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不是生气了啊？”青娥眼帘垂下，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洛洛洒脱地挥挥手：“没事没事，你不用担心，反正最后死的是我……”
哈哈，已经预感到自己要跪榴莲了。
青娥顿感抱歉，犹豫着轻轻开口：“我……不敢奢求太多，能见到小洛，我已经很满足了。”
苏洛洛微怔。
“不说这个。”青娥自嘲般笑了笑，旋即正色道：“小洛，和我回龙族怎么样？”
“啊？！”
“你气海破碎，我带你回去，请爹爹亲自出手。我龙族古籍众多，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谢谢你青娥，不过还是不用了。”
“为何？哪怕没办法治好你，在我龙族内，至少能护你周全……”
苏洛洛无奈地笑：“在坐忘峰我的安全也有保障。”
“可你毕竟是妖族！”青娥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这些别有用心的人族，若是知道了你气海已碎，想想你的体质……！”
“青娥。”
青娥愣了一下，自知失态，秀美的拳头死死攥住裙摆，微微颤抖着低头不语。
苏洛洛伸手抚上青娥的小手，轻叹一声：“师尊待我不薄，问剑山的大家对我也都很好，谢谢你替我担心。”
“我虽气海破碎，但也不是就成了废人一个。至少，对付青娥还是没问题的啦～”
青娥气鼓鼓地瞪着苏洛洛。
“怎、怎么了？”苏洛洛被瞪得心里发虚。“青娥你不信吗？可我不想和你打架……”
“怎么会，小洛说的话我当然信。只是……”
“只是什么？”
青娥幽幽一叹：“只是，气海破碎这种大事，你都不愿和我说一声。”
“那我还得特意修书一封遣人万里迢迢送到西域龙族呗？就因为这事，还不够麻烦的。”苏洛洛哭笑不得。
青娥撇撇嘴。
“而且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在向你求助一样嘛……”
“向我求助，有什么不好？”
“我本来就亏欠青娥，怎敢再加逾越？”
“你并不亏欠我什么，妖丹拿就拿了。即便你不还我，我也不会怨你。”青娥皱眉。“你唯一亏欠我的，就是养好伤后的不告而别。”
“那日我被你拿走了妖丹，举族上下都乱作一团，长老们气得要把你抓回来凌迟，可我知道，小洛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定不会弃我不顾的。”
“我不知道小洛宁可自残也要借走我的妖丹是为了什么，也不打算问。我只看见你这个烂好人为了我受那本不该你承受的雷劫，还剔除了杂质，还给了我一颗圆通如意的完美妖丹。”
“小洛一直是这么嘴硬心软，明明为我做了这么多，心里却还认为亏欠我么？”
“我……”青娥一席话说得苏洛洛无地自容，支支吾吾：“我、毕竟骗了你，利用了你的同情心……”
“我早便知道那一十八剑是你自己伤的了。”
“？！”
“小洛有时候还真是傻的可爱。你受的剑伤全都完美避开了要害，而且当时方圆百里再没第二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苏洛洛目瞪口呆。
“那、那你为什么还把我捡回去……？”
“当然是因为不能就这么丢下你啊？”青娥挑挑眉。“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失血过多也会死的。”
“……”
“包括你养伤时我与你同吃同住，你数次半夜偷偷用神识扫描我的妖丹，我都知道的。”
“这你也知道？！”
“当然了。”青娥嫣然一笑。“若不是我放松了禁制，小洛又怎么能轻松偷走我的妖丹呢？”
“……咱们只相处了三个月而已，你就敢放任我偷走你的妖丹？”
“三个月，足够认清一个人了。我的确不怎么出龙族，我是单纯，但我不傻。”青娥淡淡地开口。“若小洛有歹意，我一开始便不会捡你回家。”
像她这种身负青龙神体的天道宠儿，随着修为的提升，心智必会逐渐趋于完美。
“青娥……为什么愿意陪我演戏？”
“演戏么……”青娥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小洛，我从来不认为那三个月是逢场作戏。”
“我练习书画到深夜时，你盘卧在我腿上酣睡的温度是真实的。你瞒着长老们带我跑出龙族下界游玩时，我的笑容也是真实的。”
“我从小到大都是金枝玉叶的龙族公主，只有小洛你，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平等而视，第一个愿意搭理这么无聊的我的。”青娥声音轻细。“我不傻，当然知道你有所图。但为了你，我甘愿做个傻瓜。”
“青娥……”
“那次分别后，苏洛洛的名号越来越响，甚至渐渐传到了西域。世人皆道你是时恶时善喜怒无常的小妖女，可我知道，小洛你应该是被逼无奈吧？”
“我……！”
“小洛你不用掩饰的，我说了，三个月足够看清一个人。”青娥温和地笑笑。“如果有得选，你恐怕不会下山……而是会一直待在这坐忘峰上，对吧？”
苏洛洛紧咬樱唇。
“盗取我的妖丹，恐怕是你的第一步，也是你「计划」的开端。我相信小洛，所以我不会多问。只是有一点，我必须要问清楚。”
“当初你伤重卧在路边，拼尽全力向我祈求生的希望。可……有一瞬间，我在你的眼底看到了死志，那是和你拼命求生的姿态完全不符的，截然相反的意志。这份意志一直延续到现在，即便你掩饰得堪称完美，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青娥声音严肃，紧紧地盯着苏洛洛的眸子。
“能告诉我，你为何想求死吗？”
……
江秋尘抱着膝盖乖乖坐在地上，看苏吟雪舞剑。高山流水，清风鸣蝉。仙子翩然起舞，发丝如雪。
待一套剑法舞完，苏吟雪收剑负手而立，遥遥望着远处山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秋尘小心翼翼地开口：“师祖，你生师尊的气啦？”
苏吟雪不语。山峰上瀑布飞泻，水汽弥漫。可她却毫无反应，这壮丽的景色仿佛没有映在她眼中一般。
许久，她幽幽一叹，来到江秋尘身边，毫无形象地盘腿坐下。
“我没有生她的气，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