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段晏上次吵完架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他给我安排了住处,而我也只在周边溜达,没有碰到过他,不知道段晏是不是避开了我。
我和军队一起开拔,一起奔赴北境,一路上我和士兵吃着一样的饭菜,我看到也是一样的饭菜送进了段晏的营帐,这我就放心了,毕竟这样大家都吃一样的也就排除了有人下毒的可能。
就这样度过了两个月,我们终于到达了北境。
寒风刺骨,我好像能感觉到像是刀片划在脸上的感觉。这种极寒之地,当真是难以接受。当年段晏好像在这里待了三年?
三年击退了蛮夷,赢得了胜利,带着巨大的荣耀回了京城,没想到就这样一病不起……现在想来,应该是嫉妒蒙蔽了二皇子的眼睛,让他在弟弟以命换来的安生之下,还投了毒,害他性命。
我披着狐裘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天寒地冻的风雪里看着段晏他们练兵。
练兵的时候段晏穿得很少,还是之前的盔甲,只不过多了一杆长枪。
他舞的卖力,在风雪里也精神抖擞,没有半分倦意。
我有些担心段晏的身体,不知道这两个月他有没有毒发过……自从上次分开之后,我们二人没有再单独见过面,每次我也只是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
上次遇到这么冷的天气还是在京城的冬天,我抱着被子去找段晏,为他暖被窝。这回不知道他能不能自己捂热自己……
我又看了会段晏指挥的样子,转头回了自己的营帐,没有看到段晏在我转身之后投射过来的目光。
又这样过了一段日子,我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在天气好的时候,我还会出门晒晒太阳,晾晒下我的药材。北夷也没有和我们打仗,也许之前段晏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那这样还挺好,最起码躲开了二皇子的穷追猛击。
是夜。
我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突然笛声大作,我猛地惊醒,胡乱的穿上衣衫,从营帐里偷偷往外看。营帐外已经四处火光乍起,喊打喊杀的声音弥漫四周。
敌袭!
北夷的人趁着夜色攻了进来,不知这几个月的平静生活有没有让段晏他们疏于防守……
突然,一个高大的北夷装扮的人被边上的士兵砍倒,尸体坠在了我的营帐门口,我紧紧的捂着嘴没有发出惊叫。
虽说之前有想过打仗的时候我应该拿上行李跃上马奔逃出去,但是没想到过会遇到偷袭。马匹拴在了离我营帐还有一定距离的马厩边上,我得穿过这片战场才能过去,有些危险,毕竟我一点武功都不会……
现在只能躲在我的营帐里,希望不会有北夷的人发现我的存在才是。
我默默的往后躲了躲,从营帐门帘的缝里往外看。
突然,我看到了段晏。
段晏舞着他的长枪,四处奔走,一枪就能挑翻一个北夷人。我看着他进攻的方向好像离我越来越近,我在思索向他求救。但我还未出声,就发现北夷人好像发现了段晏是主帅或者是武功高强的主力,突然有许多北夷人向他围了过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再出声打扰他。
我看着越来越多的北夷人靠近了这个方向,这个营帐已经不再安全了,但凡有一个人发现了帐子里的我,我都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我想着从这个帐子换到后面离得不远的一个破旧库房里,毕竟那里是木头搭建的,比我这个营帐要结实许多,我还可以用东西将门抵住,应该也能抵挡阵子。
我悄摸的将行李背了起来,慢慢的摸到营帐的门边,紧张的观察四周的形势,趁着没人注意这里小跑进了边上的库房,到了库房里,我将货物挪过来堵住门口,爬到边上的小窗上观察局势。
段晏一边挑飞北夷人,一边说着什么,应该是在向心腹安排任务。整个兵营的士兵都在逐渐变得井然有序,我很佩服段晏的镇定和排兵布阵的能力。逐渐的北夷人快要坚持不住了,他们虽然派了许多人,但是却没想到段晏竟然在营地里布置了陷阱。段晏打斗的战场逐渐逼近了我的营帐附近,周围的北夷人也越来越少,我看到他游刃有余的瞥了一眼我的营帐,不知为什么我的心突然乱了一拍,他……是在找我吗?
正在这时北夷人好像有些明白段晏从那头打过来的意图,我看到其中一个北夷人抢过一个火把,瞬间点燃了我之前住的营帐!
段晏看到后明显的攻势变得更加凌厉。
我听到北夷人用自己的话语在喊着什么,他们又来了很多拿着火把的人,将营帐四处点火。
我看到段晏的攻势有些凌乱,他好像很着急的想要去我的营帐。
我抿了抿唇,看到他的样子,突然就感觉不生气了。
段晏着急的样子北夷人也看在眼里,他们阻止着段晏去营帐,因为着急,段晏的攻势有些不顾防守,身上添加了几处刀伤。
我看着那几处伤口都渗出了血渍,有些心疼,我扒着小窗户看着外面所剩不多的北夷人,又看了眼堵住的门口,这个小仓库应该是安全的,我周围也有很多士兵,应该没有问题。
确定好周围的情况,我扒着窗户冲段晏喊。
『段晏!段晏我在这里!我没事!段晏!』
段晏听到我的声音扭头看了我这边一眼,他好像松了口气,应付周围北夷人的身影又变得游刃有余。
突然,我的余光里看到了银色的光点一闪!
是暗器!
