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着白洁的婚纱,似乎散发着莹洁而纯洁的光。我看向长清,笔挺的白色西装衬托着他爽朗的笑容。
教堂的椅子上坐满了前来参加婚礼的村民,以及远道而来的友人,他们大多数是长清的大学同学和工作上的同事,他们的交情很好,甚至愿意飘洋过海为自己的朋友庆祝婚礼。
这说起来似乎有种我被轻视的意味,但我明白自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所有人都是为了长清而来,而不是我,我唯一的朋友就是现在身着伴娘服的乔安娜。当然,与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也很努力的改善了自己社恐的毛病。换做以前的我,是一定不敢举办婚礼的,特别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安东尼奥身着白色的神父服,手持两根白色的长蜡烛,分别递给我和长清。接着一步步引进我走到了教堂中心的圣台,叔叔和乔安娜跟在我们二人的身后,婶婶坐在靠在座椅位置的轮椅上,和蔼的笑着。
由于没有请专门的乐队,音乐是由音箱来放的,在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中,安东尼奥对着我们发问了。
“徐长清,你是否真心和愿意迎娶站在你面前的女子,弗洛伦丝,成为你的妻子?”
“我愿意。”
“不会移心别的女子?”
“不会。”
长清回答的没有丝毫的疑虑,接着安东尼奥看向了我。
“弗洛伦丝,你是否真心和愿意嫁给站在你面前的男子,徐长清,成为你的丈夫?”
“我愿意。”
“不会许身予其他人?”
“不会。”
我也迅速肯定的回答了,这时,我听到了背后传开了叔叔的啜泣声,他一定是在为这一刻感到喜悦。
“愿主保佑天父、圣子及圣灵,现在、未来及永远。”
“阿门。”
安东尼奥神父将两顶华丽的冠冕分别在我和长清的头上各盖了三下,最后停留在了长清头上,接着以同样的方式,将另一顶冠冕也停留在了我的头上,被身后的叔叔和乔安娜分别抓住。
安东尼奥拿出了一个金色的十字架,引领我们绕着圣台走了三圈,接着来到了离来宾较远的台子上,最后用其在我们身前各点了两下。
教堂中响起了欢呼和庆贺声,到这里为止,婚礼的福音部分便结束了。长清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婚戒,接下来他会为我带上,同时我们将会接吻。
可就在这时,来宾们的欢呼渐渐停止,转为了平静,紧接着传出了嘈杂的声音,正在议论着什么,他们的目光正聚焦在我们的头顶上。我不禁顺着目光抬头看去,在教堂大厅的二楼围栏边,此刻正站着一位老妇人。此时我才惊觉的发现,那个轮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了,婶婶正站在那儿。
“老伴儿?你怎么在上边去了,快点下来!”
还是叔叔先开口了,婶婶腿脚不便是众人皆知的,她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上去的。但婶婶不但没有下来,反而利索的撑起了双手,站到了围栏上。接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纵身一跃,伴随着某些东西支离破碎的声音,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身旁。
“啊啊啊啊!”
我听了到了尖叫,我不清楚是座位上的某个人,又或者是我自己的声音,血液从婶婶的头低下流淌出来,我看见长清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了婶婶,企图把她给扶起来,检查伤势,并且他向周围人喊着拨打急救电话。
我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来宾中远洋而来的客人们,他们的神情中都有着惊恐和错愕,并且变得极度夸张,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刚刚极度的恐惧刺激了我的大脑,他们在我眼中看起来像某种人羊结合的怪异生物,并遇到了狼群。
但周围的村民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们毫无表情,如同木头人一样呆坐在座位上,只是面庞有着抽搐,他们静静的注视写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平常不过的事情。
正当长清准备将婶婶扶起,检查伤势的时候,婶婶的身体突然剧烈的抽搐了一下,令站在边上焦头烂额的叔叔一喜,还有救!接着,正面朝下落地的婶婶,头部以180度径直转了过来,看向了长清,她的双手双腿的关节也扭转了过来,接着支着地面反转了过来,像一只蜘蛛在地面上爬行!
这个场面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吓坏了,但这只是开始,婶婶以极快的速度爬行并扑向一位外国来宾,令他避闪不及,接着用力从他的脖颈处撕下了一块肉!
“大家冷静,快点离开教堂!”
