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爸爸靠在了天台的栏杆上,从烟盒中抽出两支烟,递给了陈天生一根。
“小伙子,抽烟吗?”
“抽的抽的。”
陈天生赶忙接过里面的那根烟,拿出打火机去帮温婉爸爸点火。
“嘶——呼——”
在风中深吸了一口烟后,温婉的爸爸在弥漫着的烟雾中眯着眼睛,看向面前的陈天生。
“天……生是吧?今年多少岁啦。”
“二十了。”
“奥,那跟我们囡囡同年啊。”
“嘿嘿,大学同学嘛。”
看着陈天生乐呵呵的笑了笑,温婉的父亲神色复杂。
“救出我们来的,是你吧?”
“诶,叔叔你怎么知道的?”
陈天生想过他们夫妻能看出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因为那是我们的儿女啊,他们什么样我们还不知道么?”
温婉的爸爸吐出一口烟雾,眼神放空地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当初我们被联邦抓走的时候,虽然联邦也没说什么,反倒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但我跟温良他妈妈都看得出啊,我们是给软禁了。”
“其实阿仔他一开始觉醒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察觉到他是【魔术师】,毕竟早些年这种知识还没那么普及嘛,但我在进到了联邦后,也多少是有些听闻的。”
“阿仔他妈听到这个事,以为联邦想用我们来威胁阿仔,差点还想自杀来着。”
说道这时,温婉的爸爸苦笑了一下。
只不过陈天生的注意力在于,原来当年温婉的【谎言】并没有被发现,联邦当时追杀的只有温良一个人而已。
吸上一口烟后,他继续说道。
“所以能把我们给救出来的,肯定就不是囡囡和阿仔的手笔咯。他们两个从小就被我们教的性格温和,囡囡还好,女孩子心思比较细一些。温良他嘛,打小就糊糊涂涂的,心思都在魔术上。”
风将温婉爸爸的衬衫衣摆吹的飘动,这个高壮的中年男人站在陈天生的面前,认真地问道。
“所以你能把我们救出来,温婉她们到底付出了怎么样的代价?!”
陈天生看着他一脸严肃凶厉的表情,感觉好像只要回答让他不满意,就会被从天台上推下去似的。
“没什么条件啦,叔叔,不会是你想的那样的。”
陈天生转过头去眯着眼看向远处的郊区风景,从兜里又抽出了两支烟,一直递给温婉爸爸,然后自己在风中点燃一支。
什么嘛,原来他爸爸完全想歪了。不过这也正常,我要是有个漂亮女儿,也不放心她跟别的男人待在一起。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来历不明。
陈天生默默想着,随后吐出一口烟,依旧看向远方道。
“叔啊,我跟温婉她真不是男女关系,真要说起来,反而是上下级的关系,你懂吧。”
事已至此,陈天生也懒得再瞒了。
“上下级?”
“嗯,我看重了温婉和温良的能力,想拉他们入伙,不过您放心,我们的团队是专业的异能者组织,也不会让他们干什么危险的事。入伙条件嘛,就是帮他们把你们给救出来咯。”
他转过身子,也背靠在栏杆上。
“这样您满意了吗?”
