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姝楼乃东都扬州第一大酒楼,足有十层之高,楼内房间数量高达二百余间,据说酒楼的老板是一个身高七尺,八块腹肌,肌肉健壮还有龙阳之号的美男子。
宴席虽说是接风洗尘,放松心情用的,但采用的却是正经的分餐等级排序制,坐在最上位的自然是东都留守周宗,横向左侧是新任刺史李煜,其余人则通通往下排。
“诸位不必拘谨,工作辛苦是该适当享受享受。”
周宗一口就剩下了整场宴会的主基调。
酒楼的侍女一个个走进来陪酒,其中某些官员明显是熟客,一上来就和侍女言语调戏辅之以动手动脚,当然有不少资色上品的侍女一眼就相中了这一群老男人当中唯一的年轻小生,想和李煜套近乎。
一下被数个美女包围,李煜不得不承认自己起初确实有一点飘飘然的感觉,但胜在能克制,只是简单客套几句后便礼貌的回去了所有试图超越服务员与顾客关系的侍女。
戌时,酒色正酣,酒宴的气氛已经到达了最高潮,在舞女们精彩的表演中,看着江都府的官员们一个个起身排着队准备上来敬酒,李煜一直当面具一样挂着的友善笑脸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
既不会也不想摆谱拒绝,但自身又不会喝酒,那种不知所措的状态被久浸官场的周宗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
不过至少还没表露出什么明显的厌恶或抵制这种酒桌文化的表情或动作。
有智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自然就有人情世故,周宗觉得这至少还代表着自己这个女婿有一些入门级的政治素养,比如知道“酒桌文化”有时强行把人灌醉,恶心人不是目的,只是过程。真正的意义是喝过酒,吃过饭了,大家才是“自己人”,可以谈事儿了。(有些低级的酒桌确实就是为了把人灌醉,看乐子)
长辈提携晚辈,到这种时候自然是要护着点的,不过若是亲自去把酒一一挡下,未免太放低身段了,还扫了手底下人兴,实际只需亲自挡住关键一二人以示态度既可。
因此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就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宗重咳一声,右手食指在自己的酒尊旁有规律的敲击五下,倒酒的伎女在宾客间一边舞动歌唱,一边为其倒酒。
在软舞飘然若仙的动作中,丝袖温柔婉转的在空中挥舞,伎女仿佛是在不经意间便轻轻来的李煜身前,长裙在人们眼中如孔雀开屏般舒展,这是周府豢养的舞者,舞技之高超,让所有看客都痴迷其中,即使是近在眼前的李煜也没发现桌上那瓶未开封的酒壶已经不再是原来那瓶……
“贺喜王爷来江都一展宏图之志……”
“嗯嗯,我也祝你官运亨通!”
清脆的碰杯声中,李煜小心翼翼的试饮了一口从酒壶里倒出的液体,稍微一抿,端详的酒中不太透明的液体,口感像穿越前超市里卖给小孩喝的那种几乎没有度数的米酒。
和几人相互敬酒后,无意间对上了周宗的视线,到这时李煜才后知后觉,向老丈人投去敬重而感谢的目光。
“下官是两年前新上任的扬州录事参军事杨振……”
“先敬刺史一杯,在下扬州录事,去岁还曾入过京……”
有这么一批人,不喜欢说自己是东都或江都府某某官反而总是特别强调自己扬州官员的身份,提到往事张口闭口就是去年或前年。
一个两个还没什么,可这种人一多,哪怕是政治小白如李煜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不过碍于酒会的气氛不便多言。
这当中的古怪也不难猜,因为那两年正好是李弘冀在扬州主政的时期,虽然那会李弘冀短暂接替过周宗担任东都留守。但周宗在这个位置已经很长时间了,其影响力远非李弘冀可比,一提到“东都留守”,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老人而非未来可能的皇太子。
所以扬州的太子党如果打东都的旗号未免是自取其辱,好在李弘冀在扬州严行峻法确实砍下了一批都府内的腐烂霉菌,又扫掉了一批山野劫匪和城中盗贼,在治理上也有些功绩。因此“扬州某某”就成了本地太子党们的旗号。
接风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才主宾欢散而去,周宗特意邀请李煜与自己同上一辆马车向周府驶去。
众人分别之际,李煜正准备爬上马车,不远处两位官员的对话却吸引到了他,抓着车把手正准备用力攀上去的手又松开了。
“王兄,下次来我桃林一聚呀,在下昨日刚入手的几个上等的佳女哟。”
“一定一定,万安兄,我们改日相聚。”
来不及再多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那俩人便已经各自上了一辆马车越走越远,无奈中李煜也只好规规矩矩重新爬上车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