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天临近中午母亲叫醒了我。
“艾露亚,没事的话去看看她醒了没。”
“好的,母亲大人。”
为什么要加大人呢?昨天被耍酒疯的父亲训斥了没礼貌,喊父母从来不加尊称……话说大人就是尊称了吗?莫名其妙。
白色的窗帘吹着风飘荡了起来,红发少女已经坐了起来有些惆怅的看向窗外的远方。
“醒了啊,身体好点了吗?”
听到声音后她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双眸中闪过了一丝惧怕的神情低着头紧张的摸着指尖。
“嗯……感谢您的关心。”
“……”
望着她这样我也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想起来艾兰经常对我的样子,缓缓的走到床边……
贴近她后,少女脸上的神情更加的惧怕身体不断颤抖着,见我伸出手竟直接的闭上眼似乎接受了现实。
“白痴……在这个家里没人会对你做什么。”
她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那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像是在质疑似我做的事情。
摸头是艾兰经常对我做的事情很舒服也很让人安心,这是对好孩子的奖励而眼前这个遍体鳞伤依旧坚强活着的人不正是好孩子吗?
“……为,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摸头还是喊你吃饭?”
少女的眼角泛红湿润的眼眶中一滴滴眼泪落在了灰白的被子上,强压着声音不断的哽咽着。
“喂!艾露亚!不准欺负人家啊。”
“啊?欺负?什么时候?”
望着在我眼前抽泣抹着眼泪的少女保亚气势汹汹的上前一把将我拎了起来,脸凑近了盯着我。
“你抓着人家头发干什么?”
“啊,我没啊……”
“亏我还觉得你那么懂事的……看错你了!”
话也不听我说完,把我搂在腰间举起手掌就要拍下来……此时我也跟扎莉由一样准备认命的闭上眼。
(喂,我才看错你了吧?居然有这么白痴!)
“不,不要打她!”
稚嫩的双手抱住了保亚的胳膊,望着泪眼汪汪的扎莉由他逐渐松开了手才让我得以挣脱。
“我女儿没有欺负你吗?”
她用力的点点头,转过头后看着艾露亚的脸那是一种像是看渣滓的眼神,那一瞬间保亚只感觉自己在女儿的心目中绝对是白痴或是笨蛋的类型存在吧……
“欸,我……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在测试呢!”
尴尬伸出大手在我的头上揉来揉去,不过我并不想和他计较这么多毕竟是个白痴罢了。
“半天喊你们听不见吗?下来吃饭了!”
吃完饭后我被命令照顾扎莉由,于是搬来了凳子守在了她床前。
她的眼神总是以一种忧郁惆怅的感觉看向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少女的脸上没有笑容谁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大概奴隶的下场都不是很好受,尽量还是不要过多询问。
“想家了吗?”
“家……”
“是的,家。”
“家是什么……”
全身四肢几乎被绑上绷带这也仅仅是外伤,没有专业设备和足够的医疗经验也检查不了她存在的内伤,每次问她的时候精神状态总有些恍惚。
“扎莉由是你名字吧?”
“师……师傅取的。”
“他现在人在哪呢?”
“把,把我抛弃了……”
说实话我并不想像审判一样这样对她,但是如果什么也不知道或许才是真正的漠视。
我说呢……那眼神怎么那么熟悉,这简直就像是照镜子,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看一天是一天,也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她的眼神是这么告诉我的。
“很痛苦吧?以往的生活……”
这句话像是触及到她的内心一般,那一声有些响的深呼吸那金黄色的双眸出现了一丝的柔情缓缓转过头瞟了我一眼。
“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样想的……枯燥无味的日常、受尽屈辱的尊严和那可怜又可悲希望被爱被关怀的期待。”
“……很久,很久是指多久呢?”
“重点不是这个吧……”
“那是什么呢?”
“我不想家里有第二个保亚啊!”
“保亚……?是谁?”
“今天早上那个白痴大块头,顺便一提他是我的父亲。”
“奥……”
“什么奥……难道不是白痴大块头吗?那么没脑子又讨人厌的!”
