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我感到有些生气。
刚刚那年轻男子虽说行为举止上有些变态，但说的话却是有理有据，最重要的是带给了我一丝末日中存活的希望。
凭啥你个糟老头子蹦出来嘴皮子轻轻一碰就敢随意否定人家？
老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多做解释，而是像之前那名年轻男子一样向我问道：“你想知道末日真正的原因吗？”
我刚想说氦闪，但想起老头刚才说过的话，又立马闭上了嘴巴。
老头见状咧起了嘴，嘿嘿一笑。
“还是让老人家我来告诉你吧，末日的真正原因就是——环境恶化！”
环境恶化？
这也太牵强了吧！
要这么说的话，氦闪还是太阳环境恶化呢！
见我流露出不满，老头摇了摇头，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呀，根本不知道以前的环境是什么样子！”
老头感慨着，眼中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
“那时候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白天一出门全都是绿油油的一片，晚上抬头就能看到浩瀚的星海，鸟啊、动物啊、虫子啊到处都是，那是一个人与自然真正和谐共生的年代。”
“再看看现在！”
老头话锋一转，指着周围林立的高楼愤怒地指责道。
“瞧瞧这片钢铁水泥铸成的城市，除了人类自己，哪里还容得下其他动物独立生存下去！”
“每天都有城市在扩张，每天都有生物在灭绝，人类的自私与短视已经深深地刻入了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照这样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轮到人类自己灭绝，不！现在已经轮到了！”
说到这儿，老头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似乎已经看到了人类被自己亲手灭亡的景象，笑得我心里有些发毛。
“哪有这么夸张。”
我强忍心中的不适，指了指头顶的天空说道。
“现在的天也挺蓝呀，而且不管是动物保护还是植物保护碳中和什么的，国际社会都有在积极地推行和治理。”
“动物保护？”
老头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我，嘴角明显挂着一抹嘲笑。
“嘴上全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那些所谓的环保组织，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某些国家互相攻讦的工具罢了。除了一些真正实干的‘傻子’国家，哪个不是为了政绩在糊弄民众，糊弄自己？”
老头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我沉默了，老头却没打算停下来。
“老头我呀，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有句老话讲的好，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意思是人如果没有长远的打算，那么一定会出现眼前的忧患。”
“几千年来，人类一直都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苟活着，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放眼未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道理谁都懂，做起来谁都难。”
老头的话很沉重，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但我还是有些不服。
“人类的发展从来都少不了对自然环境的索取，不过是索取的程度不同而已，如果没有科学技术的长远发展，你现在怕是连身上的衣服都没得穿！”
面对我这番尖酸刻薄的挑衅，老头却并没有反驳，而是十分平静地说道：“没错，索取没错，只不过现在该偿还了，我也该偿还了。”
老头的平静并没有让我感到安心，反而觉得身上卷起一阵恶寒。
“那你说，环境恶化究竟是怎样导致世界末日的！”
我奋力地挥舞胳膊，试图扫去身上的寒冷。
“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人类的末日。”
老头怜悯地看着我。
“人类其实很脆弱的，无论是温度的轻微变化还是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细菌病毒，都能轻易带走人的生命。因此人类拼命去建造结实保温的房子，拼命去完善医疗技术。”
“然而，这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老头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我的心里。
什么叫做无用功？
人类几千年的发展，怎么可能是无用功？
这时老头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他肃穆地说道：“人类的命运从来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伟大的地球母亲只需一场洪水，便能轻易抹除我们存在过的痕迹。”
“在自然面前。”
“我们都是虫子。”
……
……
虫子。
是啊，我们都是虫子。
无力与绝望再次充斥我的全身。
我又想起了氦闪，在大自然面前，人类的力量永远是那么弱小，像是螳臂当车，像是以卵击石，像是蚍蜉撼树。
“那么方舟呢，载我们抵达新世界的方舟呢？”
我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问道。
“没有方舟，也没有新世界。”
老头抬头看向我，带着审判意味地说道：“你也可以理解为——新世界的方舟里没有人类的位置。”
我闭上眼睛，彻底沉默了。
北风吹过，刺骨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睛时，发现老头竟然还站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该和他聊些什么，他却再次跟我搭话了。
“你之前说现在的天空挺蓝的，那么你还记得南极上空的臭氧层空洞吗？”
我心中一惊，尘封的记忆迅速浮出脑海。
还没等我细想，老头又紧接着说道：“它现在扩大了。”
我瞪圆了眼睛，嘴巴大得能放进一个拳头。
“现在想想，女娲补天的故事也许不是空穴来风，可惜我不是女娲，也没有五色石。”
老头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你知道吗？那个洞之前发现的时候大概有这么大，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大了。”
老头用手比划着大小，显得有些滑稽，而我却笑不出声。
“球破了，就得补，不补的话洞就会越来越大，里面的氧气也会越来越少，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老头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氧气越来越少，人类呼吸就会越来越困难，到最后，所有人都会窒息，就像——”
“这样！”
老头突然跳了起来，掐住我的脖子，眼睛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嘶呵嘶呵的恐怖怪叫。
我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暴起，想要挣脱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身材瘦小的老头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布满茧子的双手像一对钳子牢牢地锁在我的脖子上。
我的脸憋得通红，却怎么也掰不开对方的指头。
淦！
没想到自己没有在末日中丧命，反倒被人给活活掐死，这也太荒唐了。
我一边挣扎，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脑子里已经要放回马灯的时候，那老头突然松了手。
我连咳数声，才发现是一个背着双肩包的中年男人解救了我。
只见他身材壮硕，仅一只手抓住那个老头的衣领，就直接把他像丢小鸡一样丢出去三四米远。
我揉了揉喉咙，心里怒火中烧，想要过去好好教训对方一顿，却没想到那个老头竟然敏捷的跳了起来，拍拍屁股就跑了。
他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叫嚷道：
“这都是我们应得的！应得的！”
我气坏了，刚要追出去，就被救我的中年大叔拦了下来。
“算了，何必和一个疯子较真。”
大叔又递给我一瓶水：“喉咙还疼吗？喝点水冷静一下吧。”
我这时才感受到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接过水连灌好几口后才来得及道谢。
“不用谢，你是医院的吧，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还得多多互相照顾，互相帮忙。”
“嗯嗯。”
我嘴上答应着，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未来？什么未来？”
“嗯，你不知道世界末日要来临了吗？”
大叔一脸惊诧地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