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英雄,但我什么都没能守护。” 村里老墓园角落的一块无主的墓碑上记录着这段文字,字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模糊不清,但一眼就能看出刻字者的心不在焉。墓碑旁边还插着一把钢剑,剑刃上爬满了红色的不知是铁锈还是血迹的斑纹。关于这坟里头葬的究竟是谁,也没个定数。即便是村子里活得最久的老约翰对此也是毫无头绪。没有了对墓主人身份的顾忌,这里便成了胆子大的孩子们的乐园。我们围成一团,在坟旁肆无忌惮地讲鬼故事,玩骑士扮演游戏,常常是玩到几乎看不清路的时候才提着灯冲回家。 十二岁那年的一个下午,我和伙伴们像往常一样来“英雄冢”玩耍。惯例的鬼故事环节过后,我提议干点更加刺激的事情。伙伴们一齐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与兴奋。 “先生们,”我清了清嗓子,“相信各位对小屁孩那套幼稚的过家家游戏已经是毫无兴趣了。幸运的是,你们现在坐着的这块地方,正是一处极佳的开展探险活动的场所。”我着重强调了“探险”两个字,以示我对本次活动的重视。“并且不用顾忌大人们和死人们的感受。”我补充道。 “得了吧,”亚瑟学着酒馆里喝的烂醉的大叔那套动作狠灌了一口水,“多大点地方,能探什么险?” 伙伴们赞许地点了点头,又把视线转向我。 “这您就不懂了,亚瑟先生,”我换了副油嘴滑舌的腔调,接着说,“您的广阔眼界仅仅注意到了这坟前后左右的面积,而没有考虑到它上下的深度。” “上下!哈哈,怎么着,您还想顺着这坟往上飞往下挖不成?”他白了我一眼。 “不错。”我以同样的戏谑眼神回敬他,把头转向仍在看着我的其他伙伴们,“咱们顺着这坟往下挖,指不定就找到什么无名英雄遗留下来的宝藏之类的值钱玩意。” 亚瑟爆发出一阵令人恶心的大笑,笑得酒糟鼻下挂着的两条鼻涕前后摆动。围着坐的大家也笑了起来。 鼻涕先生擦了擦鼻子,两手随意地一摊,略显宽大的袖子从他枯瘦的手臂上垂下来,搭在了墓碑上。“看起来我们之中要出一个大冒险家了,他要带着我们找到人生中第一笔宝藏了!你说是不是,乔特?” 我看向乔特,他摆着一副无所谓态度的臭脸,耸了耸肩,“我不在乎,只要你能在妈妈规定的时间前回到家里吃饭就行。” 远处的群山正在慢慢黯淡下来,夕阳的余晖紧接着会在天空的一场自古以来的鏖战中落败。伙伴们开始不停地往家的方向望去。 “这样吧,乔特你们先回去,我会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后让他赶回去吃饭的。路易的灯也拿回去,我在这陪乔治寻他的宝,”亚瑟突然露出一个坏笑,接着对周围的伙伴们说。 亚瑟这混小子心里想的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这小混蛋要么是想趁我不注意一个人带着灯一溜烟跑了,要么是一脚把我踹坑里蹲旁边笑。但我假装没有识破他的坏心思,遗憾地对伙伴们说,“可惜时间赶得紧啊,不然一定让大伙亲眼见识一下我挖出的英雄的宝藏。” 夜晚如潮水一般涌上我们的躯体。伙伴们陆陆续续踏上了归家的路。 “只剩下我们俩了,把那盏灯点燃吧。对,再拿近点,谢谢。” 亚瑟一边照做,一边冷嘲热讽,“伟大的冒险家先生苦于没有挖掘工具,不得已放弃了本该名垂青史的寻宝活动。这可真是令人惋惜啊,你说是吗?”虽然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能想象到那上面挂着的讥讽的邪笑。 “这不是有把现成的东西可以用吗?”我指向插在墓碑旁边的那把剑。 油灯的火光剧烈地晃荡起来,那是亚瑟笑得前俯后仰的结果。 “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假面喜剧演员,这是我活了十四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笑得稀疏的胡茬都颤抖起来,鼻子下面挂着的两条新吊坠在火光中闪着灰萤,“用剑掘坟,你是不是还会用酒瓶子吃面包或者用锄头喝汤啊?” 可我已经在这期间拔出了那把剑——它没插多深,差不多只有一个手掌这么深,连十二岁的小孩都可以轻易拔起——并用一个很帅气——我认为很帅气——的姿势,将其对准了他的鼻尖。 鼻涕先生猛地一吸鼻子,嘴角微微抽动两下之后恢复了惯常的自大面孔。“看不出来咱们的乔治先生脾气还挺爆的啊?” “如果您能停止聒噪并保持沉默,我将不尽感激。” “呵,小鬼头,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这里只有我俩,就算我把你……”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轻巧地把剑刃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吗?