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纳巴卡是一名普通的少女,普通是她的代名词。
她长有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如同黑曜石般闪耀光辉,棕色的眼瞳中总是透露着怨念。
她常年带着金色单片眼镜,掩盖她那异色的双瞳,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两只眼都是棕色的。
在年幼时,她随双亲,来到这座血月的城市。
从此在这里定居下来,说真的她很不喜欢这个城市。
说的也是,会喜欢这种,终年没有太阳的城市的生物,除了血族外恐怕没有其他种族了。
她的父母由于喜欢旅游的缘故,时常不在店里,理所当然的,她被强制抓来看店。
明明她也有自己的计划,好不容易放假了却要来看店,真是不公平。
她时常抱怨,有时是向顾客,有时自言自语,甚至有时候连路边的花草,都要听她的抱怨。
今天她一如既往的起床准备开店,她拉开窗帘,让月光照进来。
清晨的月光照入屋内,让屋里亮堂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忙碌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又要工作了,”
卡纳巴卡叹了口气,随后不情愿的开始做着开店前的准备工作。
打扫店铺,给货架上补充补充的货物,将坩埚烧热,填充药草,炼制药剂。
只是这一切应该昨晚就完成才对。
昨晚的迷雾和大地的震颤,以及“往昔亡灵的行军”。
让她有些兴奋,毕竟这是第一次见真家伙,以前只能在书上见到,这对她的研究很有帮助。
师父的警告,早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她没有错过机会,一直在街上观测“往昔亡灵的行军”
虽然才刚开始观测巨人,那些幻影就消失了,这点很让人惋惜。
但也还算有收获,卡纳巴卡采集到弥漫在城中的雾气。
连血月的光辉,都能遮蔽的东西,可不简单。
今晚就来解析下成分吧。
卡纳巴卡这样想着,顿时觉得有干劲了,日子又有盼头了。
她加快了打扫的速度,很快就把开店准备完成了。
将货架上的货物摆放整齐后,她擦了擦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水,扶了一下眼镜,满意的笑了。
随后她扭头看向屋外,接下来只要把开业的牌子挂上就行了。
这样想着,卡纳巴卡推开店门,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做完开店准备的卡纳巴卡,此刻站在门前陷入沉思。
按理来说一切准备就绪了,只要挂上开业的牌子就万事大吉了。
可是卡纳巴卡的表情,就如同小拇脚趾撞到时的表情那样扭曲。
今天也应该是普通的一天才对,明明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谁来解释下。
门口睡着的这是什么玩意!
卡纳巴卡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只手捂着脸,透过指缝,看着那坨白毛团子,然后接着摇头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只见一直白毛萝莉,蜷缩在店门口,倚在门上,鼻子上挂着个泡泡,这样子分明是睡着了。
脚上的白丝粘了些灰尘,不再洁白,黑红相间的裙子上也粘了些灰尘,虽然不明显。
“为什么皇帝陛下,会在我家店门前睡着啊!”
卡纳巴卡无奈的说到,“先通知骑士团吗?等等,她这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卡纳巴卡一拍脑袋想出个绝佳的点子。
“不如先把她藏起来,等她醒了后,好卖她个人情。皇帝的人情那想想就厉害。”
卡纳巴卡嘿嘿笑了起来,口水从嘴角滑落。
如果有人看到这个画面的话,一定会觉得她是个变态,把她扭送骑士团。
卡纳巴卡习惯早起,当然是相对于血族来说。
她在血月的国度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作息还是没法改过来。
对此卡纳巴卡曾多次表示,还是阳光下的生活好啊!
