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了。
铁柱决定还是等等,等到莉莉15级了再进登霍尔城。
拿着地图在溪谷森林里到处转,重点关注一些看起来就有魔物的地方,和偶尔的进一次溪谷森林的深处。
虽然地图上没有标注魔物,可是亚当走的时候有特地吩咐不要进森林深处。
有地图在,也不怕迷路。
他和莉莉依旧是大量的屠杀哥布林,史莱姆。
每天都是
「繁殖」+1+1+1……
「触手」+1+1+1……
搞得铁柱有点害怕看自己的技能面板了。
万一哪天「繁殖」「触手」满级了,他都不知道这两个技能会变成什么样。
更长,更快,命中率高?超远距离传播?
有点不敢想了。
「恩赐」「奉献」升级了。
lv3
铁柱一惊,大喜,看到一边的莉莉熟练的击倒一只【翅风鸟】。
莉莉升级了。
lv7
他点点头了然,心念潜入宝珠内,lv3的「恩赐」又开放了新的功能。
来不及测试,他悬飞到莉莉上方。
她正在处理那只翅风鸟,拔毛放血,上火烧烤。
至于尾翎上特别漂亮的几支,她收集起来,放到一边。
其他的魔物也是如此,回收有用的部位,以赚取佣金。
至于哪个有用嘛……
莉莉每次都是心高气昂,信誓旦旦的指着某物。
“这个!”
而铁柱也发现了规律,莉莉就是喜欢带颜色,漂亮好看和明显会发亮反光的东西,至于价值高不高,实不实用。
他也不说破。
毕竟看着莉莉一副天真的因为一根橘彩羽毛,对着天空呆坐一下午,他要是剥夺了这份乐趣,那他可太不是人了。
他会飞到莉莉头上,自由落体,猛的一砸,再大声的斥责她。
“莉莉!你还在这里偷懒到什么时候?!”
“噫惹——师父,真的不行了啦!!!”
白色的蓬松大尾像受刺激的猫一样竖指天空,尖尖兽耳外八字的分开匍匐下像是要认错受罚。
兽耳娘莉莉,其本人则是抱着脑袋,如同肉包子打狗般的满馅灌汤肉包子脸,欲泪含珠的简笔相。
可怜,无助,不敢哭。
啊咦?这么来回一看,莉莉还是条小白狼来着?
狼也是狗,不打紧。
全识宝珠喷喷的出气,像是怒其不争。
铁柱说:“莉莉你忘记了山外的金色大草原吗,忘记了你那回不去的故乡了吗?”
“你忘记了被战争蹂躏的无力感了吗?”
“你怎么敢休息,怎么敢懈怠的?”
“快!起来!还有五十只哥布林,今天不榨干他们的经验值不准睡觉。”
“呜啊……”
莉莉哭了,抱着脑袋上的大包,全识宝珠还在上面一蹦一跳的。
当听到铁柱说还要杀五十个哥布林时,她的心她的脸拔凉,都被伤透了融化成一滩。
果然……师父是个邪恶魔法师。
太会折磨人了,让兽头疼。
她弱弱的伸出两根手指,颤巍巍的,止于泪雨,眼眸微湿润的泛着红,鼻腔里抽泣。
“邪恶……师父!能,能不能少二十个?”
“嗯?”
铁柱拖了个长音。
她识趣的掰下手指,低着头蚊呐。
“少几个也行的……”
“……故乡,那是个好遥远的词,如同大草原一般模糊。说实话,我不想,现在的日子就很好。吃的饱,睡得香。”
她抱着全识宝珠,揽入怀里,哀求道。
“师父……我们又不掺和进战争。离得远远的就好了!没有必要那么急着升级吧。”
铁柱气笑了,严厉得像是拖堂的老师。
“你说不就不?你算老几,战火可不会怜悯妇人和小孩。”
“它会在可能的,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以某种不讲理的方式吞噬所有弱者。”
“再说,你的故乡不还在吗?路被挡住了,绕一点过去就行。再不行,就等你足够强大了,把挡路的通通轰飞。”
她的唇瓣一张一张的,看起来很无奈,有些嘶哑。
“做不到的。”
她眼神哀婉,开始讲故事。
也不隐瞒,只是话语沉重得如同一部悲难史。
“我的故乡……”
“我不了解的故乡。”
“我的出生地虽然在大草原,可那时战争已经发生。我的族群,我的母亲……已经是敌人的俘虏。”
“我出生的那时,族群分化为了两股,主战死守故地,主避让迁移。可是不管哪一边都输了,那次战争不同以往,有外人插进了这次部落的冲突之中,让大火越来越大。在西边的海上,人类出现了。”
“本就微弱的胜算被打得稀烂,族群因此一蹶不振,士气低迷,大家看不见未来,不知道错在哪里,又将走往何方。恰逢那时,我出生了,几乎毫无杂色,白色的我,被视作了禁忌之子,受诅咒的源头。”
“我打一出生,就是活在阴湿黑暗的兽栏中,我的母亲被逼得疯癫了。”
“他们说我是禁忌,是厄运,是带来诅咒,死神的使者。因为我,战争输了,土地废了,所有离开的人都毫不意外的会出现意外,留下的人也会受疾病,饥饿,枷锁的多重折磨。”
