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面面相觑,心中计较万分最后落了个不欢而散。但他们就像赶场子一样,这仅是分开了半个时辰不到,又很快在内城中的另一个院子里再度聚首。
这时老人刚刚结束晨练打完一套五禽戏,正用一支小签挑起小虫逗弄他养的小鸟,撩的兴起时竹笼的鸟儿还会“喳喳”叫上两声,倒是清脆悦耳。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他都像一个拥有圆满家庭和孝顺子孙的老头儿,在趁着早晨清净好气候打打太极,享受天伦之乐的存在。
谁能想到他是那个暗中操盘全局和后周、燕王对弈的真正棋手。像李煜这般的人物,说好听点倒也不至于沦为棋子,但也只能是一个自以为入局的旁人。
“老相公。”,官员们齐声问好。
与曾面他们各取所需不同甚至互抓把柄不,面对老相公,这些官员们是真心拥戴,大家在老相公的领导下真正紧密的团结成一个利益共同体。
“哈,大家都坐下吧——少了些熟悉的面孔啊。”
没法再来的这些人,有的是被选择性弃车保帅了,有的则是成为了察事厅与武德司地下战场的牺牲品。
多亏了那些身为棋子的中下底官员“自愿牺牲”,以此换来大鱼们的暂时安全。
老人在挂竹笼的小树旁走了两步,离众人落坐的凉亭更近了些,这才微笑着说:“朝廷党争日趋激烈,我不过是想落得个合家欢罢了——我们都是跟着烈祖闯过天下的年龄也都不小了,只是想为子孙考虑。”
说着说着老人抬头望天心中忽然涌起一抹惆怅,“古稀之年还能有什么野心?本想在东都安度晚年,却不料小女倒是深陷情郎的温柔乡啊。”
众人皆是附和各自心中也难得有些感慨,曾经的老相公手下虽自成一派但与孙党联系无比紧密,现如今眼前这亭中群官却多半都是宋党,评价一个人清浊难辨就是说的如此吧。
这些一二品的大员每月的俸禄和皇上的赏赐都能拿到手软,背后的操作很大程度不再是为了个人的财色享受,而是为了一些家族利益。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个人享受,已经身居如此高贵的他们还不至于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去联系后周,找人贿赂一下皇上身边的宠臣或宠妃吹吹耳边风,把李煜调走即可。
讽刺的是正因为李煜要查这些人却没有相应的手段,他们反而要在地方和中央扛起郑王的大旗,演一出灯下黑的好戏。
说到底所谓的皇太弟李景遂在被一众官僚逐渐看出其本身既无心争皇位身后也没有铁杆有力的支持者,在皇位争夺战中根本就是必输的局,不希望支持孙党的燕王李弘冀继位的宋党一系人马只好另请高明,看似软弱背后就有周宗这样强力铁杆的李煜就是他们新的选择。
郑王党就在郑王李煜本人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群各怀鬼胎的政客们自作主张的成立了。
济案本身只是一个牵扯范围较广的贪腐案,可它却在无意之中成为了党派与党派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明争暗斗的焦点。
案件的发起者无力决定案件的走向,看似无关的外人却拼命的要参与进来。政治中心之外翅膀的一次挥动,搅动出一场朝廷中央的政治风暴。
破茧的蝴蝶终其一生只能低空飘荡,大型动物吹出了一口气便能让它后退连连,而雏鸟最初也只能在老鸟的指引下顺着风流而动,但他总有一天会在长空中肆意翱翔,搏击苍天!
推动这扇翅膀的是脆弱的蝴蝶还是顽强的鹰隼,是徒有其表的美丽还是向死而生的雄壮就看个人造化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纵使他们城府极深、经验老道、手段颇多那又如何,他们终究是老了;虽然我们初出茅庐、一穷二白、少见多怪那又如何,我们依然年轻。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掌控权柄的老人拥有的再多,也抵不过什么都没有却拥有时间的年轻人。
这些人的未来已经锁死,而李煜还坐拥无限可能,即便他暂时被人玩弄于股掌间也无所谓,杀不死我的只会使我更加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