温婉的爸爸盯着他,皱着眉思索了好久,随后一转笑脸,乐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嗨呀,你看看你看看,叔我就是年纪大了,不怎么放心自己的儿女嘛,天生啊,原谅叔叔刚才的无礼,叔我实在是太关心他们了啊。”
“这样,你也别叔叔阿姨的叫了,多见外啊。我叫温舟,你以后叫我温叔,叫我老婆陈姨就行。”
陈天生眼前的温舟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
“哈哈,好,温叔。”
陈天生也摆出了一个和善笑脸,心里却在默默吐槽。
反正你回去还会问温婉,干嘛还要装作信任我的样子啊喂。
………………
告别了温婉一家人后,陈天生开着车来到了一座寺庙前。
这座寺庙周围云烟环绕, 木雕的建筑内隐隐散发出烟香味,庞大的建筑群中央,立着一尊金佛雕像。
陈天生往金佛前的香池内插了三根香,又拜了三拜,然后向内院走去。
大概是杀人杀多了,他总会想来这种佛光笼罩的地方静一静,去去杀念。
一阵风缓缓吹过,吹翻了树上的金黄枫叶,陈天生的眼睛被风沙刮的有些模糊,待他再定睛往前看时,发现姬存雪就站在院内。
金光照射到了橙黄的墙壁上,红木门内,姬存雪穿过来往的人群,穿过烟雾的环绕,一眼就看到了他。
陈天生站在原地,看着姬存雪朝他缓缓走过来,觉得有些奇怪。
“来寻仇的?”
他看向不远处如仙子般穿着一身粉裙,从风中走来的姬存雪,小声呢喃道。
“陈天生。”
在两人的距离只有几米的时候,姬存雪叫住了他。
“嗯,怎么了。”
陈天生觉得不管她是来干嘛的,应该都不会在庙里闹事,索性就安心的继续往旁边的雕塑前插着香。
“好久不见。”
“是啊,得有一个月没见到你了吧。”
他没想到姬存雪会说出这句话,但还是接了下去。
陈天生面前拜着的是观世音菩萨的泥塑,等他双手合十默念玩经文,又插了三根香后,姬存雪才看着他开口。
“陪我在这里面逛一会,可以吗?”
“也行吧。”
……………………
陈天生陪着她在这做硕大的古庙里逛了好一会儿,还没逛完,可他带来的佛香已经用完了。
“不逛了,休息一会儿。”
他找到了一张木椅坐下,然后点燃了一根烟,姬存雪也跟着坐到了他旁边。
她离陈天生的距离不远不近,但当风吹来时,陈天生还是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
他环顾了一会儿四周,这寺庙是被城里当做景区来做的,所以庭院里的一砖一瓦都被修缮的很好。他又看了看在椅子旁边的小猫,才心不在焉地说。
“我当时都这样对你爸了,你还来找我?”
姬存雪撑着腿,看向前方在打扫枫叶的小僧,声音清冷。
“当时确实是我爸没做好,联邦内部其实有能解析物质的人,你如果十五亿卖他们一架飞机,就相当于把配方都给交出去了”
陈天生摸着腿边的灰猫,乐呵呵地笑了笑。
“哈哈,你倒是明事理。”
姬存雪没顾他的调侃,继续说。
“况且,我是被你吸引来的,虽然我现在能量提升到两万点,已经可以克制一些了,但你身上散发出的莫名吸引力,却始终吸引着我靠近你。”
“是吗?”
说实话,陈天生现在还是搞不清为什么他会对姬存雪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这事甚至联邦的档案里也没有记载。
“再陪我逛一逛,可以吗?”
姬存雪偏过头带着一种恳求的眼神望向他。
“当然可以了。”
得到了他的肯定后,姬存雪亲密地搂住了他的隔壁,像刚才的灰猫蹭陈天生的小腿一样,她也用脑袋蹭了蹭陈天生的脖子。
“好奇怪,刚才都不这样的。”
陈天生有些不自在地掏出一根烟点燃。
“刚才没跟你讲清楚,现在跟你讲清楚了,不是吗?我靠近你,只是因为那种吸引力而已,才不是喜欢你。”
“……”
好吧,这种话还真是姬存雪能说的出来的。
…………
他们两个一路走一路聊,陈天生发现虽然姬存雪跟自己认识了没多久,但她倒是跟自己格外聊的来。
这该说是她情商高,还是伯牙碰到了钟子期呢?