那我出于自卫的目的‘无意中’杀死了村里出了名的小无赖亚瑟·马洛里,应该也不会受到谴责吧?” 他看得出来,我并没有在开玩笑。于是我第一次在这张贫瘠的,千沟万壑的脸上看到了慌张的表情。 “你……” “可别乱动哦,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划破你的脖颈。” 我故意让持剑的手抖了起来,他蠢蠢欲动的左手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了下去;我有些粗暴地抓过他右手里的油灯,“转过身来。对,就这样,很好……” 他很老实地按照我的指示转向了墓碑。 “挖。” “你说什么?” “我说挖。” “没有工具我怎么挖?”他右脚微微向后移一小步,握起了左拳。 我把冰冷的剑刃贴近了他的皮肤,皱了皱眉,“用你的手挖,这土跟沙子一样松,用手就够了。” “我……” “快挖!” 看着平日里横行霸道的亚瑟在我的指挥下用手刨起了坟,我心中有种莫名的畅快感,把我对夜和死亡的恐惧都冲淡了不少。 千载难逢的报复的机会。 阴暗的报复心在寒夜孤灯的佝偻背影不止的颤抖中得到了满足,过去的耻辱在我脑中一一浮现,随后消失。 其实这墓里什么也没有,既没有逝者也没有逝者的遗物。早些时候我就来这里探索过,自然是一无所获。我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勾起亚瑟欺负人的欲望,用以实施我的报复计划的鱼饵罢了。 “我说你,接着挖啊,愣在那里干什么?”我没好气地呵斥。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或是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自己用手刨出的小土坑。因为他背对着我,所以我没法观察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踹了他一脚,他身子前倾,倒在了坑里,脑袋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我被自己的鲁莽行为吓了一跳,但随即想起以前受到的欺侮,又收回了想要去搀扶他的 “别在那装死,我知道你没晕。”我有些不耐烦地吼道。“你忘记之前我的脑袋被你狠狠砸到老树墩了吗?这次就当是回礼。” 亚瑟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掬着兴奋。 “你快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他想给我下套,于是恶狠狠地说,“别想着耍花招,剑还在我手上呢。” “把灯拿近一点,咱好像真挖到宝贝了。”他很激动的说,双臂挥舞得更快了。 我绕过他挖出的坟坑,拿灯照了照,依稀见得一小块黑色金属在摇曳的灯火下冷漠地发着光。 “你小子还真有一套,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单纯想拿我开涮呢。”亚瑟语气中带上了些许赞叹。我觉得自己的脸上现在的表情就像普洛透斯一样捉摸不定。 “好像是个盒子,要打开吗?” “拿回去吧。”我叹了口气。 “谁拿?” “当然是你拿,我两只手都没空闲功夫。” “那东西也归我。” “不行。” “你把东西给我,我就不记你这次的仇。”他得意地抬起了下巴,完全没有刚才被我踹下土坑的狼狈样,语气也变回像往常那样不可一世。 我放下了左手的油灯,蹲下来想要伸手去够那个盒子。他抓住了我的左手,想要把我拽倒。我往前刺了一剑,想要逼迫他松手。他笨拙地闪避开来,猛地一拉,松开了双手。我于是放低了重心,顺势滑下土坑,狠狠朝着他的腹部来了一脚。 然而,下一秒,他就消失了。 就像水消失在水里,他仿佛是溶解在了夜的漆黑中,毫无踪迹了。 打架带来的兴奋感随着亚瑟的消失一扫而空。我惶恐地盯着前几秒他踩着的那片土地,四肢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熟悉的恼人嗓音从不远处传来,“乔治?妈妈叫你回家,说是要收拾你一顿。” “啊……我忘记了……”我随口回答道。 我没敢跟乔特提及亚瑟的人间蒸发,只故作冷漠地扯了一句“他自知没趣一个人先走了。”的谎。 在跟着乔特回家的路上,我仍时不时想起亚瑟和那个盒子。 没人在乎亚瑟的消失——这是自然的,没爹没娘的亚瑟像是苟活在村里的一条寄生虫,是死是活并没有人在乎;死了当然是最好,就像摆脱了一个瘟神一样令人清爽。 我一边胆战心惊地等候着教会的问责,甚至放弃了我一天一次的“痛骂猪头主教活动”,一边找着机会调查那个邪乎的黑盒子。令人惊奇的是,教会好像压根不在乎亚瑟·马洛里是否失踪,一连过了好几天都没有人前来调查我这个“嫌疑犯”;我甚至在经过教堂门口的时候,还听到古德费勒老先生兴高采烈地对约翰主教说的这样一句话,“很荣幸获悉贵教会摆脱了那个小无赖的纠缠……” 言归正传,这个黑色盒子面积约一尺见方,大小和外表看上去有点像妇人们的梳妆盒;然而它的颜色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沉重感,像个小型的棺椁,观之令人颇有不适感;周围雕刻着生了锈的铜花铜藤蔓,盘旋在盒壁上,缠成一个钥匙孔的形状,但并没有上锁。