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那光头班主任，舒锦一言不发，而班主任也只是皱着眉看着她的分科选择。
良久，他悠悠地叹了口气。
“舒锦，本来你很有希望保住火箭班的位置不掉，但你选了文科就彻底没希望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
“……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一下。”
舒锦果断地摇了摇头，眼神满是坚决。
“不，老师，我觉得文科更适合我。”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管文科理科，都得认真对待。”
光头班主任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母亲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是人总得向前看。你……好好加油吧……”
舒锦没有回应，只是下颚线绷紧了些。
离开办公室后，舒锦在走廊上碰见了柳折青与贺枝枝。
“寒假快乐，来年再见。”
三人聊了一阵，随后分开。
舒锦笑着挥了挥手，在教室里收拾好东西后便离开学校。
到了校门口，不出意外地看见一辆白色奔驰，被摇下来的车窗后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知性成熟脸蛋。
“上车。”
舒韵扬了扬下巴。
寒假就在小姨家里过了，开学后就正式成为一名住校生咯。
“小姨，姨父呢？还没下班吗？”
舒锦有些疑惑道。
“他啊，现在在忙另外一件事。你等会就知道了。”
舒韵神秘兮兮地卖着关子。
见此，舒锦倒也没多问什么，默默地玩自己的手机去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后，舒韵停了车。舒锦四下看了看，发现这里是市外的一处寺庙。
庙建在山上，舒锦她们在山脚下等待着。
又等了好一会儿，舒锦才看见姨父从山上下来，手里还攥着什么。
等姨父上了车，舒锦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牛骨符。
下一秒，姨夫就将那块符递给了舒锦。
他笑眯眯地说:“排了好久队求来的，舒锦啊，你要好好戴在身上噢。”
说罢，舒韵又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快打开看看合不合适。”
然后又揉了揉舒锦的小脑袋。
舒锦有些呆愣地打开盒子，是一串碎晶细银手链，还坠着一小颗紫宝石。
在车窗内的阳光照耀下，跃动着光芒。
“啊？小姨，姨父……”
舒锦有些紧张了起来，
“好端端的，送我这些干什么。”
“今天是你生日吧，笨孩子。”
舒韵扯了扯舒锦的嫩滑的脸蛋，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
“你怎么连自己生日都记不住呢？”
舒锦一愣，连忙摸出手机看日期，旋即疑惑道:“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舒韵也突然一愣，指着日期道:
“你看，你身份证上的不是这个日期吗？”
原来如此。
舒锦一下懂了。
她沉默半晌，
“……不好意思啊小姨，是我记错了，谢谢小姨姨父的礼物啦！”
“我很喜欢……”
舒锦眉眼弯弯。
她没说的是，她一直以来在母亲身旁，母亲为她过的生日都是按照农历来的。
但这话能说么？
多煞风景啊。
小姨姨父两个人认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这时候蹦出一句搞错了。
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舒锦小心翼翼地将手链戴在皓腕上，手链更衬托出她肌肤的莹润。
白得动人心魄。
舒韵眼前一亮。
然后细细打量了一下舒锦的全身脑海中某个想法跃然而出。
她在某个服装设计公司上班，以舒锦的身材与脸蛋完全可以去当模特。
舒韵摸着下巴看了眼对方那稚气未脱的脸蛋。
算了算了，之后再说吧。
可不能耽误舒锦学习了。
回到家中，桌子上早已摆满了佳肴，中间还放着一个大蛋糕。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庆祝与派对。
她们只是一边吃饭，一边家里长家里短地聊着。
平平淡淡。
舒锦感觉自己内心的空缺仿佛填补上了一小块。
但，总感觉少了什么。
柳折青笑嘻嘻的脸庞在舒锦脑海中一闪而过。
晚饭过后，姨父又去书房忙着工作了。舒锦与舒韵二人窝在沙发上挑着电影看。
“这个怎么样？”
舒韵按着遥控器，屏幕上蹦出一张恐怖电影的封面。
舒锦眉头一跳。
“嗯……我觉得，这种封建迷信片子看不得。”
舒锦严肃道。
“好，那就这个了。”舒韵笑眯眯地点击播放。
“小姨~换一个嘛~”
舒锦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言语中有轻轻的哀求意味。
“怎么？你害怕？”
舒韵放下遥控器，眼神中带着几分笑意。
不错，
会主动撒娇了。
看来恢复的还不错，至少不像前几个月那样死气沉沉了。
舒锦贝齿轻咬下唇，
“……不是，我只是觉得身为一个受了良好现代教育的青年……”
