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城内的某条不起眼的巷子里。
长安确定眼前破烂的宅子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后,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不大,墙根里镶着一颗树。此刻正值盛夏,能听见树上的蝉鸣。
长安踩在草地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是姐姐吗?”
一张小脸从屋里探出头来看着长安,看见不认识的人,女孩被吓了一跳。
“这里是常将军的宅子吧”
长安看见眼前稚嫩的脸,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女童迟疑了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女孩身上的衣服很朴素,有些缝缝补补的地方。
“看着不像父亲的佣人,年龄也太小。”长安心想。女童低着头慢慢走到离长安几步的地方。
“这屋子已经被常将军卖出去了,我来看看。”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是买下它的人。”长安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温和的笑笑。
“我……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宅子,你说是你的,你有证据吗?”小女孩抬起头,有些怯生生的看着长安。
“你住在这里吗?”长安环顾破旧不堪的内院。
“嗯,一个人住在这里。”
“你多大了?”长安笑着问小女孩。
这句话好像碰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小女孩忽然冲过来把长安推出门外。眼看着大门也要被关上,长安才反应过来不能让她关门。
“我是买下这宅子的人,来看看宅子。”长安一边推门,一边说。
“我不信,姐姐说没事问我年纪的都是坏人!”长安没想到女童看上去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
“你别推了,我不是坏人,你先听我说”长安有些无奈,一只手推着门。
女孩满脸通红,还是拉不上门
女孩拉了几下,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不是,等一下,喂……”
这回轮到长安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摸摸女孩的头,抱起女孩走进屋里。
屋里比想象中的干净不少。一间灶房,两间屋子。大堂有一张看上去就很旧的大桌,角落放着几张粗糙的竹凳子,应该是住在这的人自己做的。
至于里屋的床,看起来就梆硬梆硬的。旁边放着张小一点的桌子,凳子倒是木头的。
说不上家徒四壁,不过也差不多。
女孩给长安搬了个凳子,然后抹了抹眼泪,自己也坐在凳子上看着长安。
“你今年多大了”
长安温和的摸摸女孩的头
“应该,十有余岁吧。我不知道,你问姐姐好了。”
女孩此刻看起来没那么怕他了。
“我不是坏人,你不用怕我的”
“姐姐说坏人都说自己不是坏人。”
长安笑了一下。
“你说的姐姐呢?现在在哪?没看见她。”
“姐姐出去做工了。”
“做工?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布什么的。”女孩歪了一下头。
“平京城大的很呢,做什么都有。姐姐肯定是最能干的那个。”
“那,你叫什么。”
“姐姐说我叫三水。”
“姓呢?”
三水的眼睛暗了一下,摇摇头
“我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姐姐不说。每次提起姓,姐姐就会变得很难过的样子。姐姐还说我们已经不是过去那样的人家了,姓只会让人来找麻烦。”三水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看看太阳,又伸出手看手背。
“嗯,姐姐应该马上要回来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你问姐姐吧。”
“你怎么知道的?”长安有些好奇。
“看出来的。”三水有些骄傲一样的说道。
“相术?”
“那是什么?”三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没什么。”
一大一小两个人把凳子搬到院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三水的姐姐回来。
长安想起来,探头看了看门外。马没跑,不过院里没有池子,也没有马槽,长安就没把马牵进来。想必此刻马已经渴的不行了。
“有打水的地方吗?”长安问道。
“打水要去离这里不远的井,你渴了吗?家里还有水”
“有点,而且我还要饮马。”
“听不懂啦”三水摇摇头。
“就是给外面的大家伙喂水喝。”长安笑笑。
“我去给你打,你等着。”
三水起身跑进屋里,一阵叮铃哐啷的响。
“三水,我回来了。诶,三水,外面的马是谁的啊?”声音从门口飘进院子。
长安站起来,看向门口。
一名长相清秀安静的女子在门口站着,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的表情,看着长安。女子穿着一身白布衣,看上去旧但是很整洁。身上挎一绣着歪歪扭扭的红花的布包,挎包看上去价格不菲。
“你是……”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上去和三水一样有些怯生生的。
“在下长安,到府上叨扰。”长安行了个礼。
女子不慌不忙的回了个礼,这让长安有些意外。
女子一步一步来到长安面前,脚步秀逸,身形玲珑。
“我是尚水,请问有什么事吗”女子娴静的问道。
“这里是常将军的家产,我购下了,如今来看看产业。请问二位是常将军的什么人?”
