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泰赫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着急，一会我给波伊安排好了自然会回答你的疑问的。唔，波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我得给你松开。”
说着，拉泰赫把顶住波伊下巴的手松开，让波伊的头和他的胸膛分开。波伊终于得到了放松的机会，迫不及待地扭了扭脖子。虽然面朝前方看不到拉泰赫的脸，但波伊权当拉泰赫就在他的对面，没好气地往前没啐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凉飕飕的。”
“那没办法。你的腿总是动来动去的，不压住你，我怕我走起路来撞伤你的腿。”拉泰赫不把波伊的抗议当一回事，依旧把波伊的屁股露在外面，任由微凉的空气揉捏。
说来外面正是春夏之交，而这座城池却仿佛有着自己的规律，正值秋日，城外的林子开始落叶，而在死亡看守的大门之外则仍是郁郁葱葱。
伊丽莎白和克拉克的衣服除了变换形状外还能提供保暖功能，这对于克拉克不是必要，而对于伊丽莎白却帮了大忙，让她不至于为换衣而苦恼。
至于波伊嘴上说着凉飕飕的，实际上只是他对温度变化很敏感，并没有不适的地方。这城里没有哪个战士是不敏感于温度的，毕竟将肌肤裸露在外的趣味包括展示自己的私密，而对于裸露者，想要知道自己确实展露了肌肤，最直接的做法不是用镜子，而是用皮肤感受风与冷暖。对于这一点，城中居民都善加利用，极力改善了自己对于冷暖的知觉。
不过有关这一裸露肌肤的行为能带来多大的刺激，近年来在城中也是引起了非议。无论是对于年龄较大的人来说，还是年龄较小的人来说，裸露已经成为日常的一部分，变得习以为常，难以带来新鲜感和惊奇感。同时，城民间的不相识与不关切又让这一行为引人注目程度下降，进一步降低了对裸露者的反馈。
但是有些人又提出了另一种观点，认为将肌肤裸露在外能够更好地感受外界的变化，同时皮肤对风与温度的反应是人体固有的，不会被习惯改变。所以不论周围人是否关注裸露者的状态了，他/她都能从自然中得到足够的刺激。
先不论这些观点，波伊个人是支持裸露的。对他来说，裸露身体是为了取悦自己，也是推销自己的方式。每一个想要与他**的人眼中，首先看到的都是他裸露在外的肌肤，他们通过这来初步判断波伊的身材是否合他们口味；而对他自己来说，他喜欢风刮过自己腋下股间的滋味。
可惜，拉泰赫是不支持裸露的。波伊想到这，不由试着抬头看拉泰赫的表情。但他做不到这一点，他的背被迫压直，脑袋后仰就会撞到拉泰赫的胸膛，他只能目视前方，像个被囚锁住的奔赴刑场的犯人，等待接下来的受刑。
克拉克侧过脸看向伊丽莎白，她还是穿着那件开了高叉的修女服，但是又用巧妙的步伐将自己的双腿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深蓝色的裙身，深蓝色的头巾，蔚蓝色的眼睛，却有着雪色的双手与金色的长发。伊丽莎白本来是打算将自己的修道服变得正经一点的，但是却拿不准这座城里对服饰的接受程度有多大，最后还是遵照了但丁的建言，让衣服保持它的原貌，相信神所指出的命运的规定。
克拉克又低下头看向自己，棕色的粗花呢西装。在入城前他本以为这种装扮会马上被人认出不是本地人，但在但丁的劝说下，他也没有改变衣服的外在。结果他惊讶地发现这样子打扮的人在城中绝非少数。经由伊丽莎白向宾博求证后，他知道这是因为城中认为裸露肌肤的状态是要与严实地穿着衣服相对应的，所以很多人同他一样穿得严实。
伊丽莎白没有接着向拉泰赫搭话，他也认为自己不应该多嘴。作为不通语言的人，他常莫名感到害怕，畏惧于自己是否拖累了但丁与伊丽莎白。但丁与伊丽莎白单是走在街上听人交谈就能熟悉起这个城市，熟悉这里的社交规则与距离，熟悉这里人的思考方式，他却做不到，只能窝在房子里当护卫。
四人安静地前进着，穿过透明的楼梯和眩目的过道，迈过无数棱形折射出的光彩，逐渐地，伊丽莎白看到了一点暗色，随着四人的接近，那抹无光点域越发巨大。而当四人站到了它的面前，伊丽莎白才看清了黑暗的面貌。
里面是蠕动的黑暗，光照在上面显得五光十色，拉泰赫低下头，他也看不到波伊脸上的表情，但他却能感受到波伊的颤抖。
“我以前应该没带你来过这里。”他低声道，“一般我拿来招待你的都不是用人类制成的。人类制成的产品更稀少一点，也更疯狂一点。城外那些发了疯的人也是如此，阴暗扭曲。放心吧，我经手的产品是无害的，不会像城外的怪物一样会伤到你。”
“我可没听说过魔物是这样的。”波伊说道，“我以为最多跟触手乳胶衣一样。”
“因为那些城外的魔物都被圈养了起来，所以你没见到而已。”拉泰赫答道，“而且这里的人类——实际上其中也普通的恶魔，彼列之类的，但在变成魔物后跟人类没什么差别——得到了比较厉害的赐福。”
伊丽莎白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暗色，扑腾的，不定形的黑暗。牙齿的咬合声，舌头的摩擦声，眼珠的爆裂声与水体的拍打声，它的肢体——如果说它有肢体这一概念的话——搅合在一起，扭曲向内，而又被膨胀向外，它极力试图成为一点，但它没有这样的力量，最后只能膨胀变大。
浓郁的魔力气息和精神力散发出来，就连克拉克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数不清的“存在”。就仿佛它身上的每一个肢体，每一个分子都有自己的欲望一般，迫不及待地从彼此间的结合繁衍中获得满足，它完全郁结成一块。
“女王陛下曾经面对的东西比这要更为可怖，因为她面对的是有力的魔物，而不是无害的魔物。”拉泰赫说道，“她也由此明白了如何通过自我获得欲望的满足，但这还不够，所以她还有其余三个试炼。”
“这是第一个试炼，波伊。”拉泰赫说道。
波伊停止了抖动。拉泰赫顺势松开抱住他的手，波伊穿着踩脚袜的双脚落到玻璃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声音传得不是很远。
“好吧。”他说道，“这点事情还拦不住我的。你都说了无害，我总是没事情的。”
他又回头看了看拉泰赫的脸色，那张脸露出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表情，充满了阴郁，愤恨与不安。
“我觉得问题不大。”他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说无害吗。”
拉泰赫缓缓点了点头。
“呃，那我进去了？”波伊试探着问了一句。自然这不是在问伊丽莎白和克拉克，从见到拉泰赫的那一瞬间，他就没再看向过伊丽莎白和克拉克。
“去吧。”拉泰赫从唇齿间挤出字句。
波伊转身，钻入了暗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