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按钮之后,我不止是身体素质提升了,五感,或者说六感,都已经超出人类范畴了。
啊…是便衣。
我可惜的看了眼刚泡上的面,又好像是在看可怜的我自己,如果他们是来抓我的,那么我心里的一切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我端起泡面往楼上走,如果我上了楼顶再锁上通道口,等结果到来之前,我想我还有机会吃上两口。
我听见有人上楼了,脚步轻轻的,大概有五六个,围在了我那间屋子门前。
我拿出手机,给马仔发了消息,问了他一件我这几天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武苏黄找到了吗?’
‘没有,我们一直在找他,但他失踪了。’
对面秒回,也怪我走之前说谁都别联系我,我怕那些不安分的犯罪分子知道我的行踪就搞事情,而马仔以为武苏黄只是个逃跑了的小人物,我没问,他也就默默执行任务,没有特殊汇报。
武苏黄是第一个提起所谓‘赋武帮的兄弟’的,然后我才会把识岭带来,紧接着我就去见了唐纳德,因为识岭的存在和唐纳德目标的异常,我一个冲动把那个举平板的工具人变成了丧尸。
我让他吞下了定位器和窃听,自以为没被发现,自以为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定位到了唐纳德在双江市。
对方只用了一个对我非常了解、又忍不住在乎的人,轻而易举的把我骗进了包围圈,我用大学时代的两年真心换来了将我掏心掏肺的人。
我,S属性大爆发,sad and stupid。
因为想要把识岭送回来,因为以为契机到了可以威胁到唐纳德甚至更高的决策层,因为对我自己能力的过度自信,我反思着,吸了口泡面,崩了几滴汤在衣服上。
这个就,无…无所谓了吧。
现在自杀是个好的选择吗?我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如果落到他们手里,能不能走出实验室都要看命,选择生不如死还是选择死呢?
这才是末世该有的选择题嘛,像我之前那一年的逍遥生活简直是做梦一样,看在我已经变成了恐怖的代名词的份上,还是尽可能的活着吧。
那些人已经打开了我的钟点房门,发现我不在,两个人下楼了,三个人在往楼上走。
我从小旅馆的房顶攀到隔壁公寓顶上,这是个五层楼的老式公寓,高度还算理想。
我打算从这跳下去。
跑不掉了,我很清楚这一点,我只是身体素质强,但是没有作战经验,没有对敌意识,面对周围不知道多少人的埋伏,我跑不了。
我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一些骨头,摔破一些内脏,或许他们就不会紧张的往我身上多制造一些弹孔来控制我的行动了,堂堂丧尸王只是五楼坠落就动弹不得,他们之后也会对我的身体温柔一点点。
妈的,看下去好高啊,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能避免……
我还像个第一次蹦极的人一样在台子上腿软,突然一阵揪心的感觉涌起,右边身体瞬间发麻,这是危险即将降临最直观的表现。
一颗狙击子弹擦着我的右肩过去,它大概原本是瞄着躯干的,但因为那一秒我跳了下去,所以扫过了右肩。
风声,撞击声,血流过地面的声音,我自己的哼唧声,很多人疾跑过来的脚步声,很高兴他们真的没有再给我几枪,而是给我扎了一针,把我抬走了。
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穿着无菌服的武苏黄,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想过他是个合格的卧底,但没想到还是个科研人员。
“不好意思了老大,我也只是个办事的。”武苏黄正在戴手套,“在你手下呆了两个月,大概知道你其实不是个坏人,还有向你承认个错误,我上个月偷吃了你一板巧克力。”
他看向了旁边的仪器,对旁边的助手说道:“记录他的反应。”
武苏黄是按过按钮的,但我现在无法让他暴毙,可能是因为被抓时他们给我打的那一针,阻隔了我对下属的生杀权能…可他们是怎么研制出这种针剂的?