虽然看到了,但是我不会武功的身体根本躲不开这么快的暗器。
『唔!』
暗器入体,我刚才微微错了位置,暗器打中了我左侧的心脏附近,血花从胸口处蔓延开来,渗出了衣衫。
段晏正好抬头看到这一幕,他的瞳孔骤缩,内力在一瞬间爆发开来,震开了周围的北夷人,向着我在的小库房跑来。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这个暗器竟然有毒……
意识的最后,我看到段晏击飞了库房门,冲进来抱住了我滑落的身体。
躺倒在段晏怀里的那一瞬,我好像看到他在喊着什么,但也无力再回答。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黑漆漆的四周,一条银色的路铺在脚下,我一直在走着,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出口,光芒照射了进来,白茫茫的一片。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听到段晏的声音在喊着什么,急切、焦虑还好像带着一丝……不可能的声音。
眼皮很重,我努力了也挣不开,胸口伤处很痛,火辣辣的,还感觉到寒冷的空气伏在皮肤上的触感。我想问问是什么毒,烈不烈,但是发出的声音只有呻吟。
『唔……』
因为眼睛挣不开,触觉却更加敏感。
我能感觉到冰凉微颤的手指触碰到我的肌肤,接着那双手变得沉稳,突然剧痛袭来,我猛地挺起了身子,痛呼出声。
『啊!!!』
接着,我就又陷入了迷离的梦境,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没有实在的触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找回意识的时候,听到了段晏的声音。
『怎么回事?怎么她还不醒?』段晏语速很快。
接着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说过,我配的药只能为她清除一些毒素,没办法清除干净。』
一顿衣衫摩擦的声音,段晏咬牙切齿的说,『你们自己的毒,你们自己解不了?』
『唰』的一声,伴随着剑回鞘的声音,那个陌生的声音痛苦的喊道。
『段晏!!!别说你砍我一根手指,即便你砍了我的四肢也没用,这是我们北夷最毒的漫血藤,沾之必死……唔!』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替代的是痛苦的呻吟。
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咚!』
声音之大,我都好像能感到地震了震。
『咳咳咳!』陌生声音咳嗽起来,呻吟的越来越大。
『带下去!』
段晏阴沉的声音响起。
屋里没有其他的声响之后,我好像听到了微弱的布料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床铺微晃,一条手臂揽住了我的腰际,清晰的声音从我的耳边传来,伴随着的还有温热的呼吸。
『……清雅……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的声音已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变得温柔。
『……』我虽然有触觉和听觉,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啊!我也想醒啊!
这个漫血藤是什么毒,这是要把我变成植物人的节奏吗?!
『对不起,我不应该惹你生气……我也并不想你离开……』
段晏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清雅,你理理我……』
『清雅……求你……醒过来……』
我感觉到段晏将头埋到了我的颈项,声音闷闷的。
我感觉我的心颤了颤,有些不忍,也不知道我强大的免疫系统能不能打败这个毒素……在现在这科技发展情况,我这不吃不喝可能也坚持不了几日……
渐渐地我感觉到四肢传来了阵阵麻木,触觉好像也在离我远去,意识又有些迷离,我很想和段晏说句话,但是迷幻的梦境又笼罩了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好像是被饿醒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知觉。
可是……
刚恢复知觉,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吻我的唇,为我渡水。
我下意识的吞咽,水渡完了,但是那个人的唇没有离开我的。
他辗转用力的吻了起来,我甚至感觉到了口中的铁锈味。
这……什么情况?!
接着,我感觉到脸颊上好像有热烫的水滴滑落,突然段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在我耳边响起,这回我听得真切,真的带着哭腔。
『……你什么时候会醒?……你……还会醒吗?』
我感觉他的手指在抚摸我的脸颊,一下、一下。
『你瘦了……你不是说美食不可辜负?』
『……我准备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在等你醒过来……』
『……你的伤口都好了,没有留疤……』
他好像乐此不疲的一直在抚摸我的脸颊,然后从脸颊滑落到我的手上,紧紧握住。
段晏握住我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腹部,轻声在我耳边说,『你看……我的胃又痛了……你之前让我好好吃饭,但是我真的吃不下……』
他的脸颊贴过来靠在我的脸颊上,他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脸庞,『我的胃好疼……真的好疼……』
他抱着我的手臂越来越紧,声音也溢出了止不住的哽咽。
『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听到他的话感觉喉咙好像有一双手抓住一样,眼睛感觉热热的好像有泪要滑落,我努力的想抬手回抱住他,却没有力气,想说话也说不出声音。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晏每天都来看我,晚上也和我同塌而眠。他每天会和我说很多的话,从今天攻打了哪儿里,又抓到了谁到天气越来越好,他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都会和我说,而我依然是没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听他说话。
有一天,段晏突然来告诉我他打了胜仗,和北夷签订了条约,最起码会有十年没有战争了。他很高兴的将我揽进怀里,下巴放在我的头顶,硬硬的有些硌,声音轻轻的。
『清雅,我打完仗了,我带你走好不好?』
我很想给他一些回应,但是身体的失控还是让我哪儿怕动一下手指都不行……
段晏的行动很迅速,很快我就感觉到他抱着我钻进了车厢,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微凉的唇吻住了我的,他吻了很久,轻轻磨蹭不舍离开,好像在亲吻贵重的宝物。
段晏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在我耳边响起。
『清雅……不要怕……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的……』
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受升腾起来,但是他说完就放下了我,好像出去驾车了。
黄昏中,一辆马车缓缓的向着坠落的太阳行驶而去……
我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昏昏欲睡,最终,坠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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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想写两个结局~如果喜欢BE的小伙伴们看到这里就可以啦~
不知道最后给你的感觉是我和段晏去了哪儿里呢~?
后面就是另外的一个结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