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了圣水的烙铁死死地顶在红叶的胸口，浓烈的烟雾弥散在整个刑讯室里，将苏璃的身躯遮盖下去。
“啊啊啊啊！！！”
惨叫声回荡在这阴森的地牢，让牢房中的吸血鬼都瑟瑟发抖起来。
苏璃双眼泛出疯狂的血红，一下又一下的将沾满圣水的烙铁死死摁在红叶的身上，信仰力量将红叶的胸口与两肋灼烧的体无完肤，直到她再也找不出来一块完整的可供施刑的皮肤。
一丝殷红从红叶的唇边流了下来，她的嗓子已经嘶吼到出血。
“你……在害怕。”
眼前，被牢牢绑缚在刑架上的女子用嘶哑的声音挤出几个字。
香汗淋漓的苏璃又一次将烙铁浸入圣水缸，内心中熊熊燃烧的烈焰被她以这种方式发泄在红叶的身躯上。
“啊啊啊啊！！！”
“痛吧……这就是父亲死前承受的痛苦！”
苏璃将烙铁扔在一旁，伸手死死掐住红叶的脖颈。
“你……在害怕。”
仿佛是被她的话语点燃，苏璃手上的力道越来愈大。一股窒息带来的晕眩与死亡感冲上红叶的大脑，因痛楚而蜷缩起来的双手和脚趾逐渐舒展开来，浑身上下十指连心的灼痛感也逐渐变的微弱。
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苏璃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
求生本能让她拼命地吸进一口气，意识也因此清晰了一些。
“……你……”
她挣扎着想要吐出几个字，嗡动的嘴唇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苏璃殿下，她好像想说些什么。”
站在苏璃身后的一名眼尖的卫兵发现了红叶的异样，他走上前来，对依旧狠狠掐着红叶脖颈的苏璃低声耳语了几句。
“咳……咳咳咳……”
掐住红叶的手力道逐渐松缓下去。
苏璃一把捞起被扔在一旁的烙铁，在圣水缸中一过，随即将它对准了刑架上的女子。
“有一句废话，我就蚀穿你的胸口。”
“苏枫……没有死……”
红叶沙哑的声音如游丝般微弱，让苏璃不得不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
“我能……救活……苏枫……”
她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才勉强吐出这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苏璃猛地抄起烙铁，摁向红叶已经被严重烧伤的胸口。
“……啧……”
她将头歪向一边，双眼紧闭，等待着这道让她几乎昏厥的疼痛的降临。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红叶睁开眼，那块沾满了圣水的烙铁停在离她胸口的仅有半寸的地方。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泛红的眼睛里多了些许湿润，苏璃掐起红叶的下颚，将她绝美的脸庞仰起，凌厉的目光怒视着她的双眼。
红叶的目光移向了苏璃身后的卫兵。
“那你就……杀了我吧。”
“你！”
苏璃将她的头向前一推。
“……都下去吧，我要单独和她聊。”
无法，她强压心中的怒火。
“苏璃殿下……”
身后的卫兵面面厮觑。
“下去。”
“殿下……”
“下去！”
……
随着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刑讯室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人。
“有一点谎言，我就让你活活疼死在这里。”
苏璃的目光冷若冰川，她一把将烙铁扔进圣水里，溅出来的圣水滴在红叶的小腿上，嘶嘶作响。
“给我点血……”
“得寸进尺！”
苏璃一把捞起圣水里的烙铁。
“我要确认……你是否可以……救活苏枫……”
苏璃气极，但也无可奈何。
“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
苏璃转身，从墙上拿起一把尖锐的刀。
纤指轻拂刀刃，随后，她将指尖顶在红叶的唇上。
殷红的血从雪白的皮肤上滴落下去。
“不愧是……苏枫的女儿……”
“少废话。”
她再次掐起红叶的头，凌厉的目光直直刺向她的双眼。
“我需要苏枫……完整的躯体……还有……你和我的血……”
几滴血下去，红叶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嘶哑的嗓音也清澈了些许。