还没等她说完，舒韵就斩钉截铁地打断她。
“那就仔细观摩学习，才能击破封建迷信。”
言之凿凿，雀氏有理。
舒锦还想说什么，但电视里突如其来传出来的一声尖叫吓得她也叫了一下。
“你还说你不怕？”
舒锦惊魂未定地一转头，看见舒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看就看，谁怕谁！”
舒锦一咬牙，赌气道。
然后，扭过头盯着屏幕，但是身体却悄悄摸摸地靠近了些。
对于舒锦的这些小动作，舒韵当然是一清二楚。
当然，她不会戳破。
毕竟，费尽心思选个恐怖片来看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让外甥女和自己多亲近亲近，逐步营造出一种归属感。
把这里……当成她的家……
姐姐，你的女儿我会当成亲女儿好好照顾的。
你若在天有灵，保佑舒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剩下的交给我好了。
舒韵轻抚着舒锦的头发，注意力全然不在恐怖片上。
舒锦被老套的猛鬼突脸片段吓到时，舒韵也像安抚小孩子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
见舒锦吓得面无血色，舒韵忍不住开口道:“别勉强，要不换一部吧？”
“不！小姨，你怕了？”
舒锦冷笑一声。
嗯，除了嘴犟以外，还有点记仇。
舒韵在心里默默想到。
这叫啥？哦对，
又菜又爱玩。
舒韵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电视。
行，嘴犟是吧。
那就继续耗下去。
剧情过于老套让她有点昏昏欲睡。
对于舒锦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导演安排的俗套情节也总能成功地吓到她。
舒锦手里攥着一团揉皱的纸巾，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的恐惧似的。
两眼死死地盯着屏幕，生怕里面的某种东西跑了出来。
大结局时，舒锦长舒了一口气。
回头发现舒韵早已沉沉睡去。
啊？
合着自己跟空气斗智斗勇半天？
舒锦有些羞恼，但旋即又捂着脸轻笑了一下。
自己犯蠢，怨不得别人。
舒锦拉过一条毛毯盖在了舒韵身上，然后来到书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舒锦推开门走了进去。
见姨父陈齐还在忙碌，她轻声道:“小姨睡着了，姨父把她抱回卧室里去睡吧，要不然怕着凉了。”
深冬季节，更要好好注意保暖。
“好的，舒锦你先去休息吧。”
陈齐推了推眼镜道。
然后他合上电脑，走出书房。
见舒韵身上盖着条毛毯，陈齐深深地看了眼舒锦。
这孩子，心思倒是十分细腻。
回到房间后，舒锦一时半会也不敢关灯。
脑海里始终回荡着刚才恐怖片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躺在床上两个小时，舒锦始终无法入眠。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舒锦给柳折青发了条消息。本来也做好了对方已经睡着了的打算，但是出乎意料的，柳折青秒回。
知道了舒锦是因为看了恐怖片不敢睡觉后，柳折青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她。
舒锦气鼓鼓地打了语音通话过去。
她睡不着，柳折青也憋想睡！
柳折青给她发了段视频。
视频里的贺枝枝以及柳婵坐在地上指着地上的卡牌，似乎在争辩什么。
在玩桌游么？
视频里的柳折青只出镜了一只手臂，以及那浅浅的、似有似无的笑声。
但就是这一声浅笑，不知怎的令舒锦有些心痒痒的。
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
就在此时，一声婉转的轻哼落入舒锦耳中。
舒锦有些疑惑，她压低了声音，尽量不影响小姨她们休息，问道:
“你们那什么声音？”
“什么什么声音？”
柳折青也有些不解。
“就是……”
这时，又一声轻喘声落入舒锦耳朵。
舒锦顿时呆住了。
她机械般地扭过头去，看着那阻断着自己与小姨房间的墙壁。
只是瞬间，舒锦脸上便已是酡红一片。
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钻进被窝用被子捂住脑袋。
但是那女人的婉转莺啼如同魔音贯耳一般时不时在耳边响起。
仿佛蕴含着极大的痛苦与克制。
啊啊啊啊！！！
舒锦抓着头发，快要被逼疯了。
这墙的隔音效果这么差的吗？
但真正令她有些接受不能的是，舒锦无法想象平日里冷艳的小姨婉转承欢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舒锦才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终于结束了。
她有些欲哭无泪。
这也坚定了她以后在学校住宿的想法。
要不然时不时给你来这么一出，谁受得了？
然后她才掏出手机，看了看一个小时前柳折青发来的疑问，回了一个“没事，晚安”就闭眼睡去。
徒留下手机那头的柳折青疑惑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