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花圃
乡下的空气很清新、人也挺质朴和善的。温怜玉最近很热衷于在乡村中四处闲逛,她穿一袭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手里抱着速写本和两只炭笔头。
周边的人慢慢熟识她的脸了,在这待了一个星期后,已经有不少人会主动在路上向自己打招呼了。
温怜玉看着他们的笑脸,说不出的情真意切。
而那只和主人性格截然相反,相当有警惕性的猫咪阿财,总喜欢窝在主人身边午睡,卧室、沙发、柜台……只要是秦花趴着小睡的地方都可以看到阿财乖驯地趴在边上。有时候秦花会抱着它顺毛,那是一个有温度的静谧画面。
比起和秦花搞好关系,温怜玉作为猫控晚期,更想去讨好阿财。
她尝试把食盆端在手里,营造出饲主的假象,阿财却不以为意,完全无视温怜玉的存在,悠然自得地舔顺自己的毛发。
这一情状恰好被路过的秦花看见,还嘲笑道:“阿财才不会因此就亲近你嘞。”
于是不甘心地有拾起逗猫棒,打算来一场宾主尽欢的嬉戏,而阿财整个窝在秦花怀里,冷眼旁观着温怜玉一个人在那里尴尬。
即便几次三番地热脸贴冷屁股,温怜玉依旧喜欢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必去考虑规则礼教的束缚,不必去担忧未来,不必跻身于虚伪的名利场。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感情的建立,直白而通透,肉贴肉、心对心,不必患得患失。
日子就像蜿蜒流淌的小溪,波光粼粼地淌过一个又一个绵长的山坳,平平稳稳地向未来迈进。
她就走在有点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在这个不需要辅助以任何形式的交通工具,用双脚就可以丈量的地方。两边是低矮的民房,人们在屋檐下挂腊肉、鱼干,晒被褥。四处是现实质朴的生活气息,却又给她一种安逸恬静的迷幻感。
谁也不知道街巷的尽头是什么,可能是一个死胡同,一家烧烤摊,或者一望无际的农田。而温怜玉扛着她打了石膏的断腿画架,一路上走走停停。心中的句子有一整本诗集这么这么长。
——而秦花依旧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某天下午,她因为外面火辣辣的太阳而选择闭门不出,而这几天来张口闭口就喊热的秦花、终于和她的旧牛仔短裤分手,在家里玩起了下装失踪。
“有客人在家里还这么不知检点哦,大姐?”温怜玉一时半会连眼睛都不晓得往哪里放。
彼时的秦花身上只挂着一件勉强盖住屁股的长款背心,走动起来下身空落落的。跑到冰箱去找她前两天刚买回来的冰棍。
听了温怜玉的话,发自内心道:“哈?又没有客人,人在家里都不能随心所欲的话要家来干嘛啊?”
“还是说……你害羞了哦。”秦花扭头嘲讽似的笑了一下,“都是女人,不都长一个样。”
背心的袖口和领口开得有够清凉,想来秦花估计本就没有想遮遮掩掩的意思,相较长期裸露的手臂和大腿,腰腹部的皮肉明显光洁白皙得多,一层薄薄的软肉,裹在嶙峋的脊背和胸腔上。
“你要是在找冰棍的话,我劝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她停顿了一下,对一脸疑惑转头看她的秦花笑了一下:“草莓味的还不错齁。”
然后眼前那个瘦小的女人又一次套上那双标配的玫红色人字拖,气呼呼地说:“给我看门。”就要出去买冰棍。
“诶,”温怜玉叫住她,把她胡乱脱在沙发上的短裤抛给她,“衣冠不整的,出去耍流氓啊大姐?”
“我当然知道啊,”秦花赌气似的把裤子穿上,“要你管哦。”
温怜玉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到底谁才是小孩啊。
她抿了抿嘴,却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她转头去翻自己的画夹,摸出了一张昨天未完成的画作。
那是一片她前几天意外邂逅的花圃,在一家民居后头,主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
在她创作的时候恰好遇到老人家出来料理花草,见她在画,热情地请她进去休息喝茶,两个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老爷爷本地的口音很重,不过温怜玉多少也听懂了个七七八八。
老人退休前是一个园丁,经常进城里给大户人家打理庭院。他在工作上认识了自己的爱人,妻子生前很爱花,二人意外地又是同乡,两颗年轻的心很快走到一起。
他们赚够了钱,双双把家还,有了自己的庭院。妻子平时每天都要护理花朵,下花圃里去到处转转。上了年纪后,妻子的腿脚不便,无法再去照料花,于是老人给她买了本厚厚的植物图鉴,除了枯燥无味的介绍说明外,上面还附带有植物的干标本。
妻子每天都要去摸摸瞧瞧,直到去世以后。老人将她埋葬在后院,围着种了各种花,不同的品种,一年四季总有几簇盛开的。
温怜玉在那里待了一下午。讲真,老人家絮絮叨叨跟她讲了好多好多,她没怎么听懂。她埋头画了一半,却没有再将作品完善了。一想到她所见的不过是夏天的情景,春秋冬的还在休眠,而她只在这里待两个月,注定是与美景无缘。
心中不由得有些缺憾,也就收笔点到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