“自我之后,族群的孩子更少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将大量带有魔力的血液撒在土地上会让此地变成一片瘟地,寸草不生,万物不长,还会侵害肉体,污染精神,而这种地方往往都是魔境。”
“我的母亲偶尔清醒时,会抱着我,安慰我,很温柔的跟我说很多从前的故事。”
“那时大地的土壤是黄黑色的,整个大草原从来没有听说过哪里是种不出东西。而到夏季末,更是金灿灿的一片连着一片。风来了,牧草里,小麦里都会传出了小孩的笑声,人就像是金色海洋里的最特殊的一个。”
“黄昏下,那时大家还会说笑打闹,互相驱赶着牛羊一起回家。”
“哪怕是遇到了最可怕的魔物群,也没有什么能让我们骄傲的青狼族害怕。因为我们团结,尖哨之声回荡在原野,我们相信自己,相信祖灵,从不怀疑,让族群的灯火能整夜通明,静谧安宁,无人可惧。”
“可是,我看到的目所能及之地,土地不是焦灰混杂着污垢,就是干硬得皲裂如蛛网般,铁锈沾染着烂血的红黑。呕臭和争执总是相随,天空从来不开晴,一种乖腻的恶意似乎要逼死所有人,沉沉的笼罩在头顶。”
“那一刻,我似明白了,母亲从来都没有好,她疯得看不清现实了。但是她会拥抱我了,比干干硬硬的兽栏冷秸秆要好多了。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温暖。”
“不到三年时间,我们的主人——那些战胜青狼族而俘虏了我们的人,也不知道是轮回,还是这烂透的世道。他们如同曾经我的族群那般,被打败,被驱赶,被狩猎,被视作战利品。”
“最后他们似乎是难得的慈悲,解放了所有人,包括已然是奴隶了的我的族群。那时我的母亲已经死了很久。在一场需要她的战场中,作为道具被消耗掉了,或许在城头,或许在战场,或许在野外,或许就在我的脚下。”
“死的人太多了,我来不及记住任何人,任何风景,对于我,只有黑暗和阴冷,流血或饥不能眠,才记忆深刻。”
“解放,对我来说不能说是好事。有奴隶主——那些胜者,我觉得应该这么称呼他们,虽然他们自称贵血。”
“有奴隶主的制约下,有些人还会讲规矩,即使面露嫌恶晦气,也不会对我做得太过分,以至于我能活过那段日子。”
“但那些上面的人全走了。留剩下的伤兵,俘虏……那些带不走的人——其中我的族群就开始肆意的释放大量暴戾和怨气了。”
“他们占据前者所留下的一切,通过暴力镇压和阴险欺诈,组织起来了一支队伍,妄图恢复曾经青狼族的地位和荣耀,成为了被弃之地众霸之一。”
“我的待遇更差了,时常吃不到任何东西,最长的一次靠着喝污水挺过去六天,居所从阴暗的兽栏搬到了恶臭的地下粪窖。”
“他们用脏污之物臭水泥浆来净化我的罪孽。从剔光我的毛发到涂抹掩盖物,甚至送到敌人的大本营,以此来撇清我的厄难诅咒。”
“我觉得奴隶主们——那些贵血,是对的。”
“但我同时也明白了,他们不是走了带不上所有财产,毕竟作为俘虏,奴隶的我们,无论走到哪都很好用,本来就是大量廉价又实用的劳动力,炮灰。
“他们是逃了,逃得如此仓皇急促,来不及带上更多武器,人口,金银。因为一旦他们留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人类们来了,念叨着神的旨意,带着硝烟利剑,将其伸进了兽人部落的心窝中,吹起的大火至今仍在大草原上飞烟。”
“太突然了。”
“回过神来,一颗颗脑袋已经插在了地上,我认识他们,我怎么会不认识他们。我的族群,在我所认为的故乡里所知道的所有人,和物……都在哪里。鲜红的血液流满一地,渗进饥渴了很久的硬泥地。”
“水分干了后,泥漆一样的鲜红,涂满了土地,刀剑戟,车犁,旗帜,乌鸦的嘴,干枯的人头……”
“深沉的天空之下,灰暗的世界里,猩红得如同噩梦。”
“我为什么活下来了?”
“因为我实在太奇异,太罕见了,如此特别的白化个体,在上流社会的眼中很是欢迎。他们就喜欢特别,珍奇,没见过的东西,更喜欢炫耀自己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
“以至于一位大奴隶商愿意花大价钱,恳求军刀不要落在我的身上,坏了品相。”
“随着大量的金银特产要运回人类领地,我如同牛羊一般被铁链铐住手脚,拴在一根木桩上,等待着出海。”
“似乎我的往后,将脱离生长我的噩梦地,成为某位舍得下本钱的大人物的花园观赏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