在之后闲聊下少女逐渐放松了警惕,虽然脸上没有流露出笑容但是要比刚来时那副死人脸要好太多了。
少女趴在床上有些疲倦的睡着了,那一缕缕光照下的红色发丝美丽的像是雅典娜女神一般。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嘛,即使眼神再怎么没有神色但稚嫩的脸庞依旧是童真的代表。
很久很久以前,一位美丽的金发少女在森林中找寻采药时在森林中迷失了方向,魑魅魍魉的漆黑森林角落中时不时传来魔物们奸诈的嗤笑。
少女害怕的跑呀跑……不小心踩到了沼泽陷入在了黑色的泥潭之中,无论她怎么挣扎身体还是不断向下沉淀。在生命弥留之际,一道漆黑披着荆棘的魔物缓缓向她伸出了手……
“这是什么故事……”
“《魔物新娘》,怎么感兴趣吗?”
“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
“又来啊……”
自少女来到我们家里一个月后,逐渐变得不那么的怕生但是仅限于我而已,对待双亲或是外人还是有些畏畏缩缩。
“躺了一个月该下床走走了吧?公主殿下。”
“公主……?那是谁?”
“我说你啊……怎么什么也不懂。”
“嗯。”
“照顾小孩还真是麻烦……”
“你自己也是小孩哦。”
突如其来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我的脑袋上,母亲将我抱在了怀中看着床上的扎莉由也给予了她温柔的抚摸。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好多了。”
“那就好,看来我的女儿还是很适合照顾人呢!”
“呜嗯。”
艾兰将脖子上挂着的月牙银色挂饰戴在了扎莉由的脖子上,或许是宗教的影响下,她似乎很怜惜那些被苦难所摧残过的人。
“既然来到了我们的家,你也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要好好的和家人们相处哦。”
“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呢?大概是……命运吧!”
命运啊……这个世界也所存在的命学文之一,人类的一生都会被命运所安排,遇见的人、发生的事、即将到来的灾难什么的。
“命运……”
“这小家伙是我的宝贝女儿,虽然有时候没大没小的,但是很乖巧聪明哦!你们两个绝对会成为好朋友的!”
转眼春去冬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5岁半的年纪,少女也在潜移默化中成为了家里的一份子。
在双亲眼里是一个沉默寡言乖巧的小女生……
扎莉由·艾达拉科是双亲2年前从奴隶贩子手中买来的奴隶,但这两年来对待她甚至比对待我还亲近,不过我也没什么怨言或许是这就是对弱势者的同情。
如今的我5岁半,而扎莉由则是比我大三岁今年已经八岁了,更奇怪的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口竟然奇迹般的全部愈合了除了背后还留有的魔法纹外。
本以为会留下严重疤痕的手臂看来也是我想多了,少女的手白里透红稚嫩的如同可人的苹果一样让人忍不住的咬上一口。
“你咬人家干什么!艾露亚!”
“啊……”
情不自禁的就轻咬了上去,少女脸红着一脸嫌弃的盯着我……
“好吃吗?”
“忍不住就……抱歉。”
今天是训练的体能与剑术的课程,保亚家族是世代的名门望族,有着独属于自己世家的剑技与武技。
这件事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
每个人体内都有魔力而为了学习魔法魔力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而用不了魔法的人只有极少数。
成长到五六岁时就有一次免费的鉴定检查,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按平常收费检查一次就要300银币如果想要更详细价格还要往上。
于是为了人才流失王国吩发了这一条法令被人称呼为【免查日】,到了每年4月15日就有神职人员早早就出现在了村口等待。
年龄什么的……看起来像小孩谎报五到六岁也没人会管。
艾兰这个时候就会到村里帮忙,因为不止是我们村还有其他村的孩子都会聚集到这边来,所以人还是很多的。
第二天清晨,没有艾兰做饭的声音我心中有些感觉不妙,叫醒了扎莉由一起洗漱来到楼下并没有早餐做好等着……不过总感觉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推开保亚的房间一股浓厚的酒气扑面而来,看着桌上的一张牛皮纸上的印章才从恍惚的状态中想起今天是【免查日】。
脑海里回荡着母亲晚上前的嘱咐:
一定要早起哦,不然就要等下一年咯。
拉着还在打瞌睡的扎莉由着急忙慌的就冲向了门外,不过没一会就停下来了长长的队伍如同长龙一般,我们家是通向村外的路也就是……队已经快排到家门口了。
而离这里到村子中心大概有十分钟的路程……
不过奇怪的是有好多人身边都没有小孩,而是成年人在排队难道是提前来占队吗?
