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啊……
是水啊……
是谁啊……？
别闹了……
……
“……罗契丝……罗契丝……网没收……”
罗契丝……网……？
“……罗契丝……罗契丝在哪里？”
“娘的，她跑哪里去了？！”
“罗契丝你个霎闭！！”
粗鲁的怒吼声传来，闻思听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什么罗契丝罗契丝的，罗契丝是谁啊……？
不对。
这里是哪里？！
忍受着仿佛陷入泥泞的疲劳感，闻思听用酸痛的胳膊支着身子，勉强把脑袋抬了起来，下巴磕在粗糙的地面上。他还想起身，却发现腿部已经失去了直觉。
该死。
我这是……被人掳走了……？
还是因为什么事故……厄，脑子好混沌……想不起来……
感受着水流拍打着上身，闻思听面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直觉有什么黑色丝状物阻碍了他的视野。等到那眼睛再睁大一点，聚好焦，眼前的是地狱一般的风景。
黑色的巷道里几具人类的尸体堆在一起。它们带着身上沾着污泥，肚子和脸被割开，胡乱地摆放着。一些穿着围裙带着口罩的人，大概是三个，身上全都是血污和肉渣，正在从那堆尸体的肚子里割取东西，然后装进乌黑的布袋子里面。乌鸦在屋檐上看着，时不时从尸体上拽下来点肉放进嘴里。
完了，完了！
这分明是卖器官的啊！
我究竟是怎么摊上这种事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死，我不想死，我不可以死，我想活下去，妈妈哟，爸爸哟，快救我啊！！
就在闻思听崩溃的时候，也许是有人发现他的动静了吧，其中两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老大，这个我们弄吧。”
“行，就是看那细胳膊细腿的别割坏了，剩下的也能卖个价钱。”
说完，那人拿起刀子，在墙上刮了几下，把残留的肉沫刮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闻思听拖着虚弱的身子，扶着墙坐了起来。他的声音发生了变化，变得更清脆，就像是女孩子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什么。
“啊~这小妞还活着啊~”说话的男人比较矮，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头发蓬松，看起来很营养不良的样子。
“小妞？你说我？”闻思听举起右手食指指着自己。不过是稍微瘦一点，皮肤白了那么一点点，怎么还不是个七尺男儿呢？
“要不然呢？难道要说你是大小姐吗哈哈哈……”男人笑了笑，随后又拿起刀子。“你懂得吧……我们要钱，或者要命。”
“你们杀了这么多人……还差我一个？就算给了钱也不会留活口的吧……？”闻思听指着一地的尸骸反问到。
“诶呀这个小妮子还真的什么都不懂，净吓扯淡。那是我们杀的吗？人家本来就死了，我们只不过是从沟子里面把它们捞了上来，回收利用罢了。”说话的是比较高的男人，他比较瘦，皮肤也如同干枯的树皮。他手里提着血黑的大袋子，里面的东西咕噜咕噜地动。
闻思听听到后，顿时发现自己全身都湿漉漉的。他是不小心掉沟子里面了吗？哪个沟子这么多尸体，他显然是不相信的。
“那你想要多少钱？我不确定现在能拿出来多少……给我点时间……”
“给你点时间报警派人抓我们？你当我们傻啊。”较矮的男人打断了闻思听的说辞。“就这里，把你身上有钱的东西都给我们……或者你也行……”
什么叫“我也行”？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癖好，对男的感兴趣……没准人家是太久没碰到过女人了呢……
但如果是给钱的话……恐怕会狮子大开口吧……算了，挨透就挨透……
“‘我也行’，具体是个什么法呢……哈哈……”
“呵呵……在河边，把衣服全脱了……我先来。”高个的男人一脸严肃，抢了矮个男人的话。
哥们你俩都有这种癖好吗？
“好好好……我这就去……”
果然是物以类聚呢……
那个叫做维诺的家伙，回头看了看闻思听一眼，眼神里暗藏杀心，却对他毫无兴趣，继续埋头割着。
巷子的尽头连接着水道。水道大约有三米宽，汩汩地流着水。闻思听在水道边找到了一个位置，不会被他们看到的位置。他随意地抬起头，愣在了原地。因为在那片熟悉的天空上，居然有两个月亮，一大一小。而在水道两侧，则是黑色的，大概有三四层的欧式建筑。水道就被两排楼夹在一起。
这是什么……？这不是……我难道是穿越了？
“咔支咔支。”