“你要干什么?”我的脑子已经因为紧张凝成一坨,反而让我看起来非常冷静。
“先测试一下你的感知力和恢复速度,取一些身体组织化验,再看看药物抗性如何。”武苏黄拿起了什么,一道银光晃过我的眼睛,“大概就是这两天的计划。”
听起来真不妙,或许我应该向他要个什么软和的东西咬着,不然我这样意志不坚定的人可能会忍不住尝试咬舌自尽,又或许尝试一下破口大骂,这是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可我其实是个社恐,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说脏话的呀。
识岭和唐纳德并肩站在单向玻璃外,看着我无法控制的惨叫,不停的流泪,期间穿插着一些诸如咳嗽、干呕或者用后脑勺撞床板的自然反应。
我知道我现在很狼狈,而且我也知道他们在外面,因为那边只要有一点点微弱的光线,我的眼睛就能看穿这面单向玻璃。
皮肉伤很痛,但是恢复的很快,他们摸清这一点就把注意力转向别处,比如骨骼能否再生?如果大段的骨头不可以,那么刮下一层骨粉能否恢复?眼球结构是否与常人不同?我一直朝着单向玻璃那边看,他们会不会猜到我的眼睛感光与常人不同?又或者大脑沟回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到底是凭借什么与丧尸交流,控制丧尸的?
这些搞实验的总是有很多问题,动手能力也相当不弱。
识岭转过身走了,我庆幸她没有看到我变得残缺的过程。
“让他休息一下吧。”是唐纳德的声音,但我不会感谢你的,臭老头。
武苏黄拿着我的一只眼球走了,可恶,希望他别乱切,我还指望拿回来之后能安上啊。
“为什么…”我发出锯床腿般的声响,不得不用力清了嗓子重新说,“为什么突然抓我?”
“因为你不听话。”唐纳德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在撤出五季市之前我就把你的小女朋友放进监狱里,就是为了在你不受控时把你抓到手。”
但我只是想知道你说了什么去了哪而已,又不是派丧尸绑上炸弹去袭击你们的财政中枢…我没在狡辩,只是想说你撕破脸的时机太早了,我防不胜防。
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我强撑着听唐纳德说了两句就晕过去了,他们也没着急叫醒我,日子还长。
满麟边境那边还在进攻,那些按过按钮的人类或许会不听话,但丧尸是以我的命令为第一优先级的。
我分出了十七万丧尸去打满麟,跟以往不同,不是那种郊游式的、好像是在让守城军队玩射击游戏的打法,而是真正的攻城。
武苏黄说错了,我可能原本不是个坏人,一两个人无辜者死了,我会感到揪心,但面对一个念头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瞬间,我是能冷血到把人命看成数字的。
我赶过来用了一周,再过四天,如果我还没有联系分散驻守的十万丧尸,它们就会开始转化我领地里的人类,和丧尸电影里想象的一样,这种转化很快,快到唐纳德这边收到消息之前就会结束。
这么看来,其实我也并不是算是防不胜防。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一点:就算我看起来像是砧板上的肉,但我依旧是货真价实的丧尸王。
结束休息时间的是一把突然插到我手上的刀,吓了我一跳。
“你能远程控制丧尸?”唐纳德咬着牙,恶狠狠的看着我。
奇怪,被捅的人是我,你干嘛拧着自己的五官呢?难道那些人的死会让你利益受损吗?还是怕我调动一大帮丧尸进来救我?反正我不相信你是因为群众正面临危机而找我算账。
“不……”我的嗓子比晕倒之前更哑了,“我只是照你说的做了。”
下一个目标,是满麟边境。
我记得你说的话,而且认真执行,如果你不因为我‘不听话’而来抓我,事情也不会脱离你的控制。
我看着他黑沉的脸色,心里有一丝痛快,这丝痛快很快就只剩下痛了。
“你能看透单向玻璃,对不对?”武苏黄拿着个粗试管,里面泡着我的左眼。
我嗯了一声。
“你到底能憋多久的气?”武苏黄问我的时候,已经糊住我的口鼻六分钟了,这让我很难做出回答,所以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用的是右眼。
“你为什么这么听话?我还想看看你挣扎的力量有多大。”武苏黄刚刚给我喝了水,此时正在翻看实验记录。
“我不再是身不由己了。”我艰难的笑了两声,“我在主动的、大规模的夺走人的性命…这是我应得的。”
“你做了什么?”他的语气不像刚才那般轻松了。
“现在是几点?我被抓进来多久了?”
“现在是下午两点多,已经过了一天半了。”
时间差不多了,还有两天,不知道那几千万人口在大人物心里是多大的威胁,能占多少分量。
“我要见识岭。”我说道:“无所谓有什么人跟着看着,但我要见她,不然我可以让你看看我到底能挣扎出多大的力量。”
“给他加固。”武苏黄吩咐了助手一声,然后快步离开了。
不管怎么对待我,他们对我的口供还是重视的,就算我把识岭叫过来九成可能是要咒骂她一通,他们还是来了,他们,我说的是识岭和唐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