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的舰长室里，我打开了主控雷达。
丽塔小姐和女武神们都已经暂时安排了休息，虽然我总觉得小丫头们今晚应该是睡不着了——当然，换作十年前，收到礼物的我只会比她们表现得更失态。
毕竟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山吹，给小兔换上提尔的断腕时都掩饰不住眼神里的期盼，其他人可想而知。
只是白练……她的情绪最近一直就好像不太对，找个时间聊聊吧。
算了，摇摇头把这些烦心事抛在脑后，我把目光投向已经初始化完成的崩坏能云图。
冰圈的崩坏能水平高得可怕，但还处在往年正常数据的范畴内，倒是以南四百公里范围内的崩坏能数值有着极其奇怪的跳动现象。
在我的注视下，十分钟的波形几乎是坐了趟过山车，最高峰超出均值30%，峰谷却又立刻回归到了正常水平。
更奇怪的是，在这一个小时的观测里，这样的波形几乎是呈周期性的出现，就如同呼吸一般，似乎拥有着自己的节律。
按道理来讲，比例尺1：1000000的探测成像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大的崩坏能水平波动。
除非是崩坏潮，但这也解释不了为何会出现谷值。
我看着那从南侧几乎是潮涌一般蔓延的峰谷图，有点后悔跟着姬子老师上测绘遥感的时候没好好听。
想不明白。
正烦恼着，身后突然传来隐约的风声，下一刻，两只手臂已经遮蔽了我全部的视野。
有点软。
“嘿嘿嘿！舰长猜猜我是谁！”
背后传来淡淡的压迫感，看样子来人似乎是整个人都扑了上来——也许是身高不够？
废话，这舰上我身高可是第一的！
舰上这么活泼的只有琪亚娜，这毫无疑问，但是哪只琪亚娜呢？
我突然醒悟过来，赶紧回身一把搂过去，试图把身后恶作剧的小调皮抱起来。
是谁并不重要，小丫头开心就好，与其猜错了是谁惹得她生气，不如……主动出击！
诶？怎么感觉抱了一团空气？
我睁开眼来，在我愣神的空隙里，月光叉着腰，一脸得意地站在不远处朝我吐着舌头，身上的装甲不知何时换成了如墨般的漆黑。
这好像是月光专属的潜行用装甲，似乎叫“黯噬”来着，难怪之前她进来舰长室没有发出任何光亮，不像山吹那丫头，说了几次还是会忘关护盾，每次都“布林布林”地闪瞎我。
“锵锵！”小丫头自个儿给自己配着出场音效，小胸脯挺得老高，生怕我看不见“黯噬”装甲上镶嵌的一青一紫两块宝石，它们宛若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收敛着光辉，月辉般朦胧的光晕律动在宝石之间，平添了几分灵性。
不得不说，尽管是丽塔小姐口中所谓的饰品，但这价格怕也不是我能负担得起的。
“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收回飞到天边的思绪，我好笑地望着面前的小猫咪，“老实交代，身上的装甲哪儿来的？不会又捣蛋把墨水泼身上了要我帮你洗吧？”
“呗。”小丫头拉了个白眼，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模样，避开我的必杀摸头之后才急吼吼地说道，“是丽塔小姐送我的哦！她说这个和宝石是绝配！”
“哦？那丽塔小姐可对你太好了，你要报答人家哦。”我笑着伸手想摸摸那两块宝石，却被这小丫头一个横跃避开去，两三步便跑到了出口，隔着舰长室的门对我做了个鬼脸。
“这可不给舰长看，”小丫头拍拍胸脯，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其实我是来跟舰长说晚安的。”
“哦？这么有心？”
对于这个新到舰船没多久，精力旺盛一天到晚惹事的小家伙，我很怀疑她会想到这些东西——怕不是背后有人教哦。
“白练姐姐教我的，”月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山吹姐姐也经常说，舰长总是熬夜，她们说不顶用，所以就只有我来啦。”
说到这里，月光小大人一般清了清嗓子：“牛奶放你桌上了舰长，喝完立刻去休息哦！”
我回身一看，这才发现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在主控台手侧，我竟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完成的这件事。
“那我休息啦。”小丫头从门缝里伸出头来。
“嗯嗯。”
我还能说什么呢？
原本担心白练最近情绪不高和月光的到来有关，不过眼下似乎是我多虑了。
倒是山吹那个小家伙，不知道这小丫头掌握了我多少黑料。
……
月光哼着小调回到自己房间，拉开房门，休伯利安的落地窗下，端庄的女仆静默侧立，蕾丝边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已被清洗干净。
她保持着礼节性的笑容，望着身前一蹦一跳的小丫头，眼波柔和。
“丽塔小姐是找不到自己房间了吗？”
“不是哦。”女仆轻笑着消失在原地，在月光惊觉的瞬间，身后已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回过身来，女仆隐匿在黑暗中步步逼近，手指轻柔地绕过月光的肩头，把有些不知所措的小猫咪搂在怀里，四目相对。
月光只听见她在自己耳畔轻声念叨着什么，一点蚊虫叮咬般的刺痛之后，她软软地倒在面前的女仆怀中。
“苏醒吧。”
丽塔·洛斯薇瑟的眼神冷冽而肃杀，苍骑士的装甲从女仆装之下浮起，身后的黑暗里显出庞大的虚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