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子你不去领奖吗？”
舒锦有些疑惑。
柳折青摇摇头。
“领啥奖，只有第一名会继续参加晋级赛，然后再比出前三。”
“原来是这样！”
舒锦有些吃惊。
就在这时，柳折青眼神往下一瞥，顿时神情一凝。
“你的膝盖怎么了？”
“膝盖？”舒锦顺着她的眼神往腿上一看，一小片膝盖被擦破了皮。
“好像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擦破了……”
面对柳折青，不知为何舒锦有些不自然地蜷起了腿。
“你在这等我。”
柳折青说完便起身径直走向教室。
舒锦坐在原地，有些无聊地往四处东张西望。
等等！
那是……
有过一面之缘的杜洛沅站在不远处和同学交谈着。就在舒锦看向她同时，她也看见了舒锦。
然后，她快步走来。
“同学，又见面了，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杜洛沅微笑着，露出编贝般的牙齿。
舒锦摇摇头，同样礼貌地回应着:
“没事的，是我太莽撞了。”
杜洛沅看了眼舒锦的膝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创可贴来。
“需要我帮你贴吗？”杜洛沅半蹲下身子，眼神中带有笑意地看着舒锦。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舒锦连忙摆手谢绝了杜洛沅的好意。
“好吧~”
不知为何，舒锦总感觉对方的语气中有着些许的惋惜。
“洛沅——走啦！”
不远处，两名女生呼喊着。
“是在喊你吗？”舒锦仰头问道。
杜洛沅肉眼不可察的微微一皱，“啧”了一声后又摸出手机来。
“同学，加个微信？”
还不容舒锦拒绝，她就已经点出二维码了，没办法，舒锦只好扫码加上好友。
“洛沅？”舒锦歪了歪头，问道。
刚才她听那几个女生是这样喊的，应该没错。
“我姓杜，洛水的洛，沅江的沅。”
杜洛沅不忘补充道:
“算命的说我五行缺水。”
舒锦噗嗤一笑。
“舒锦，舒适的舒，锦瑟的锦。”
“按你的说法就是……五行缺钱？”
舒锦眨了眨眼，俏皮地说道。
………………
待杜洛沅离去几分钟后，舒锦才看见柳折青手中拿着白色的小瓶子一边走一边捣鼓着什么。
“这是酒精。”
柳折青扬了扬白色小瓶。
“啊？”舒锦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垮起张小猫批脸.jpg
“呵~”
柳折青轻笑一声。
“腿伸直了。”
她坐到舒锦旁边不由分说地将那条受伤的腿抬起架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打开盖子朝着受伤的地方喷去。
“嘶——”
舒锦皱起了眉头，一只手无意识地捏紧了柳折青的肩膀。
待消毒完毕后，柳折青又拿出另一个粉白色的创可贴。
这时，舒锦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有个杜洛沅刚才给的创可贴还没用。
算了，留着之后换创可贴时用吧。
这之后她们又一起观看了其他比赛。
有个整活哥穿着灰色背带裤黑色上衣，带着个鸡头套跑接力赛。
当看见这名整活哥在终点线前用接力棒充当篮球做着抽象的胯下运球动作时差点给二人笑翻了。
舒锦笑得脑袋靠在柳折青身上几乎直不起腰了。
柳折青无奈地半搂着舒锦道:“再笑腰都断了。”
舒锦擦擦眼角的泪，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口中不断喃喃道:
“整这么抽象还能拿第一，我都不敢相信他在颁奖台上跳铁山靠的场景。”
柳折青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就在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贺枝枝手里握着两根雪糕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
“喏，请你们吃雪糕。”
三人并肩坐在一起。
此时此刻，阳光明媚，夏季午后的微风轻轻拍打在她们的脸上。
无事可做，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操场上的喝彩声，哨声，以及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好像杂糅为了一体，被笼在模糊的画面中。
微微蝉鸣。
……………………
运动会以后，又回到了紧张的学习气氛。
又一次月考后，舒锦看着那依旧毫无起色的排名，心情沉重到了谷底。
再这样下去，选科分班后必定要从火箭班掉出去。
晚自习后，舒锦一个人默默地背着书包走着。身边人群熙熙攘攘。
走着走着，她看见了在教室门口等着她的柳折青。
“走吧。”
柳折青走在舒锦的前面，为她开道。
走了没多久，出教学楼以后，舒锦抬起头，拉住了柳折青的书包。
“怎么了？”
柳折青回头，看向那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的少女。
“……你先走吧，我有东西忘在教室里，我现在回去拿。”
舒锦勉强地笑着。
柳折青皱了皱眉，从刚才开始，她就明显感受到了对方那仿佛阴云密布的沉默寡言。
而今天下午吃饭时一切还好好的。
转变就在这个晚上。
是因为……？
