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娘娘被囚禁在魔罗国深宫中,目前暂无性命之忧。”
“何以见得?”
“是她告诉我的。”纸鸢认真地开口。“王后娘娘说,敌国暂时还不敢对她动手,她让我不要在敌国逗留,命我前来保护您。”
“嗯,辛苦你了纸鸢姐。”江秋尘对她笑笑。“请你引路,带我去那魔罗国。”
纸鸢却眉头一皱:“这……恕难从命。”
“为何?”
“您母后特意嘱托过,让您万不可轻易去解救她。”纸鸢为难地开口。“魔罗国虽然元气大伤,可国内仍有不少结丹强者,甚至元婴的老怪。您只身一人深入敌国,太危险了。”
“我能斩刚刚那一名结丹,便能再斩十名、百名。”
“可小姐您只不过筑基境而已!”
纸鸢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个八度。
“我承认您是天才,可数名结丹期围攻您,您怎么办?元婴期的老怪亲自出手,您又该怎么办?”
江秋尘眼帘微垂:“……我自有办法。”
“别逞强,小姐,我理解您的心情。”纸鸢轻叹。“我又何尝不想救出王后娘娘呢?”
“只是……现在锦衣卫只剩我一人了。咱们势单力薄,对方再虚弱,毕竟也还是一个国家。想要成事,还得徐徐图之。”
“咱们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当是为了我的伤,好么?”纸鸢眼底带上了几分求恳。
江秋尘长叹一声,知她说的有理。更何况她的伤势确实不轻,即便服了伤药,也还得好好休养才行。
母后自言性命暂时无虞应当不假,沦落敌国多年,要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相比之下,显然是眼前纸鸢的伤势更要紧一点。
再怎么说,自己也不希望这位大姐姐出事。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凭着这半吊子的剑意,能趁其不备斩杀结丹已是极限。想要她在敌阵中分神护住一个重伤员,实在太难为她了。
不过江秋尘心中还是忍不住会幻想,万一师尊会突然现身救下自己呢?说不定师尊只是嘴硬心软,以此作为考验呢?
出神了一会,她又忍不住失笑,笑自己的天真。都让师尊丢出山门了,还在幻想什么呢?
她不着痕迹地揉了揉眼角,俯身扶起纸鸢,轻声道:“纸鸢姐你说得对,咱们先寻一处安全的地方,把你的伤养好吧。”
……
东域,问剑山,坐忘峰。
苏吟雪最后一针落下,那毛衣终于织成了。
她拿起来左看右看欣赏了半天,心里有些小小的满意。
自己的手艺还不错。
一件留给小洛,一件留给尘儿。哪怕她们不穿,留作纪念也是好的。
自己毕竟还是很自私,即便自己以后不在了,也还是想多多少少被她们记住。
她小心翼翼地把毛衣叠好,收到储物戒中。
如此这般,在这尘世中的最后一件事,便也做好了。
她眯起眼睛,慵懒地享受着温暖的阳光。阳光是个好东西,晒一次少一次咯。
唉,也不知道那逆徒图个什么。黑着脸把尘儿丢下山,又不放心地暗中跟着。
别不别扭啊!
臭小洛,师尊都没几天活头了,也不说多陪陪我。
小心为师坐化后阴魂不散,天天偷看你洗澡!
想到这里苏吟雪突然很沮丧。
按理来说,分神期修士便可做到元神出窍,元神不灭便可重塑肉体。
只可惜,那九头恶蛟伤到了自己的本源,为苏洛洛分享的生命力更是源于神魂。以自己的情况,哪怕今天就突破到大乘期,寿元也还是只剩这不到一个月,不会再延长丝毫。
她早就放弃挣扎了。
这就是天道,是命,是无可违抗的规则。
还不如看开一点,好好享受余命。
苏吟雪长叹一声,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张摇摇椅,躺了上去,倒真的像是个老奶奶。
自己一人待在山上的日子,原来有这么难熬么?
捡回小洛之前,自己都会做些什么来着?
舞剑,还是打坐?
记不清了。
清风拂过苏吟雪的发梢。
这摇摇椅也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以后小洛能不能烧给自己。不过还是别烧了吧,不然她自己用什么呢?
椅子晃晃悠悠,微风温温柔柔,原来万物都是这般可亲可爱。苏吟雪忽然有些不舍,她有点困了。
算了,睡吧。小洛不在山上,不回房睡也没人会凶我。
而且万一一觉醒来,小洛就回来了呢?
于是苏吟雪满足地闭上了眼。
……
苏洛洛扒着客房的墙偷听,颇有一种做贼的快感。
这里是东域边境的一个小镇,几天前,江秋尘和纸鸢便来到了这里养伤。
虽然同为女子,但两人还是开了两间房。原因也很简单,一来江秋尘不缺这点银子,二来纸鸢一人住一间,安安静静的也方便她养伤。
但苏洛洛还是隐隐有所察觉,江秋尘是在避嫌。
毕竟她是个姛。
虽然师尊并不在她身边,但她却仍然恪守原则,这让苏洛洛满意的不得了。
不愧是我的徒儿,女德这块没得说!
只是两人每天少不了交流情况,兼之江秋尘也需要给纸鸢换药,因此每天的这个时间,就是苏洛洛的绝赞偷听时刻。
哦豁,让本仙子听听你们在聊些什么~
客房墙壁的隔音并不算好,加上苏洛洛耳朵大大听力也强,所以即便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她也能听得清楚。
“小姐,太麻烦您了……您金枝玉叶,却为我这臣下亲自换药,我实在是……”
“都说了,不再论这些君臣父子之道。故国已亡,你现在不是什么锦衣卫统领,我也不再是公主。你不嫌弃,可叫我一声尘儿。”
“岂敢!”纸鸢声音惶恐。“我本出身低微,不敢与小姐平等而论。更何况……您总有一天要收拢兵马,复国称王。”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江秋尘缓缓开口到:“我恐怕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这……”纸鸢似乎懵了。“这怎么能够?”
“先不说这个了。”江秋尘打断了她,声音轻柔却坚定。“纸鸢姐,你的伤,还要多久才能走动?”
“明日便可。您的丹药灵验至极,我恢复得很快。”
“嗯,那过了今日,咱们便趁夜离开。”
“何必这么急?”
江秋尘叹了一声:
“因为现在外面,已经贴满了咱们两人的通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