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居然逛到了寺庙的一座偏院内。
这间院子的闺蜜只有几十平米,远比不上其他的院子那般庞大,院子里也只有一间翘顶的木屋,一尊泥像,可谓是有些萧条。
“年轻人,进来陪老夫坐坐吧。”
院内,一阵苍老却宛若古钟般洪亮的声音穿出。
陈天生有些诧异地和姬存雪对视了一眼,姬存雪看着他,发出了疑惑的眼神,但在陈天生点了点头后,她还是握紧陈天生的手,跟着他朝院内走去。
院内没人,所以陈天生索性推开了那道木门,果不其然,一位穿着佛衣的白发老僧就坐在屋中央的一片蒲团上。
陈天生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屋内的环境都不能用简陋来形容,简直就是原始。
屋内除了烧水煮饭的炉灶外,什么也没有,就连茅厕都在外面。
但那老僧却怡然自乐地坐在蒲团上,察觉到二人的到来后,微微睁开了那原本紧紧黏在一起的眼皮,直勾勾的盯着陈天生。
“小子,我观你周身伴有龙虎之气啊……”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陈天生已经用能力把姬存雪给送了出去。
“老头,你看上去不太像一个和尚啊,还叫我小子,我看你想为老不尊?”
那老僧没有理会他说话时锋利的眼神,反倒呵呵地笑道。
“哈哈,言语上的粗俗,只为了图内心的片刻清净罢了。”
陈天生看着老僧的态度,有些诧异,就按他刚才试探时的语气,一般人早都生气了,可这老僧却显得毫不在意似的。
“受教了,那还烦请您详细说说,这龙虎之气是什么意思?”
陈天生对他拱了拱手,然后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了下来。
“龙虎气,是古代的皇帝才会有的,我想,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天生倒是对这种民间传言有些了解,只不过,他很好奇这老僧是怎么看出来这玄乎其神的“气”。
在陈天生警备的眼神中,老者继续说道。
“小子,想不想当这今朝的皇帝,你自己心里还没有数吗?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罢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陈天生的剑就已经横在了他的脖颈前,只要陈天生的剑再往前一厘米,那么尖刃便会划断他的大动脉。
“你到底是谁?”
他看着老僧,目光阴沉。
那老僧在这性命垂危之际,居然还淡定自若地坐着,他看了看面前的陈天生,无奈的叹了口气。
“嗐,你这龙气还是太微弱了啊。我不是谁,我只是一个老和尚罢了,一个从异兽降临之时就苟延残喘至今的老和尚。”
陈天生还没有把剑放下,他在脑子里思索着老僧刚才的话。
一个从异兽降临就活到现在的和尚?好像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能力者本身寿命就比普通人长,现在的能力者之所以平均年龄只有五十岁,大多都是战死的罢了。
“尊姓大名?”
他把剑放在一边,缓缓坐回蒲团上。
“法号,道空。”
陈天生看着他,眉目微凝。
“你说我的龙气微弱,是什么意思?”
“以你现在积蓄的底蕴,想要去挑战旧秩序,几率十不存一啊。”
他皱紧眉头,望向老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道空睁大了眼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不是儒家思想?”
“呵呵,儒和佛,又何尝不可并用。”
在老僧笑呵呵地看着他之际,一个小和尚急忙地跑了进来。
“哎呀道空大师,您又在跟旁人说胡话了!”
那小和尚一边说着,还一边把陈天生往院外拉去。
陈天生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向那小和尚。
“他怎么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解释道。
“施主,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要不是那位女施主来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您在这呢。”
说罢,他指了指站在一边赏花的姬存雪。
“刚才那位道空大师啊,自从五年前以来,就在说怪话了,整天说着什么“世界要变天了”之类的话,我们也曾为他请过医生,可还是没用。我师傅说,这是他早些年在联邦里积下的业障。”
“所以我们便把他安置在了这间偏院内,说来也奇怪,自从他来了这里,就没碰到过外人了,可今天却碰上了您。”
陈天生笑着摆了摆手,说没事。
他算了算,五年前,刚好是他十五岁,也就是逃出联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