的居民楼。
背负着艰难但自由地活下去,还是带着舒适卑躬屈膝地活下去,两者都有吸引人的地方,但最终只能取其一。
星光照进了她们的眼睛,同为存护臂膀下的两股势力,为何要非要分个你死我活呢?
“今天下午在广场上还有一个集会,我们会收集所有人的意见,你要来吗?”布洛尼亚转过身来,看着那空荡荡的广场。
“嗯,我会来的。”
距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系统时,布洛尼亚与晓风聊了一会后,便回到了克里珀堡。
而晓风仍留在广场上,他继续向前走着,到了一个拐角。
这里是一堵墙,但是在游戏里,这里有“后巷”的传说。
“看来这个世界和我认识的也不完全一样。”
从地图上看,行政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大,只是一分钟左右的脚程,但是实际来到这里,一晚上也难以逛完。
包括克里珀堡背后的居民区,还有不远处的商业区,还有完善的电车系统,这些都是在游戏里看不到的。
中央的广场看起来也是格外的大,至少能容纳几万人的样子。
“也该回去了”晓风想着,看向那初露头角的太阳,光芒照耀着晓风的脸庞,展露出一种朦胧的美感。
宾馆的走廊里,依稀还能听到打字机的声音,晓风打了个寒颤。
“应该……不会吧。”
也许是太累,产生了一些幻觉,现在也该好好地睡一觉了。
推开门,三月七仍睡在床上,只不过被窝已经有些凌乱,腿和肩都漏在外面,只挂着一层薄薄的粉色睡衣。
晓风为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被褥,看她睡的挺香,就没在继续将那快要落在地上的被窝拉扯上去。
“上一次熬到这么晚还是大学时期呢...”
她随手拿起一块单薄的毯子,叠了几层后,便盖到了自己身上,浅浅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