女子咬了咬嘴唇。
“借住此地而已。”
“嗯?”长安露出疑惑的表情。“是门客?”
女子犹豫了一下。
“说是借住,其实只是擅自搬进来。当初和妹妹人生地不熟来到这里,见这屋子大门敞着,屋内破烂不堪。邻里邻居都说不知道谁的房子,于是姑且住下了,如今这……”
长安听明白了。
“无妨,你们住着就是。”
“这……”尚水有些惊讶。
“我并非什么欺压民女的村霸,既然你们无处可去,且在这里住下就是。只是不知可有空余的房间,能让我住宿。”
“房间……只有一间卧室,别的,只有柴房了。”尚水看着长安。
“无妨,就柴房吧。我也不至于和你们抢房子不是。”长安笑笑。当初自己跟着师傅的时候,什么地方没睡过。
“多谢常公子了,真是善人啊。”尚水又庄重的行了个礼,随后像想起什么一样。“公子也姓常,莫不是常将军的家人。”
“本人姓长,长短的长。和常将军并非同姓。
“这样啊,看来是我多虑了。”尚水婉约的笑了一下。
“你猜对了。”长安在心里想。
如果放在其他四个国家里,长安可能还要跟尚水比划半天,也许还要举很多例子她才能听懂。不过这里是炎国,炎国女子识字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毕竟炎皇早在近百年前就兴办公教院了,炎国不识字的百姓反倒是少数,这也是炎国的国力能和其他国家拉开差距的原因之一。
炎皇不只是炎国的皇帝,还是这个世界的传奇。相传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了,他执行的政策和其他国家的皇帝也不一样,有些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不过也正是因为炎皇做的事情,炎国才能如此强盛。
于地形来说,炎国靠山,离永泽较远,水资源比不上建在永泽附近的泽国。于山来说,炎国靠的山又不够高大,铜铁比不过西北的坚国。从土地来说,也比不过坐落在平原地带又接近永泽的合国。要说道路,也比不过占据要道,以商业为主的孜图国。
传说,炎皇出现在炎国最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一人带着起义军斩杀了一条白蛇起义,引起无数人号召,带着人们推翻了原来的幽国,将幽皇斩首示众,最后在幽国的土地上建立了如今的炎国。
自己祖上,就是最早一支跟着炎皇起义的那几个人。这座破烂不堪的宅子,其实就是常家的祖宅。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荒废了。
长安不相信这些故事。怎么可能一个人就能推翻一整个强大的帝国。当时的幽国虽然已经开始衰落,但一国之兵,怎么可能是几个乡野村夫联合在一起就能推翻的。再说炎皇活了几百年,那更不可能,没有人能活那么久,估计只是不同的人用同一个名号而已。毕竟有人说炎皇每过几十年就会换一张脸,应该就是这样。看着破旧又狭小的,被称为祖宅的地方,长安确定了这个事实。
长安这次来,是为了找一样东西。
一样能杀掉炎皇的东西。
长安不恨炎皇,甚至听过炎皇的事迹还有些喜欢他。但是无论是师傅,还是父亲。都告诉长安,他是天命之人,他是注定杀掉炎皇的人。十几年来,长安随着师傅去过无数地方,无数次遇险,无数次死里逃生,磨炼出来一身本领。只为了一件事,杀掉炎皇。自己的武艺已经齐全了,这次来是要找一样东西。这东西能让长安知道,什么是炎皇的弱点。为什么要杀炎皇,杀了炎皇之后要做什么。长安不知道,长安也没想过。因为那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想就好。
如今常安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