“鬼话连篇，想骗我？”
苏璃一把将刀抵上她挺拔的胸部，刀下就是红叶那清晰的心跳声。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血族……有秘术……能活死人……肉白骨……”
红叶的双眼带上了一丝悲怆。
“为什么……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杀人如麻，嗜血如命，被诛杀也是天经地义。”
苏璃在圣骑士学院修习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起过血族能起死回生的秘法，她问起过导师有关于这个秘法的信息，虽说这些导师也不了解，但也没有否定。
现在看来，她暂且信下了红叶的话。
“杀人如麻……嗜血如命……”
红叶不断低声重复着苏璃刚才的话语，她的眼神逐渐从凄凉变成悲恨。
“苏小姐的穿着……如此璀璨夺目……城中却残破不堪……”
“圣骑士诛杀血族除暴安良，理应受到爱戴与尊重。”
苏璃傲慢的目光扎向红叶悲凉的双眼。
“你还有何话说？”
“苏璃殿下，时候不早了，凯瑟琳阁下托在下问您是否先去休息……”
卫兵毕恭毕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我知道了。”
苏璃打开了刑讯室的门，在她的身后，那个被牢牢绑缚在刑架上的女子呆呆地看着苏璃的背影，樱唇轻启。
重重的关门声带起一阵风，将她嘴边的话语淹没下去。
“姐姐……”
……
“苏小姐……”
凯瑟琳的声音很轻，眼前的苏璃苍老了许多，眼周因泪流过多而肿胀起来，面容憔悴不堪，先前还如云的秀发出现了干枯和分叉，白发的数量明显变多，在散落的黑发中十分显眼，刘海沾上汗水，凌乱地糊在额前。
就像山野中盛放的一朵玫瑰，被无情的风雨吹打了一夜。
“十分抱歉，凯瑟琳阁下，给您添麻烦了……”
苏璃转身向盥洗室走去，却被凯瑟琳叫了回来。
“等等。”
她伸手按向那个铜铃。
“把我那些缩水抗皱的护肤香波拿来，再做一碗安神理气的药……”
“阁下，我怎么能……”
“没事。”
她伸手抱住眼前的女子。
“从红叶口中审讯出什么了吗？”
“……没有。”
苏璃迟疑了一下，目光向旁边躲去。
“真的没有吗？”
多年的官场经验让凯瑟琳有些起疑，眼神飘忽不定，反应迟钝，这是说谎的典型表现。
“您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您，苏璃殿下。”
一阵敲门声响起。
“阁下，您要的药和香波。”
“把手伸进来。”
凯瑟琳走向门口，将门开出一条小缝，伸进来的手端着那碗药，虽说只是一只手，但端得很稳，水面无波。
接过药，凯瑟琳将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拿过仆人手中的香波。
“来，把它喝了。”
一碗热药下肚，苏璃感觉自己的焦灼的内心逐渐平静下去，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堆积在胸口的悲伤也有了些许缓解。
“洗澡用这个吧。”
“凯瑟琳阁下，您的恩情在下无以为报……”
“洗完澡回来再说这个。”
凯瑟琳将手中的香波塞在她的手上，摸了摸她后脑上的秀发。
“逝者安息……坚强点，孩子。”
……
这是苏璃第一次主动抱住凯瑟琳。
苏璃梦见了一场浩劫，一场绝望的背叛与屠戮。
天摇地动，山呼海啸。到处都是厮杀声，刀剑碰撞声与人群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人们纠缠扭打在一起，愤怒如咆哮的恶龙一样震彻寰宇，不断有人倒下，刀剑的影子一闪，就是向外喷溅的鲜血，她看见有人对自己的同伴痛下杀手，随后就被另一个人砍倒在地。
她不断的奔跑，不断的哭泣，却没有人愿意向她伸出援手。
直到有一双手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抱起，护在怀中。
苏璃紧紧地抱住凯瑟琳，温暖的床褥中，熟睡的她瑟瑟发抖，用带了些哭腔的话语梦呓出声。
“不要……丢下我……”
阳光透过窗户，温柔的洒在凯瑟琳的脸上。
她微眯着眼睛坐起身来，才发现苏璃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枕上两道湿润的痕迹与身上被压出的红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