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金黄,海水碧蓝,带着咸湿味的海风缓缓拂过陈天生的脸颊,他看着眼前穿着泳衣来回走动的男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喔——这度假还真是舒服啊。”
他把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躺在沙滩椅上,戴着个墨镜,心情无比的舒畅。
“确实挺舒服的。”
在他旁边的沙滩椅上坐着的林墨然,感受着温柔的风,也不禁赞叹了一句。
“所以说你要多出来看看嘛,整天缩在家里有什么好的。”
陈天生转头看向了穿着白色吊带的林墨然。
“你平时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一个人不想出嘛。”
她也看向了陈天生,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
“那道也是,一个人出来玩挺孤独的。”
林墨然夹在耳后的鬓发被微微吹散,她用纤长的手指重新捋了回去,学着陈天生的样子,也懒懒散散地躺了下来,原本盘着地雪腻长腿在椅子上舒展开。
她拿起了放在中间的小桌子上的橙汁,把玻璃杯微微举起,向陈天生示意。
陈天生也把桌子上的橙汁拿起来,朝她举了举。
“干杯——”
两个人就这样戴着墨镜,躺在椅子上对着大海发了好久的呆,时不时地聊上几句,玻璃杯里的的橙汁慢慢减少,冰块逐渐融化。
陈天生拿起杯子,举向了天空,他眯着眼看着橙黄的橙汁与残阳天色逐渐融为一体,暖黄的夕阳仿佛落在了杯中,然后在橙汁里缓缓落下。当日落前的最后一束阳光从杯中消散后,天边的颜色也逐渐被月亮染紫,渺小却闪耀地星辰逐渐浮现了出来,夜风从身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他把杯中剩余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对着林墨然道。
“走了,吃饭。”
………………
风月无边,微风四起。二人站在餐馆包间的阳台边上,看着不远处幽深的海水,海潮声忽远忽近,嘈杂的宛若海底深处有人在低语。杯中红酒摇曳,身边的佳人穿着一袭黑裙,谈笑间,杯酒相撞。
“我们好像真的好久没这么自由过了!”
林墨然的脸上带着微醺的绯红,她轻抿了一口酒,在杯壁上留下了两瓣唇印,身穿着的礼服裙在裙摆间微微开叉,如霜雪般纤细修长的小腿随着晚风吹动裙摆而若隐若现。
“你之前难道不自由吗?”
陈天生笑问她。
林墨然微微摇了摇头,把手搭在铁护栏上,看着远处的风景,嘴角轻轻勾起。
“有风,有景,有美酒,有爱人,这才叫自由!”
陈天生看着她明艳动人的笑容,心情愈发愉悦起来。
是啊,这才叫自由,这才是她林墨然真正的样子,明媚娇艳,自信张扬。
“不如下去跳一支舞?”
陈天生看着不远处燃起的篝火,还有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人群,向她伸出手。
“好啊。”
林墨然浅笑着,与他十指相扣,缓步走下楼梯。
“哇,这里真的好热闹!”
她捂着嘴巴,眼眸中流露出惊讶的神色。
之前站在上面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到了篝火旁,才切身体会到这里的气氛有多热烈。
陈天生打了个响指,广场上音响中的音乐便从躁动的摇滚乐被切换成了优雅散漫的复古爵士乐,他一只手搭到了林墨然的肩上,另一只则放在了她的腰间,然后朝她眨了眨眼。
“会跳舞吗?”
林墨然歪着小脑袋,随即也把手搭到了陈天生的身上,一脸不屑道。
“你忘了我的能力吗?”
广场上的人此刻还没在音乐的突然变换中反应过来,但二人已经随着轻松鼓点缓缓迈动步伐。
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怀里揽着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少女,两人一开始的步伐一致,手牵着手。但当音乐逐渐往高,潮起伏时,男人怀里的少女突然从他的怀里后撤出一步,随后牵着他的手,转出一个漂亮的圆圈。
少女穿着的礼服裙宛若一朵黑玫瑰一般在空中散开,裙摆在大腿处纷飞,露出下面藏着的雪润肌肤,场面的不少人盯着她窈窕的身影都看呆了眼,直到一曲结束,众人才逐渐从刚才的舞蹈中缓过神来。
耳畔边掌声如雷,林墨然看见陈天生笑的欢快,她一把扑到了陈天生的身上,小腿紧紧地勾住他的腰。
“这么多人看着我们,稍微有点不好意呢。”
她贴在陈天生的耳边小说。
“哈哈,这不是挺好的嘛,你也算是当了一回主角了,在刚才那一首歌的时间里,这舞台上的演员可只有我们两个人哦。”
陈天生把她从身上缓缓放了下来,然后变戏法一般地从身后掏出一个帽子,对着围观的众人行了一个西方的鞠躬礼仪。
“感谢各位发自真心的掌声,那么,这就是我所回馈给你们的谢礼。”
说罢,他把帽子朝天空一扔,无数的白鸽从帽子里四散飞出,在那帽子升到最高空后,这些魔术鸽竟幻化成了一束束鲜嫩欲滴的玫瑰花瓣从空中撒落。
这还不算完,只见,陈天生又打了一个响指,一瞬间,百簇烟花从海面上飞射至高空,在漆黑的夜幕下迸发出漫天的华彩,还未升起的下一轮烟花在海平面上闪烁,从远看,宛若一条光线般晃眼。
约莫十分钟后,天空之上的最后一丝烟火消散,就在大家都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一枚绚丽璀璨的巨型烟花猛地升起,然后在墨色的画布上勾了出一个图案。
那是一个由花团构造而成的笑脸,在笑脸旁,写着几个大字:祝林小姐玩的开心,吃的放心,睡的舒心!