显然,它的主人——那位无名的“英雄”,出于某个不知名的理由,在把它埋进土里的时候就意欲让后人打开它。 确认教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后,我把盒子从床底下搬到了我的衣柜里。躲在狭窄幽暗的衣柜里,我一只手提着一盏油灯,另一只手准备打开盒子一探其中的秘密。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盒子里面并没有什么珍贵的宝贝,只有一大沓发黄的老羊皮纸。 我无比灰心地准备关上盒盖的时候,火光照到了第一张羊皮纸的表面,整齐的黑色墨线表明羊皮纸上写着字。 我把第一张羊皮纸翻转过来,上面写着这样的一句话: 我是亚瑟·马洛里。 我吓了一跳,火光摇曳起来,看不清纸上的字。 待光线稳定下来后,我仔细地再看了看第一句话: 我是亚瑟·马洛里。 一字不差。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是我认识的那个亚瑟掉进了这张羊皮纸,还是历史上有个叫亚瑟·马洛里的英雄死后被葬在了这座无名墓碑下,抑或是二者皆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是神经错乱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人瞠目结舌。在我的再三注视之下,首句往后原本空白的纸面开始浮现出字迹: 我成了英雄,但我什么都没能守护。 与无名墓碑上的铭文完全一致。 我已经不仅仅是惶惑了,更感受到一种见识到超脱于现实生活的魔幻后的崇拜与狂热。我直勾勾地盯着第二句话,希望得到羊皮纸的回应。 不出所料,像是感受到了我目光的召唤一般,它开始了讲述,对一段往事的回顾。 我感觉像是被拖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那个混蒙不分的暗夜,没有人看到他拖着一条还剩少许皮肉相连的右臂走进墓地,没有人看到他蹲坐在墓园的角落,没有人看到他用左手的剑斩下了颓废发黑的右臂。自然,也没有人知晓这个流浪的人究竟来自何方。 村子里时不时地发出房屋倒塌的声音,像是行军时马匹踏出的响彻云霄的声音,这令他提心吊胆,彻夜未眠。 曙光射到男人的脸上,让他觉得很刺眼。 但是清晨的阳光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他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令人神往又令人悲伤的战场。 战争的迷雾笼罩着这片昔日充满生机的土地,原本热闹的村子逐渐冷清起来。 “你说我们是不是主动出击会比较好?照这样下去,先被拖垮的肯定是我们。”站在亚瑟身旁的一个像是副官的男人说。 “不行,我们是王国的盾,我们身后是王国的平民百姓,不能让敌人的矛对准他们。” “再这么围下去,不光是驻守的军队,连村里的老百姓都会忍受饥饿之苦。不久我们便会不攻自破。”副官担心地说。 “再等等吧。”亚瑟叹了口气,望向危机四伏的远方。 如副官所担心的那样,村子里已经出现了小范围的食物短缺问题,引起了村民的抱怨。更有“吃公粮的无用军人滚出村子”这种极端言论出现。但是,出城迎战就意味着放弃了为盾的职责,退守城内又会引起民众的不满,二者折中的完美方案又是不存在的,作为驻军骑士长的亚瑟现在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 例行城墙巡逻时,这些想法在亚瑟的脑中挥之不去。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从夜晚中走出来,眼神落在了亚瑟身上。 “你就是骑士长亚瑟·马洛里子爵吧?” “正是。请问您是?” 黑袍人冷漠的声音中隐隐透露出一股狂热。“你想拯救这个村子吗?” 亚瑟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祂可以给你一个拯救这个村子的机会。” “如果您想寻开心的话可以去别处,请别干扰骑士巡逻,先生。” “祂的恩赐……强大的力量……”黑袍人双手举起,像是赞美漂浮在空中的神祇的碎片一般举起双手,自言自语起来。 “真是个疯子。”亚瑟头也不回地骑马走过。 “您真的要放弃这个天赐的机会吗,亚瑟·马洛里子爵?”。 “愚蠢,愚蠢啊!哈哈……神祇的恩赐……哈哈哈……”黑袍人疯狂的笑声逐渐远去。 还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怎么办?亚瑟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又碰到了黑袍人。