闻思听连忙回头，发现了一个类似铁网的装置被设在水道上。而这时候，有一个脖子被割出了大口子的女尸撞在网上。矮个男人过来，看了闻思听一眼，把那个女尸抬了回去。
“你们女人真墨迹。答应就快脱。”
女人？闻思听连忙检查起身体。发现那黑色丝状物正是自己的长发，自己此时正光着脚丫子，穿着破烂的裙子。水面上倒映出她的相貌，那是一个有着蓝色眼睛俊俏脸蛋的少女。
我魂穿了？还穿成了女人？
这……这怎么可能？
不行……不行……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
闻思听想要从原主的脑袋里搜些什么，以及这里是哪里。模糊的记忆碎片带来不稳定的既视感，原主的脑袋也已变成了一滩浆糊，只有一点点常识能回想起……原主或许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亦或者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带着她的记忆。
然后，一大块记忆碎片，如同粗针，刺入了她的脑海里。
我……我叫卡列拉……
这……这是哪里呀？
不行……不行……
我……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
卡列拉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人，一个坐在窗边的人。他脸上全是胡茬，带着个棕色礼帽，握着笔，旁边桌子上是茶……
我要找爸爸……爸爸……爸爸你在哪？
卡列拉的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爸爸……爸爸……”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卡列拉的脑袋，按在了墙上。
“Pon”的一声，卡列拉的脑袋出现了血坑，她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老大，你真是的，就不能让兄弟们爽爽？”矮个的男子抱怨着说。
“呵呵……反正你们干完了活也不会放过她，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的不是吗？每天晚上从暗沟里淘一些被扔掉的尸骨，然后掏干净卖给别人，稍有不慎牵扯进别人的内事就会完蛋……一定要干净，什么都不能留下，尤其是活人……你俩小子给我听清了，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维诺把两人教训了一番，回头却发现了熟人站在巷口。黑色的斗篷把全身都包起来，隐匿在夜幕之中。
“罗契丝……你特么终于来了。你再不来，这袋子烂肉都没人要咯。”矮子挖苦地说。
那个叫做罗契丝的女人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伸向了斗篷里。
“账单……现在……结清……”斗篷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女声，以及硬币磕碰发出的响声。
维诺拿出两大袋子的货物交给了罗契丝，然后接过了一枚小金币和十枚银币。
“哈哈，罗契丝，好样的。之前不是只给一枚金的嘛，这是抚慰金？”维诺感受着手里的重量，然后在手里敲起了硬币。
“……但是……那个……女孩……活着……给我……”罗契丝指了指案板上的卡列拉，她无意识地躺在那里。
“没门哟。”高个子摇着头说。
“框框”的，硬币碰撞的清脆声响起。
“哎……圭多，斯多芬……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渔人的原则不可撼……”
……
“老大，那个女人还真是大方啊。”矮个子把五枚银币藏在了自己的靴子里。
“老大，你怎么没还价啊？还有，你刚刚不是说原则什么的……”高个子迟钝地跟维诺说。
维诺手里捏着三枚金币，用大拇指弹飞再用手接住。他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笑容。
“那个妮子……总感觉要出事……”
“她出事你担心干嘛？”
“我说是我们要出事……”
一颗金币被弹飞，亮闪闪地高高悬在空中。一只乌鸦飞了过来把那枚亮闪闪的东西叼走了。
“啊。”维诺望着乌鸦飞走的方向，若有所思。“……这么快就来了吗？”
乌鸦飞着，穿过了小巷，穿过了斯摩泊街，来到了普拉格街，最后驻在普拉格卫生所的屋顶上，把那颗硬币放在了巢里面。
卫生所外，罗契丝敲响了红色的木门，把少女和货物都抬了进去。
天还是那么黑，黑得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