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伴随着黑暗再次降临在我的周围,可我却没有勇气回头去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手枪不知什么时候被我丢掉了,我只拿着手电,跌跌撞撞地沿着通道继续向前跑。
其实我能猜到杰夫出了什么事,只是我不愿去想。
我想起小时候在老家猎杀格里芬兽的事情:每年冬季来临之前,我们都要上山杀一两头这种猛兽,为的是拿它的皮毛去换些钱,好囤积食物过冬。不过,每年也都有人因此死在山里。我记得有一年冬天的晚上,爷爷很晚才回到家。他回来的时候满身披着雪,一脸的疲惫。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这样回答我:
“克里斯死了。”
我以为他说的是什么别的克里斯。但我最后终于明白过来,我认识的,曾经生活在我身边的某个人,永远地消失了。
克里斯是我邻居家的孩子,还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对我来说,他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
第二天,姐姐就离家出走了。她一句话也没留下,没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爷爷也因此不得不重新拿起猎枪打猎,因为让我一个人进山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我虽然不是军人,不过我猜失去战友的感觉,就和失去朋友的感觉差不多。
当然,我不愿多想。
我几乎是打着滚地跑到水泥道的尽头,一段长长的铁扶手挡住了我。我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那里安静得可怕,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
但我知道那里有人,而且说不定正朝我这里追来。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手电的光像一条柱子一样在空中扫来扫去,借着它,我看见自己正站在一条建在高处的金属走廊上,下面似乎是个存放军火和器材的地方,到处都摆满了铁箱子。这个仓库大得可怕,不论我把手电向前或是向左右两边照去,都看不到墙壁。没有灯,单凭着手里的这个破电筒,我能看到的范围实在有限。
“好吧。”我自言自语,“随便找条路走吧。”
我沿着走廊向前快步走去,脚下则不断地发出“踏踏踏”的声音。我不知道这声音会不会引来那群“主教”,但这时候我没别的选择。
让我吃惊的是,走廊尽头的阶梯竟然是通往上方的。也许我找错了路,通往下方的阶梯应该在我背后,但我不敢再走回头路。
我硬着头皮向上走去。和刚才那个走廊一样,阶梯尽头也是一个紧贴着墙壁的金属过道,不同之处在与,这个走廊靠着墙壁的一边开了一扇扇铁门,不幸的是,这些门都被紧紧锁住了。
“我可没力气再推一次了。”我嘀咕着,向前继续走去。忽然,我觉得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我回过头,用手电照着身后。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大了,但我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忽然我意识到,在这一片漆黑中打开手电根本就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于是我立刻把它给关掉了。
当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我看见一道道红线从远处的墙里射出来,直指进仓库的空气中。那些“主教”一定已经打开了那扇铁门,并且正从水泥道里追来。
我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紧追不舍,但恐惧拖着我的双腿开始逃跑。我不敢打开手电,只能在一片黑暗中一边扶着墙壁一边向前摸索,同时还要竭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也许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在我背后紧跟着我,但我一次也没有回头。
我不敢。再说,我眼前一片漆黑,即使回头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忽然我扶着墙壁的手摁了个空。失去重心的我往侧面栽了进去,狠狠地摔在水泥地上。我头晕眼花地站起来,却看见黑暗中有一颗红色的光芒立在地面上。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向它慢慢走了过去。
“咦?”我轻轻地叫了一下。我还没走到那红光前,脚下似乎就踢到了什么东西。我蹲下来,伸出手慢慢地摸索着。着手之处是一个金属箱子,光滑且冰冷,并且一直向那红光延伸过去。我一边摸着那箱子,一边走到了红光的前面。然后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盏红光就是从箱子上发出来的。
“不过这形状……”我小声念叨,“这是棺材吗?”
我敢肯定不少人都听过鬼故事。但是我现在似乎就在经历一个诡异到不能再诡异的事件,所以如果我能平安回去的话,我一定会把“在一片漆黑中摸到一个亮着圆圆的红灯的金属棺材”的故事讲给别人听……当然,那群阔少就算了。
我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来:不管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应该足够把我也装进去了。或许我可以躲在这里面,这样那群“主教”就找不到我了。
我在箱子上又找了找。我虽然摸得到箱子的缝隙,但却推不开它。也许这个箱子不是这样打开的?
我盯着那个圆形的红灯看了看,然后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会发生什么,我都豁出去了。
我在红灯上轻轻一按,它立刻就向下陷了进去,接着忽然又转成了绿色。箱子发出一阵嗤嗤的响声,然后向侧面慢慢打开。里面淌出了乳白色的光芒,毫不刺眼,把我的四周渐渐照亮。我终于看清,自己正在一个大门敞开的房间里,四周布满了各种机械仪器。而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不断飘出雾气的银色箱子。
这东西,确实是个棺材……吧?我这样问自己。
因为在箱子里的,是一个侧着身子,正在沉睡的美丽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