他还在笑,笑声诡异刺耳。 “你说的拯救村子的机会是什么?” “亚瑟·马洛里骑士,您知道恶魔的契约吗?” 听到那个不能被提起的词,亚瑟皱了皱眉头,“为什么问这个?” “哈哈哈……拯救村子的方法就是把身体的一部分献祭给恶魔,以此与祂签订契约,获得祂的力量!” “真是疯子。” “哈哈哈……我可不是疯子,我是恶魔的契约者!”说罢,黑袍人撩起了自己的兜帽。帽下并没有一张宗教疯子的狂热的脸,只是一片虚无。 “你!” “怎么样?对祂的力量感到疯狂了吗?” “我绝不会受到异教徒的蛊惑!”亚瑟转头就走,但他随即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臂传来。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正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变黑,疼痛传来的地方长出了类似龙鳞的斑纹,并且不断扩大。 与此同时,一种难忍的欲望在亚瑟心中疯狂地蔓延。他抽出剑来,一剑刺进了黑袍人的心脏。 “哈哈哈……来不及啦……恶魔的契约已经签下了……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他倒了下去,像一滴水一样消失在了地上。 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故事高潮前的预演;但对亚瑟(不知为何人)来说,这是一个悲伤的梦——或者说是甜美的噩梦——的开始。 血色的黄昏,残败的村子,盘旋的秃鹫,充满死亡气息的微风。 “我都……做了什么……”亚瑟·马洛里凝视着自己造就的地狱——也有可能他自己就是地狱——沉默良久。 他回想起那个晚上。“是那个时候开始的啊……” 签订恶魔契约的当晚,他就向全军下达了明日突破作战的命令。也许有人反对,不过他忘了。最终的提案是完全打开大门向敌军突击,似乎有人反对,不过他忘了。时间是第一声鸡鸣响起之时,大抵有人反对,不过他忘了。 马匹行军的震天响声让骑士们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一股激情的氛围燃烧着队伍间的空气。 看到敌人的那一刻,亚瑟是狂喜的,他第一个带头冲锋。也许有人畏缩不前,但是他忘了。 剑刃划过咽喉的声音、伤者的惨叫、战士们的怒吼、战马的嘶鸣、躯体倒下的闷响,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出彩排过的杀戮戏剧,引得亚瑟阵阵狂笑。 “还要更多血!”内心深处一个贪婪的声音大吼着,驱赶着亚瑟不断挥动右手的魔刃。 有那么几个瞬间,亚瑟觉得自己的剑仿佛要溶进鲜血里了,但他无法停下,杀戮的阴毒快感让恶魔的右手无法自拔。 我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光靠想象就能让一个正常人发疯的场景正在我的眼前,我的鼻子前,我的耳朵前演绎。我觉得自己荒谬的骑士梦实际上在那一刻就破灭了。 可是故事还在继续,亚瑟先是在马背上挥剑,后面马儿倒下了,他和他的剑继续向前跳着致命的舞蹈。天空的鏖战结束了,人类的手足相残却还在继续。夜晚的恶魔更加嗜血:他在树林里狂笑,“它好渴,听见没,我的剑刃好渴!”;他在平原里狂笑,“哦!有血的味道!”;他在沙漠里狂笑, “女士们,准备好和我的剑亲密亲密了吗?” 清晨的第一丝曙光照进这片大地的时候,梦中的亚瑟醒了。 “我都……做了什么……” 陌生的头颅,陌生的房子,陌生的自己。 回到自己村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亚瑟拖着被恶魔腐蚀的右手,艰难地坐在了墓园的角落。 “我是王国的盾……” 他的呓语与夜空中的繁星一起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右手已经掉落在了墓地上。亚瑟觉得它已经死了。 光阴荏苒,原来逃离的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生活过的热土。即便这片土地带给他们的只有悲伤,时间也会洗去一切。 没过多久,村子又繁盛起来了。 花园,傍晚与孩子们的欢笑渐渐抚平了老一辈人心中的伤痛,墓园随着遗忘和老去变得冷清。 但人们还是时常能看到身披丧服的念旧的人来到墓园。其中有位总是蹲坐在墓园一角的无名残碑旁,没有人知道他在忆念什么。 故事结束了。我冲出衣柜,跑到那个无名的墓碑前。晒着午后的阳光,我躺了下来,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来到这个墓园,残碑前蹲坐着一个人。
锋利的盾
作者:冬水寒目
更新时间:2024/2/17 23:54:20
字数:62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