半空中未落地的玫瑰鲜红,天空上未消散的烟火闪耀。林墨然看着一边嬉皮笑脸的陈天生,捂着嘴欢快地笑了起来,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打在了他的胸膛上,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你想的什么破文案,一点都不浪漫。”
“这只是我刚刚跳舞的时候临时想出来的花活,那能怎么办嘛……”
陈天生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说道。
“哼哼,下次要注意哦。”
接着,在围观众人的起哄声中,林墨然踩着红色高跟鞋的脚尖垫了垫,勾着陈天生的脖子拥吻了上去。
………………
夜半,陈天生坐在一片蒲团上,听着山间清风缓缓划过树梢发出的“吱嘎”响声,流水徐徐撞上石头传出的“哗啦”漱声,闭眼打坐。
他们此行并无固定的地点,只是随心所行罢了,一个小时前他们还在热闹的海滩边跳着舞,此刻却在偏僻的山林间吹着风。
林墨然已经把那件黑色的晚礼服换下,穿上了一件素雅的浅绿色旗袍,轻手抚琴。
她弹着一曲《高山流水》,空灵清澈的琴声与山间杂乱却不嘈杂的自然之声相得益彰,让二人往日里疲倦躁动的心灵能在这一刻得到片刻的安宁。
陈天生盘腿坐着,脑子里不断的回想起以前的事,似乎是太久没有回忆,他都快忘了以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呢。
那大概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男孩吧,有些胆小怯懦,身材也没现在这么高大,反倒是瘦瘦的,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怎么讨人喜欢。
现在呢?现在的他为了生存,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在演绎着不同身份的生活中逐渐变得有些癫狂,变得油嘴滑舌,左右逢源。他现在已经能按心情来决定自己要开那辆车了,但却再也没有感受到十二岁时第一次偷偷骑机车的那种喜悦。
他变得阴暗,自私,争名夺利,最初那份正义的梦想似乎早已被他忘的一干二净。他现在只想着要杀个天翻地覆,要抓着那联邦首领的脖子问一问凭什么只是因为初代“十大神权”拥有者发过疯,就要让他们这些无辜的人用生命去偿还。
他第一次公开使用能力,还只是因为他想给逝去的人报仇啊。明明自己当时根本就没想要杀联邦的人,明明只要联邦的人当时肯放他一马,他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可那些人全都带着必死的决心去杀他,凭什么!
就凭联邦首领的猜测吗?可说不定初代的能力者发疯只是偶然呢?说不定只是他们是为了杀异兽,是为了追求力量才暴走的呢?
陈天生想了想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又联想到了其他没有能力逃出来而惨死在联邦手里的能力者,那些人甚至有些只是能力跟“十大神权”相似而已,可还是被联邦毫不留情地给屠杀了。
这是一个用鲜血与尸骨堆积而成的世界,不是他把别人当成蝼蚁无情的碾死,就是别人把他当成待狩猎的羔羊。
陈天生的心情愈发沉闷,无形的能量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从而掀起一阵狂风。
以他为中心,无相之风迅猛地划过四周,青葱嫩绿的树叶被无情地卷进风中,夜行的生物匆忙像四处逃窜,鸟儿扑棱着翅膀拼命逃离这危险之地,青蛙奋力跳跃,试图远离风暴。
湿润的泥土沙石被高高掀起,原本平缓的河流逐渐泛起激荡的涟漪。舒缓的琴声戛然而止,林墨然蹙眉看着对面的陈天生,不悦地念道。
“陈天生。”
尽管声音在这狂风呼啸之中近乎微不可查,但随着她话音的落下,风沙渐止,河水反平,陈天生缓缓睁开眼,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你自己看。”
她不耐烦地指了指周边。
陈天生这才注意到,刚刚在不经意间,他居然掀起了能量波动。
“一下子没控制住。”
他叹了口气。
林墨染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换上了一如既往冷淡的表情,拿过一个蒲团坐在了他旁边,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你在想什么?”
“想想以前的事而已,以前我杀联邦的人都还会不忍心呢,那些可都是战友啊,曾经都是跟我一起去上阵杀敌的,可如今却要兵戈相向。”
“但现在我好像真的变了好多,变得草芥人命,麻木不仁了。”
林墨然听着他把话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跨坐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抱住了他的脑袋,放到她微微隆起的胸脯前。
她轻轻摸着陈天生的后背,声音轻灵温柔。
“人都是环境的产物,不杀他们,我们就要被杀了,变得麻木只是心理的一种自卫机制罢了。”
陈天生抱着她盈盈一握的柳腰,把头埋到她柔软的胸脯里面,呼吸着少女身上好闻的香味。嘿嘿嘿,温柔版林墨然好可爱,好温暖,香香的,软软的,不行,要流口水了,不过还是好香,嘿嘿……
他瓮声瓮气地说道。
“可人总不能丧失起码的良知吧,再这么杀下去,感觉真的会疯的。”
“只要不看,不听,不想。就不会疯。”
她柔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