望着前面高大臂膀的壮汉,我戳了戳他的大腿不出所料的转过头那一脸凶狠样像看虫子一样瞪着我。
“干什么?小鬼。”
“我可以问问吗?”
“什么?”
“你,你是替你孩子排队的吧?”
“不是。”
这一回答直接给我干懵了……不是你他妈排什么队!难不成前面那些人都不是吗?
“不,不是那你为什么排队?这里不是免查日的队伍吗?”
“是又怎么样呢?”
那一脸凶狠样带着不屑的目光看着我让人有些不爽。
“不是说……五到六岁免费吗?”
“啊?难道你看不出本大爷只有六岁吗?”
“怎么看……比我爸都老了吧?”
“你说什么小鬼!找茬吗?”
突然只感觉衣领被人抓住了,随后一阵失重感传来……一只手就把我举了起来,那锃亮的光头反射着太阳让我有些睁不开眼睛。
“小鬼你可别尿裤子了,不然宰了你。”
玩弄似的将我想摇汽水一样上下摇晃,一旁的扎莉由瞪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竟然直接扑到了男人的裤子上张开嘴就咬了下去。
“怎么回事!还有条小狗!”
就这么我们两人被他一人一只手拎了起来,像刚刚一样上下摇晃。
而此时从我们身边冲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有趣的是我们两人还对视了一样……
跑到一半像是突然发觉了什么又跑了回来,长长辫子梳着中分,日常的光膀子身上还满是酒气胡子拉碴的男人……正是我的父亲。
“原来在这里啊,我还以为已经排到前面了。”
“你他妈是谁?”
“你说脏话干什么?”
我和扎莉由如同玩具一样被他还在晃着,两人倒像是在交朋友一样闲聊了起来。
“我想说脏话就说脏话,你管得着吗?”
“我说啊……艾露亚你怎么能和这样的怪叔叔一起玩呢?”
“白痴!是他在玩我们!让他住手啊!”
“啊……”
这傻子猛的抬起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惊人的蛮力让光头壮汉动惮不得,这才让我们俩得以脱身。
刚刚那几下给脑浆都快摇匀了与扎莉由互相依靠在一起气喘吁吁。
“你这混蛋……”
“很喜欢玩是吗?秃子。”
看起来比保亚高一个头十分壮硕的男人却被保亚双手按在原地动弹不,清脆的骨头声音从两人交接处传来。
光头面露痛苦的跪倒在地,保亚松开时上面出现了极其明显的红色手指勒痕。
“你……是想死吗?”
保亚高举起拳头一股无形的压力让眼前的光头脸上出现慌张甚至不敢乱动……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保亚如此正经。
“住手!笨蛋!”
“你也想死吗?”
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喊声,保亚似乎怒气还未散带着刚刚的样子转过头,不过在看见是穿着修女服的艾兰之后马上变成了怂包。
“你试试呢?”
“欸,啊那没事了。”
愤怒的艾兰全然不顾周围人在看,一把揪住保亚耳朵朝我这里走了,正当以为没我事的时候耳朵处传来了一股刺痛。
两人一前一后被她揪着耳朵带到了村中。
“我都千嘱咐万叮嘱让你们俩个早起了……”
艾兰对着空气嗅了嗅然后来到保亚身边嗅了嗅满脸怒色,一巴掌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唉……我这已经够忙的了!你们俩个还给我惹事。”
“抱,抱歉今天之后我就戒酒……”
戒酒?鬼信呢?光是这句话已经从我出生到现在不亚于十二次了。
或许是修女的特权她将我们免除排队带到了一位神官面前。
“齐格老师,这就是我的两个女儿了麻烦您帮我看看。”
“不错的长相,不愧是伊利斯家的血统。”
他带着斗篷只露出了半张脸伸出手饶有兴趣的捏着我的脸蛋,随后让我把手伸向面前的水晶。
指尖触及上去后蓝色的水晶逐渐不断被涌入的颜色一层层所覆盖,从原本蓝白色一点点变深最终变成了深黑蓝色。
“哦呀,惊人的魔力量,您女儿天赋不错呢?”
