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决心是无可遏制的，或是一时心血来潮，或是再三思考而迈出的步伐，但到了现在……
卡妮娅的神情分明写满了“兴奋”二字。
这许是无法停下的，于此刻，卡妮娅微微遮挡的眼睑之后，唯剩下不断向后退缩的地面，无需良久，方才与她擦肩而过的深棕色门框蓦然撞进了她的双眼。
“没事了，辛叔，我很快就……”
“卡妮娅。”
一阵命令般的声音响起，兴许是被卡妮娅听见了，卡妮娅抬了抬前颔，但步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因为她觉得她不该在现在停下。
“没错，不该停下……”
卡妮娅的眼神是如此地空洞。
“卡妮娅！给我回来！”
命令转变为了怒语，卡妮娅不禁卡顿住了身子，踉跄了几步，回头瞟向远处站着的三人。
“队……长……?”
卡妮娅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空洞地瞳孔越发地放大。
“恋……雪，还有……肆晓璇……”
“啊啊~”肆晓璇无奈地呼了口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转身向相对于卡妮娅反方向的远处走去。
“晓璇，怎么了。”队长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卡妮娅，但也不时朝肆晓璇的方向瞟去。
“可以走了，队长。”肆晓璇平视着前方，语气淡淡的，“救她也没用的，她已经病入膏肓了。”
“可是……”
“嗯……嗯？……啥？”
卡妮娅的嗓音渐变正常了。
“你啥意思啊，晓子？”
涨红了脸的卡妮娅踏着步子朝肆晓璇走去，那脚步声铿锵有力，满满的能量中，丝毫不见先前的没精打采。
她慢慢地走近了卡妮娅
还是一如既往的满腹牢骚，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理取闹，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我主义。
……
哈——
“还真是没变呢~”
肆晓璇轻抚着卡妮娅的侧脸，表情很是欣慰。
“干……干什么？！”
卡妮娅三步作两步朝后退去，抿着嘴，有些委屈又带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脸颊。
“你回来了啊，卡妮娅。”
肆晓璇微微向前倾首，两眼神秘兮兮地看着卡妮娅的脸。
“我?……回来是指？……哦，是这样……”卡妮娅强颜欢笑着，对这日益倾斜的世界，对这不受控制的情感，怅怅然而若有所思地说道，“看来给大家添麻烦了啊……实在是很抱歉……”
她低下身子深深鞠了一躬。
“行了，起来吧。”队长侧叉着腰，歪着头对卡妮娅说道，“所以，对刚才的还有印象吗？”
队长的声色均变得严肃起来。
“这次是什么。”
“记忆蒙骗吧，而且……”卡妮娅摸了摸下巴，仔细回忆着，“还有严重的幻觉……”
说罢，卡妮娅猛地抬头看去，方才的门框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面深灰色的墙体。
尘土飞扬，这里是基地的边界处，由于长期没有人来过，积尘的现象较为严重。
“果然……”
卡妮娅摆着双手，摇了摇头。
“依我方才所见的话，这里是有一扇门的。”
“不错，那也正好说明了。”肆晓璇用右手指着卡妮娅的眉心，语气不容否定，“这是世界响应带来的结果。”
肆晓璇微微一笑，准备打个响指，但想了一想，又将手放下了。
“它在回应你最开始的愿望，并且也在遵循它自己的规律。因此，我们需要从中得到有价值的东西，如果顺利的话，这绝对可以成为对抗圣使的线索。”
“是……那个宏伟的图景吗……”卡妮娅低着头，“摆托世界响应给人们所带来的苦难。”
“是啊，若不去尝试去追逐星光的话，又怎能……”
她微微一笑，面对着看不到边际的空间笑着。
“成为那宇宙中小心绽放的天堂之羽呢。”
肆晓璇看向黑灰色的实木天花板，将右手张开，就像是抓着什么缥缈而又不切实际东西一样，迅速将五指并起。看起来没有握住，却也不见得半点动摇。而那似乎在仰望星空的双眼，坚定，不曾扑闪，即便接收不到日出的灿烂，也亦如皓月，清辉，皎洁，不断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但……嗯，也对。那就走吧。”卡妮娅看了看身后的肆晓璇，咧起嘴角闪着亮莹莹的光，“你说的没错，不尝试……怎么知道呢？”
肆晓璇不再言语，看着眼前的卡妮娅，眼中的惊异无法掩饰，但仅仅是一刹那，她又将心情平复了下来。
“……但愿吧。”肆晓璇将双眼撇向一方。
昏压压的气息，使人透不过气的伴带着清凉的燥热，在这片噤默而又单调的空间里，一丝一缕，一喘一息，皆在微尘的年轮下噤默着，摇曳，摇曳，摇曳来，摇曳去，不住的摇曳。转动的因果，延续下去的世界线，开合的次生宇宙，数不胜数的深渊仿佛在用它那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们。那是无数个岁月得来的报应，也是他们从来都无法摆脱的东西，它们无法消失，无法改变，更不会因它们而导致世界的不稳定性——那就是她们一直以来惊怖的东西，那就是被不可战胜的未知所掌握着的世界响应。
“月姐说过……我们要小心剧作家们，但也不能忘记终有一天我们将会面对他们，在击败圣使之后，幕后主使终究会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下来，亲手来终结这场闹剧。这些我也都明白，问题是……”
“知道了……”肆晓璇捂住卡妮娅的头，用力地摸一摸。
“你干嘛！？”卡妮娅急急忙忙地向后退去，差点就摔在了地上，脸上也透过一丝红晕。
“总会赢的，只要你不拖后腿的话。”
肆晓璇屑屑地笑了一笑，顺便打了个响指。
“你！”
卡妮娅捏紧了拳头。
“你可还没这个资格呢，更别说做出这种让人害臊的事！”
“嗯呢，你说话总是没什么依据呢。”肆晓璇摇了摇头，只叹了一口气，“不懂得观察周围，而常常沉溺于当前的状况，这就是你最大缺点呢，你要是刚才就发现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对话，那我倒是可以觉得你的话是有理的。”
“等下……什么？”
卡妮娅猛地回望，向着四周环顾，却发现除她们之外，周身已是空无一人。
“我……”
“那就走吧，队长她们还等着我们呢。”
“等一下我呀！”
伴随着笑颜开颖， 肆晓璇喘着大气，两人迈开了步伐，以从容不迫的笑脸，玩闹似的追逐，走向那前方比黑暗更为黑暗，比寒冷更为寒冷的深渊。
……
……
“……我……”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
“嗯……我在……？”
墨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