此时街上还没有人,卡纳巴卡左右瞅瞅,两侧的街道异常冷清。
多亏了昨夜那个“往昔亡灵的行军”。
居民基本上都在家里祈祷血月的庇佑,直到现在都没敢出门。
这才让卡纳巴卡的计划,不至于夭折。
卖皇帝人情,这可是天大商机。
只可惜她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她面前的可不是皇帝。
简而言之,她摊上事了,当然现在的卡纳巴卡,是不知道的,她还在盘算着如何利用这个人情。
她把少女抬到屋内,她没注意到的的是,门上的牌子依旧是关,她没翻过来。
卡纳巴卡趴在柜台前,直接咬碎口棒棒糖,咀嚼。
原本满到溢出的盒的糖果,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个。
卡纳巴卡手中拿着一只玻璃笔,一端镶嵌着淡蓝色的宝石,在灯光照耀下,宛若大海一样碧蓝。
卡纳巴卡注意到了,正午的月光从透过店前的窗户,落进屋内,落在卡纳巴卡身前。
她伸出手,让玻璃笔沐浴在月光之下。
如血般鲜红的宝石,出现在月光下,血红色宝石倒是和这座城市很般配。
这个笔也可以当做魔杖来使用,实际上她就是这么做的,以魔力为墨水,在空中勾画魔法。
而此时,这支笔仅仅是一支笔而已,卡纳巴卡手中的笔来回转动。
看得出来她很闲。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店里格外冷清,明明街上行人那么多,可一个上午都没有客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人能回答少女的疑问,当然少女也没指望有人能回答。
“往昔亡灵的行军”的影响没那么大才对,为什么现在还没人呢。
卡纳巴卡想不明白,也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看着窗外那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人驻足门前,卡纳巴卡露出期待的目光,随后那人犹豫片刻后走了。
卡纳巴卡又只能无精打采的趴在柜台前。
月光从店前的窗户照入屋内,如同在寻找什么,当然什么都没找到。
卡纳巴卡挥动手中的笔,一阵闪光过后月光被隔绝在门外,温暖的橙黄色灯光充满屋内,让屋内升起一丝暖意。
玻璃笔中的宝石再度变回淡蓝色,蓝色映在卡纳巴卡眼中。
说真的,她更喜欢蓝色,红色终究和她不适配。
卡纳巴卡嘴角不由得露出抹笑,实在是太闲了,连这种没有意义的事,都能让她觉得高兴。
时针指向十二,表盘上方的猫头鹰张开翅膀,眼睛放着光,叫了十二声。
卡纳巴卡听着猫头鹰的叫声,趴在柜台上,看着店内,中午的店内没有一个顾客,街上行人倒是不少。
可是没有人,愿意光顾这个位置偏僻的小店。
“唉,这么久了连客人都没有,浪费我一上午时间。”
她索性去看看那名少女醒了没,转身穿过帘子,走向身后的房间。
白发的少女躺在沙发上,这沙发对她来说,反而大了不少,她躺在沙发上也能很舒适。
少女眉头紧锁,额头挂满汗珠,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话语,手脚在乱动。
“做噩梦了吗?”
卡纳巴卡喃喃道,她伸出手,摊开手掌放在少女的上空,焰金的刻印从掌心升起。
家族传承的入梦魔法,只是在卡纳巴卡身上,魔法出现突变。
“虽说被禁止使用这招,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皇帝的人情可是很珍贵的,而且皇帝会做怎样的噩梦呢?”
黑发少女口中咏颂咒文,一刻也不敢松懈。
她集中注意力操纵魔力的流向,在空中勾画法阵。
这招必须用手上的刻印来施放,玻璃笔没法用,所以难度大了不少。
金色的魔力丝线逐步构成法阵,随着咒文的咏唱结束,法阵也彻底成型。
咏唱结束时,魔法阵也彻底成型,伴随一阵耀眼的白光,少女被拉入梦境。
卡纳巴卡睁开眼,看到了白发少女的梦境。
九层的世界环绕着她,光耀四方之物,充斥其中。
“这下有意思了。”
卡纳巴卡丝毫没有惊慌,反而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可是个大消息。
“本来只是想看看皇帝的噩梦会是什么样的,但没想到会这么炸裂。”
九层世界环绕的水晶巨球,卡纳巴卡在书中能看到过类似的叙述,
在那水晶打造的巨大天球中,是天主的酣睡处,永不熄灭的活火,是天主的躯壳。
九层的环形世界将祂包裹,亿万又亿万的天使侍立两旁,终日咏唱圣歌,赞礼诗回响在天界,永不停歇。
那是名为天的世界。
卡纳巴卡刚想要看近些观看,却有种自己被恐怖东西盯上的感觉。
某种未知的力量,抓住她的咽喉,使她呼吸不能。
良久卡纳巴卡才大口喘气。
“那是什么东西!”