看着他这么说我最近有些上扬,双亲也还不遮掩脸上的喜悦,直到元素属性测试。
水晶球上出现什么颜色就代表那一种元素适配度高……而我的颜色就如水晶的初始色白色球一样倒不如说是根本没亮过。
看着这种状况齐格显得有些震惊摸着下巴思考着嘴里不断说着“不会吧……”
“怎么回事?齐格老师?”
“看来是……您的女儿有些特殊了。”
“特殊是指?”
他缓缓的将斗篷揭下那是一双如同蓝宝石般洞悉奥术的瞳孔,留着蓝色英气的短发五官精致的像是女人一样。
“艾兰,你应该知道卡恩基里这个人吧?”
“卡,卡恩基里……这是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齐格没有说话飘向一旁有些不淡定咬着嘴唇紧张的保亚。
“卡恩基里——列斯塔尼亚教徒的仇恨者也是魔法奥术学者们叛徒。”
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魔物新娘》里制造了那片【无望者黑森林】的人正是这个被无数诅咒缠身的男人。
“那和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而且十分密切……对吧?赫尔杰罗氏?”
随着他的目光几人看向了保亚他的表情恍惚像是在回想着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亲爱的?”
“这孩子是卡恩基里的子孙……”
还没等他说完暴怒的保亚一把抓起齐格的衣领愤怒的瞪着他,表情凶狠的像是被激怒的狼一般。
“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即使你们想要隐瞒,但是不是有点小看机构上百年来的情报网了?”
“我也是卡恩基里的子孙为什么我没有这种情况?”
“是的,你没有。”
齐格一把掰开保亚的手从口袋掏出一枚怀表扔给了他,看见这东西后暴怒的他像是被浇上水一样愣在原地发呆。
“回到最初话题,您女儿的这种现象十分罕见全世界的人甚至找不出第二个除了卡恩基里。”
他从台后走了出来不知是微笑还是嘲讽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艾兰呼吸急促的说着“魔术紊乱”这一陌生的词。
“魔术紊乱指的是拥有庞大魔力却无法使用魔法这一现象。”
传说卡恩基里出生有着强大的魔力压制着身体使得刚出生就异于常人,与一般人不同的是魔力会随着身体的成长而提升。
普通人即使不用魔力它也不会自然增长,魔力是人类蕴含着的潜在力量是天生就注定了魔力值。
卡恩基里15岁后身体承受不住庞大的魔力像是气球一样爆炸了,身体四分五裂如同烂泥一般……然而如果真这么普通死了他就称不上是邪神。
掉落在地上的心脏居然还在奇迹般的跳动着,他的父亲也衍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将卡恩基里的心脏移植到了仆人的身上。
按常理来说普通的心脏移植仅仅只是器官移植,而卡恩基里心脏就像是侵蚀人体的疫病般不断从经络吞噬宿主的大脑,而魔力持续增长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于是他瞄向了传说中的魔剑【赫尔威滋】
“后面故事回家让你老爹讲给你听吧,总而言之就是很悲惨但也很幸运哦孩子。”
幸运?
我十五岁就会像故事里的卡恩基里一样被魔力撑爆身体?这叫幸运……
而双亲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除了什么也听不懂的扎莉由还在瞟着我以外。
“该你了小红帽~”
齐格把扎莉由拉到了书桌前开始为她测试了起来,不过我也没什么心思得知了。
“哦呀,你这魔力似乎有点……离谱了啊。”
测试完后一行人沉默不语的回到了家,外面还是大排长龙的队伍热热闹闹的,双亲默不作声的坐在餐桌前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