安东尼奥神父高喊着,在场的来宾伴随着尖叫声,从座位上站起来,企图跑出教堂,却发现不知何时教堂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甚至还挂着一把大锁,旁边正站着几位面无表情的村民。
与此同时,其余的村民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们的手上拿着锯子,斧子,锄头等各式各样的农具。接着,那副一直在我脑海中略有察觉的怪诞感终于挣脱了束缚,村民们的外表开始就不同程度的异化,血肉从表皮下钻出,眼睛分裂成数十数百个密密麻麻的小眼,手指变得细长黏滑犹如触手,下颚骨收缩让脖颈和头颅融为一体。
甚至到场的孩童也是,他们的嘴角裂开到了后脑勺,眼睛完全消失,头部变成了一个类似翻盖的结构,一笑便会露出内部全是尖刺如同棱皮龟的恶魔之口。
边上的叔叔跌跌撞撞的撞到了音箱,歌曲切换,由庄严肃穆变为了欢快激情的仲夏夜之梦的前奏。
我被这幅骇人景象震慑的无法移动,直到长清的话语渐渐在我耳边清晰,我才被他抓着走到了远离座位区域的地方。村民们用农具挥砍劈向那些没有陷入疯狂的来宾,用口撕咬他们,切断他们的肢体,挖出他们的内脏。
那个先前被婶婶咬断脖颈的男人,居然重新站了起来,身体也产生了异化,撕咬起了他身旁刚才还在为了他而哭泣的女伴。洁白神圣的教堂瞬间被鲜红所污染,回荡着尖叫和孩童们的嬉笑声,以及欢快激昂的乐曲,宛如地狱。
“乔安娜!”
我看见准备逃离的好友,被村民们的黏滑触手缠住,拖向了人堆之中,接着传来了人体的撕裂声。我不理解,我无法理解,明明在数分钟前还是我的婚礼,是我最幸福的时刻,这一切的怪异应该是梦中都少会出现的场景才对,但却真真实实的上演了,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兀,让我不自主的敲击自己的头部,想要清醒过来。接着,我的手腕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
“弗洛伦丝!冷静下来,该逃了!”
我看见长清的眼眶是红的,但是他的声音却相反的沉稳,我知道他一定是在故作镇定。是的,他的婶婶,与他曾经相处的村民们,不知是何原因此刻全部变成了怪物,并且还在杀其他的来宾,他应该才是此时此刻最为痛苦的人。可是,我们又该逃去哪呢?
所幸的是那些村民还在沉迷于杀戮之中,而且行动较缓慢,暂时将跑到二楼,距离较远的我们晾在一边,才能让我们有了数十秒的暂时生存,我们试图打开身后的大门,但是无法开启,在这个密封的教堂,我们又能逃到哪去才能躲过这么多数量的村民?
安东尼奥在动乱的开始就被一些村民围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死亡,他挥舞着那个金色的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让周遭的村民安静了一些,并没有对他攻击。接着,他对远处的长清高呼着,并且扔出了什么让长清一把接住,那是一把雕刻着花纹的钥匙。
“用那把钥匙打开大门快走!会有地方能够逃出教堂的!”
“那你呢?!”
“我对教堂很熟悉!我知道这个大厅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不用管我!这些村民暂时无法伤到我!”
在长清和安东尼奥的对话之时,一个黑影出现他的身后,猛烈的向他的脖颈张开了血盆大口,但伴随着当啷一声,那个身影的头部遭受了重击,被击倒在了地上。是叔叔,他的外表也产生了异变,但是仍旧可以从衣物辨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带血的花瓶,刚刚的情况太过紧急,我不得以用身旁花瓶直接砸向了叔叔。并且我不断的挥舞着,敲击着仍在抽搐的叔叔,甚至险些对着前来阻止我的长清也打了下去。
“冷静下来,我没有受伤。”
注意到这件事的长清并没有责备我,而是感激的向我点头示意,接着拉起我直奔大门。底下的村名此刻似乎已经对其余的来宾完成了同化,开始一同向上追来。
长清不舍的看了地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叔叔一眼,最后毅然决然的打开了门选择离开。再离开大厅的最后,我看到了人群中还在苦苦挣扎的安东尼奥,一位村民狠狠撕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进入大门,我们立刻将其反锁上了,厚重的大门另一侧传来了重重的撞击声,大概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打开,让我们有了松口气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