她感到害怕,本能驱使她远离。
她忍不住颤抖,抱紧双臂,借此来缓解些恐惧,理算当然没有用。
她兴奋了,这种未知与恐惧感让她感到兴奋,她迫不及待寻找那东西。
一道阴影将她覆盖,她扭头看去,龙的眼瞳占据视野,与那巨大的眼瞳相比,此刻的她小的如同一粒尘埃。
鎏金色的眼瞳之中,映出卡纳巴卡的身影,龙瞳孔微缩,上下打量一番卡纳巴卡。
她僵住了,名为死的绝望把她占领,她呆呆的看着那东西,一点都动不了。
雾气弥漫在周围,将龙那巨大身躯掩藏,也把卡纳巴卡吞入其中。
无力感充满全身,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接受一切。
就在下一个瞬间,眼瞳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如同之前一样,瞬间出现,又瞬间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卡纳巴卡瘫坐在地,双腿早就被吓软了,两只胳膊紧紧抱在一起。
她大口喘着气,身子不停颤抖,脑中回忆着那个场景,那个金色眼瞳始终占据她的脑海。
“捡回一条命啊!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卡纳巴卡没注意到的是,周围的场景早就变了,破碎的日月同时占据天空,白昼和黑夜同时出现在天空。
东方的天空被火焰染红,火红而炽烈,西方的天空,则是坚冰的色泽,冰冷而刺骨。
巨大之物震颤大地,卡纳巴卡险些没有站稳。
一阵左摇右晃之后,她稳住身形,然后她就看到了,你究竟是什么。
在昨晚她就见过那些东西,不是别的,卡纳巴卡想要说出那些东西的名字,明明话都到嗓子眼了,却始终说不出来。
“巨人!”
她还是说出来了,然后她看到了有关少女的过去的事。
巨人践踏大地,除他们以外的生物们,是那么渺小,渺小之物只能在他们脚下四处奔逃。
巨人们大笑着,狂笑着,他们迈开脚步,丝毫不管那些弱小生物的死活。
不对,他们在享受这一切,享受他们的强大,享受他们支配弱小生物的感觉。
弱小的生物被踩成肉泥,奴役世界的巨大的王们,享受着征服的快感。
某一日天上降下流火,焚尽一切。
十位勇士拯救世界,宣讲天主的福音,代价则是他们的生命。
火雨焚毁一切,洗净世界,去除一切罪恶。
黑发的少女沐浴火雨,她亦被焚烧殆尽。
灰烬之中,只留一只眼球。
“哈!哈!”
黑发的少女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惊恐与兴奋同时出现在她脸上。
她扭头看向沙发上熟睡的白发少女,平稳而安详。
安抚梦境的术式很有效果。
但是好奇心差点害死她自己。
她盯着熟睡的少女看了许久,思考梦中所看到的那一切。
那就竟是梦呢,还是说久远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亦或者是现实。
少女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手环,(数字没有变),她没有在无意中发动能力。
那么又是怎么回事。
少女不断思考,连时间也忘却了。
“嗯。”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睁开眼,她觉得自己体有些重,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
很快她知道了答案,有位黑发的少女趴在她身上睡着了,她没敢出声。
生怕吵到了她。
少女打量着这个房间,躺在沙发上让她的视角很有限。
不过这些视角够用,桌子上摞着几本书,以及墙角的坩埚和工作台说明了一切。
“魔法概论,魔女考核手册,五十年模拟三十年测试魔药学,论亡灵”
少女情书桌上的书名后有些感慨,当年女仆们也教过她这些东西,那真是段难忘的日子,太痛苦了。
“真勤奋啊!”
“偷看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哦,陛下。”
少女这才发现黑发少女不知何时醒了,她急忙坐起身道歉。
“对不起。”
然后两眼放光的抓住黑发少女的手。
“你是魔女吗?”
老松鼠从小巷子中跑过,越过倒地的酒鬼,翻过垃圾桶,躲过猫,绕过没有井盖的下水道。
在月光没法照耀的角落中,老松鼠停了下来,黑暗将它吞弥,它在和某人交谈。
“计划已经开始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一切顺利,倒是你,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不用你多说。”
老松鼠跑出阴影,将自己置于月光之下,它向巷子外跑去。
至于阴影中的那个人,宛如一开始就不存在。
老松鼠很不爽,可惜它也没有办法,世界树的诅咒就是如此,它的计划永远不会成功。
但那又怎样,老松鼠只想看争斗,人们相互争斗、仇视,乃至厮杀,爆发战争,这是老松鼠想要看到的。
而这次它的目光聚集到一对姐妹身上,姐妹相争的戏码,看多少回都不会腻。
它只关注过程,至于结果,它从不关心。
老松鼠在一家商店前停下,魔女小屋。
门上的牌子上写着关店。
它抬头看向血月,然后跑进一旁的小巷子里,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