柳折青脑筋转得很快，一下便想到了原因。
莫非她考砸了？
念头转了这么多，实际上也才过去几秒钟。
柳折青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去吧。”
柳折青没走多远便折返回来，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待着舒锦。
她可没说要先行离开。
等了许久，直到教学楼内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学生出来时，柳折青才看见舒锦低着头慢慢走着。
路灯在她额上投下一片如夜般漆黑化不开的浓墨。
舒锦一边走一边思索着未来。
其实也没什么。
她来到了喷泉旁，水中反射出远处的霓虹。
几尾锦鲤在水中毫无生气地静止着，偶尔才摆动一下的鱼尾显示出它们还活着。
舒锦在石凳上坐下。
她其实并没有多少难过。
作为学生来说，成绩浮浮沉沉再自然不过了。
她只是觉得……
很累……
而她不想把这种坏情绪带给身边的人，选择了独自消化。
独自静坐了一会，舒锦才慢慢站起身准备离开。
再晚点校门就关闭了。
舒锦转身，却意外地看见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纤细身影。
柳折青将头发撩至耳后，微笑着。
“走吗？”
舒锦愣了一下，慢慢走过去，然后，猛地抱住了柳折青。
柳折青并未说什么，而是顺势搂紧了她，任由舒锦的小脑袋在自己的肩膀处蹭了蹭。
舒锦闭着双眼，紧咬着牙，下颚线都绷得紧紧的，才不至于让眼角的泪滴滑落。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自己不难过的。
但现在心中却酸涩无比。
舒锦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慢慢松开了柳折青。
回家的路上，
“……所以，成绩并不代表一切，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还是找到自己的方向。”
“噗，你这是在给我喂鸡汤么？”
“当然是，那你知道自己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舒锦顿了顿，“我还真没想过。”
“你看吧。”
“那你呢？”
面对舒锦的反问，柳折青只是伸出手，指了指远方一幢建筑。
那是法院。
“你知道吗？我父亲在法院工作，我从小就经常和妹妹一起去法院旁听凑热闹。”
然后她接着说道:
“所以我对法学挺有兴趣的，以后的目标就是成为律师一类的。”
舒锦停下脚步，看着柳折青那眼中少见的亮晶晶的眼神。
真好啊。
不知为何，舒锦羡慕起柳折青来了。
有值得为之付出努力之物，自然是令人羡慕的。
那我呢？
我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舒锦，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一个独立自强的人。”
——“这样，就不必再依靠其他人。”
可是妈妈，什么样的人才能算得上自强的人呢？
成为独立自强之人，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从来没有一个问题，会像这样让舒锦不知所措。
就像站在一条四通八达的岔路口，即使选择了其中一条也会再次面临下一个选择。
怎样的选择，才能达到最好的结果呢？
直到柳折青拉住了舒锦的手，后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到家了怎么还在往前走，怎么，你想去我家睡？”
柳折青似笑非笑地看着舒锦。
“明天见。”
舒锦挥了挥手就准备上楼。
柳折青却再次拉住了她。
“不用着急，还有两三个月才分科呢。”
“你可以慢慢地仔细想一想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柳折青笑吟吟地用指节刮了刮舒锦的小琼鼻。
舒锦不自然地往后一躲，
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嗯，我会的。”
然后走了几步，舒锦转头，发现柳折青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
舒锦嘴唇微张，
“谢谢……”
柳折青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谢什么？”
舒锦跺了跺脚，脸上浮现出酡红，也幸好现在是晚上看不出来。
众所周知，感情极为要好的朋友之间很少正式地说“谢谢”“对不起”一类的字眼。
因为……
会很尴尬……
就像现在舒锦这样。
舒锦转身噔噔噔地上了楼。
柳折青慢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家走去，快到家里时她手机振动了一下。
才刚分开就想自己了？
柳折青解锁一看，原来是柳婵打来的电话。
“臭老姐，母上大人问你怎么还没回来！”
“马上到了，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母上大人还说了，叫你给我带瓶可乐回……哎哟！错了妈！别打屁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