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要的就是我来找你。
小小的舰长室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可以说说你的倚仗吗,奥托主教。”白月岛一字一顿,每个字音都咬得特别用力,他正视着面前衣着考究的侍应生,目光刀锋般掠过这位所谓的疯子主教身上的每一处褶皱,最后在那双烈火般燃烧着的眸子里停顿。
“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用崩坏去对抗崩坏而已。”侍应生摇摇头。
“崩坏去对抗崩坏,也就是用律者去对抗律者?那不是上个世代证明过不行的方法吗?上个世代那么强大,就连十三律者都被做成了神之键,可不也还是毁在终焉律者的手中了吗?”
“你们都觉得崩坏意志就是终焉律者么?”奥托摆摆手,“那就错了。”
“错了?”白月岛一愣。
“终焉的律者,毁灭上世代文明的终结者,听起来多么可怕啊,”奥托勾起嘴角玩味地笑着,“可是她依旧是生物啊,说到底她和前面被做成神之键的律者们没有本质区别。”
“她是可以被杀死的,无非是看我们投入的力量足不足够而已。”主教大人在这时走近了一步,“对付她,神之键这种死的律者当然不行,但活的可未必。”
他伸手虚托,万华的虚影于指尖成型,寒梦的牙象,极夜的双子,虚空的巨龙先后幻化而出,紧随其后的幽蓝碧波之中,身长无可计量的巨鲸安静悬浮。
“这四位,我想白舰长应该都知晓。”
白月岛不说话,只是眼神凝重。
这些虚影他当然熟悉,不止是他,所有神团的舰长们都很熟悉,特别是那头牙象,在崩坏最强大的时候——也就是天命集群刚开始组建之时,曾经是作为开拓先锋的神团整个舰团挥之不去的噩梦。
迦尼萨。
阿湿波。
贝纳勒斯。
还有尚未现身,但早已在各大舰长论坛里传开的——利维坦。
“上一世代的记录者留下的资料显示,这几位毫无疑问都是终焉审判的嘉宾。”
“不过,”奥托话锋一转,手掌轻合,虚空万藏瞬间消失无形,“这几位都不需要我们头疼,特斯拉博士已经承诺逆熵的残部会负责对付阿湿波,世界蛇承诺会应对迦尼萨,而贝纳勒斯……呵呵,听说它很听第二律者的话。”
“逆熵和世界蛇都愿意合作么,那剩下的只有利维坦了,你打算怎么做?”
“无非是拿命去填,”奥托摇摇头,“好歹天命现在有着近百万的制式女武神部队,再加上天命集群的掩护,好歹拖上一拖还是做得到的。”
“那谁去对付终焉律者?”
“我不是说了吗?”奥托笑了笑,“让她自己对付自己去吧。”
“那你要我做什么,在你的陈述里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作用。”白月岛沉默良久才继续说道。
“我要你帮我在神灵那里拖一拖时间。”主教淡淡地回答道,“事实上,你也知道,你们这些未被初始化的节点才是神灵要抹除的目标,我们这些人闹得再大无非是在故事框架里小打小闹,可你们不同,你们是不稳定因素,行动的逻辑早已不局限于故事允许的框架了。”
“换言之,只要消灭掉你们这些不稳定的因素,神灵便没有理由干预正常的故事进程,毕竟,”奥托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们这个文明还远远没成长到能和终焉的律者扳腕子的程度啊。”
“刚出新手村就和大BOSS对上被秒杀——这种垃圾故事可没多少人喜欢。”
“所以还是要杀掉我吗。”
“不是杀掉,仅仅只需要消除记忆而已。”食指轻轻地摇动着,主教继续说道,“你和正常的人的区别仅仅只在那段未被初始化的、上个轮回的记忆而已,换言之神灵对你的一切担忧都来自于那段记忆。”
他摊了摊手:“不过是修改删除记忆而已,天命有成熟的技术和能力轻松做到这一点。”
“修改?删除?”白月岛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来,“这么说来,植入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当然不成问题,如果我们成功了的话,我会把这段记忆重新植入给你,到时候我的朋友,我们再来举杯相庆。”
“那我想问问,神灵为了清除掉我们这些不稳定节点而把真相告诉了主教您,那假设我们被清除之后,谁又来清除您的记忆呢?这不就又造就出新的知情者了吗?”
“不,这可不一样,信息源是不同的。”奥托笑笑,笑容里也带着一丝无奈的意味,“我知道这些消息,完全是因为神灵与我接触,而你知道这些却和神灵没有关联。”
他叹了口气:“这是一种单向的权限下放,只要它把权限收回,别说记忆,就连因果我猜都不会留下。”
“那她呢?”白月岛拍了拍身边圣女的肩头,”如果是通过你我之间的谈话而得知呢?会主动消除吗?要知道我舰上的孩子们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也是我想说的。”奥托有些怜悯地望向一言不发的少女,“由于白舰长你也是信息源之一,所以,她也需要消除。”
“那麻烦清除我的记忆时,帮我的孩子们一起消除了吧,这样你也好给那位恶趣味的神灵交差。”
白月岛说完这句话便重新坐了下来。
话说到这里,其实今天的会谈已经圆满结束了,无论是白月岛亦或者是奥托主教,他们之间发生矛盾的原因都已经不复存在,已经成为了最为亲密的战友。
“很抱歉白舰长。”侍应生慢悠悠地开口道,“女武神无法被植入记忆,因而,我说的消除……”
他顿了顿。
“是物理意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