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而后苏醒。死而复生,对于生命真理理解,洛依忒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一个从理解到不理解再是理解的死循环。周而复始,只会持续下去。
洛依忒也明白,自己离失忆到现在为止,绝不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算上那短短的一次人生,已经有半年了。
她之前也死过一次,而且与自杀无关。
不过好在洛依忒确实赌对了,她的复活既然有了第一次,那么也肯定有第二次。
再次醒来,看到这纯白荒谬的世界(由纯白而不含半点杂质的沙尘组成),天空那寂寥的黑色,五彩斑斓的星光飘扬着洒下大地,洛依忒也意识到了一个事实——自己应该是回不去了。
那尤为荒谬的背景图就是洛依忒身后那遮蔽天空的黑色空洞,但边缘隐隐约约能看到白色的光芒,在急速的旋转着,就像是一道看得见的黑洞。
就在洛依忒不愉快地坐在沙地上的时候,一句甜美的女声浮掠过她的耳旁。
“误差太大可不好,要是一个简单的参数都能调错的话,往往会得到与之背道而驰的结果。”
“是谁!?”
洛依忒猛地一惊,转过头来,发现一位身穿纯白色涤纶外套与白中夹杂黑色条纹短裤的少女,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在洛依忒的视野中,出现了令洛依忒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东西,她看见了,那及腰的银白色长发挥洒着沉闷的记忆,她看见了,那用脚走过的每一步路都带着岁月的痕迹,而她最为在意的,是那两只让人看得心神不宁的异色眼瞳——左眼的红色透露着杀意与仇恨,右眼的黑色伴带着深邃与虚无。
“你——!”
“不用在意我是谁啦。”少女托着腮,空洞的眼神看上去对一切事物都毫不在意,她不缓不慢的说道,“极东第三战线,记得吗。”
这个时候,少女用锐利而冷酷的眼神回过来看着洛依忒,只一瞬,洛伊特从她的眼神中盯出了许多东西,脸上冷汗直流。
少女这么一盯,脸上不禁透露出一丝快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你知道这是第几次了吗?”
“第几……?”
“看来你不知道啊。”
少女将眼神收了回来。
“你最初的名字,你在第三区结识的那批人,她的牺牲,现在早就从你的记忆中抹除了吧。不过我想想吧,再过一段时间,你刚刚结识的这些所谓同伴,也会从你的记忆中消失哦。”
“什么?你居然知道我的事情。”洛依忒卡了一下嗓,看上去十分激动,“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我记忆消失时的那些事?”
“不能。”
“为什么!?”
“首先,你的记忆太复杂,太麻烦了,不太好解释。其次……”
少女用手指着洛依忒的额头,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你,承受不住的,关于这份记忆,你在无时无刻丢失着记忆,时刻启动着,所以就算我告诉了你,你还是会忘的。”
“什么,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凭什么相信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人呢?我刚才说的话里,可是有一半都是谎言哦。”
“谎言?”
“对呀,所以说……”
少女揉捏了一下自己右侧耷拉下来的发丝,言语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你现在还选择相信我吗?”
洛依忒屏息凝神,不敢有半点放松,似乎汗水都无法趁着这聊天的间隙中流露出来,只是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哦,这样啊,保持缄默吗。”少女回转过身,双腿在空中摇摆了几下,忽然就顿住了,默默的看着脚下的白色荒漠,嘴中不紧不慢的说着:“即便是谎言,我也能帮到你。我能给予的帮助,即是这谎言中唯一的真言。”
“不论你接不接受,我都会帮的。”
“只是……”
“看你信不信了。”
言毕,少女紧盯着洛依忒的眼。漆黑的空洞快要把洛依忒的身体给整个吸进去。那是一种感觉,很特别的感觉,扭曲的空间,信息传播描述着的兆字节在无限地跳动,被摊平的时间将世界的出入口相连。洛依忒的神经也在此刻被钝化了,她感觉她无处不在,她的意识被分散到角角落落,以至于她自己都忘却了方才发生的一切事情。
然后,在这淡化了时间与空间的感受之后,她找回了原先的感觉,左顾右盼,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破碎的世界线在此刻相连。
在洛依忒眼前的是一个破旧的小镇。
“卡莉拉!”
“唉?”
洛依忒回头转去,找寻刚才那个发出声音的方向,很快,她就看见了两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真是的~太慢了啦!”
一头银白色发丝的可爱女孩用小拳捶打着一旁将单马尾扎成刺状的酷酷少女,少女恶狠狠地朝着洛依忒瞪了一眼,好似在责怪她犯了什么错,然后低下手抚着女孩的头。
“抱歉哦,恋雪,这都赖墨莱克。”
“墨莱克……”洛依忒在记忆之海中自己搜寻着,但终究一无所获,“是谁呢?感觉好熟悉。”
“快点走!不要磨磨唧唧的,愣在那里干什么。”
洛依忒向四周看去,最后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定位,用手指着自己问道。
“在说我吗?”
“还能是谁,再不过来就丢下你不管了!”
“好吧。”
洛依忒懵懵懂懂的,有点茫然地走向了卡莉拉和恋雪那里,但还是走得有些漫无目的。她也是在搞不清楚当前的状况。
不知又是多久,她们经过小镇,远眺艳阳,绕过那潺潺的小溪,闻闻那青草的芳香,用脚轻踮着鹅卵石铺过的小径,用手轻采着蒲公英的种子,用嘴哗啦一下,漫天绽放。
然后,大概是在这么一个其乐融融的氛围里,洛依忒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她停住了,两人疑惑地看向她,她也以同样疑惑地语气问着她们。
“我们要去哪里?”
“哪里?这倒不清楚。”卡莉拉抓了抓自己的头皮,看上去懒洋洋的,“我哪知道去哪里,走多远是多远呗!”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会有追兵啊,逃得远一点不是常识吗?”
“什么?你……你难道忘了昨天世界响应的发动?”
“不知道。”
“月姐为我们断后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没来吗?不对,不是这种问题,该不会你……”
“你们到底是谁啊?”
“什……”
就在听到这问题的一瞬间,两个人几乎是在同时间屏住了呼吸,空气仿佛在那一刻陷入了低沉。卡莉拉张大了他的嘴巴,恋雪也单手捂住了她的嘴,因为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会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间点,提出这么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啊,这样啊,原来如此。”
卡莉拉看上去有些绝望了,她自己似乎也有点后悔来回答这一个个无厘头的问题。
她想了一想,把捂住自己双眼的右手放下,脸色也随即阴沉下来。
她想通了。
疾驰般的突进,洛依忒只眨眼之间,就已被卡莉拉一个急转用右臂强硬地抵在旁边的一道墙上。而此时的卡莉拉,不苟言笑,用那阴沉的脸色说着那阴沉的话语。
“回答我吧。”卡莉拉默默地看着洛依忒,“包括你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我倒是可以留你一命。”
洛依忒看着卡莉拉,眼神中也透露出了杀意。
藏在洛依忒左手的小刀渐渐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