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脸上清浅的笑容有着瞬间的僵硬。
「欸……？」
围过来的女生们却没有停止叽叽喳喳的问话，反倒是更兴奋了起来。
「我听说木村学姐和藤原君似乎以前就认识，昨天还在学生会门口聊天了，莫非是在交往中？」
「你知道的吧？呐呐，我们真的很好奇耶。」
「快和我们讲讲具体的情况啦。」
她们嬉皮笑脸的将惠围在中间，询问的态度算不上友好，更像是逼迫。
面对着女生们的围堵，惠沉默了半晌，紧接着展露出了一个温和又礼貌的笑容。
「哥哥与木村学姐曾经在一所中学就读，其余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说完，她便不再说话，而是规矩的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好。
「欸？可是……」
「差不多得了吧，你们。」
坐在惠前面的小春转过身，伸出食指在桌上叩了叩，语气不善。
「如果真的想知道就去问当事人啊，这和惠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只是好奇啊……」
那群女生还想说些什么，小春歪着脑袋指了指已经阴沉下脸色的枫，有些无语的提高音调：
「哈？当事人就在身边你们也敢嚼舌根？你们应该不是我们班级的人吧，翔太？」
她话音刚落，翔太便露出笑眯眯的神色走近，仔细看却能发现眼底的寒意：
「是不是走错班级了呢，各位？如果找不到自己班级的路，我可以去找教导主任领迷路的你们回去哦。」
翔太站在惠与枫的身前，阻拦住了那群人探究的视线，紧接着给自己的几个好友使了个眼色。
「这都是谁啊？出去出去！」
「随便进别人班级也太没礼貌了吧！」
众人立即叫嚷着，将那群人直接推搡了出去。
「欸，等等……」
眼看着那群人走了，小春这才扭过头看向惠：
「小惠，没事吧？我刚才在补觉都没注意那群人进来，应该没吓到你吧。」
闻声，惠的脸上仍旧挂着亲和力满满的笑容，像是不太在意的摇了摇头，恰巧上课铃声响起，大家也没再说什么，各自回到了座位。
——
枫盯着在自己左侧专注听课的惠，心里难免有些焦躁。
刚才他以为那群人是来找惠交朋友的便没多加阻拦，谁知道竟然是来问乱七八糟的八卦的，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惠，如果不是小春和翔太帮忙，惠估计还会被纠缠很久。
他自责的攥紧了笔杆，想等下课和惠好好道歉。
然而下课之后，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惠后脚便戳了戳小春的后背：
「小春，要不要去买饮料？」
「欸，好啊！」
小春立即兴高采烈的应下，笑嘻嘻的跟着惠出门了。
枫甚至没有任何插话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他察觉到内心的焦躁愈演愈烈。这是一种很难描述的情感，就像突然空了什么东西似的，正逐渐侵蚀着心底。
最后，直到放学踏上回家的路，惠都没有再和枫多说一个字。交流自然是有的，但仅限于必要的话语。
车上，惠安静的阖着眼，呼吸均匀，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令枫心情七上八下。
就在昨天，他们还在房间复刻漫画书中的经典桥段，二人都面红耳赤，逃之夭夭。
今天却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枫无法理解，这种不在自己掌握中的事已经多久没有发生了呢？他从不主动去创建与人的羁绊与联系，但人类毕竟是群居动物，必要的交流只不过是为了融入这个社会。他不懂为什么惠刻意躲避自己。
她生气了吗？
为什么？
我有做错什么吗？
枫不住的反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这让他更加焦躁。
要不干脆去道歉算了……但原因呢？为什么他要去道歉呢？
他的思绪逐渐混乱了起来。
以至于回家后，奈奈子就发现了两个人都不太对劲。
「欢迎回来——欸？」
惠是肉眼可见的安静与疲惫，枫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给人的感觉却无端有些憔悴。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奈奈子皱着眉看向枫，有些严肃的说：
「及时沟通才不会误会彼此。距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现在去枫的房间讲清楚，嗯？」
她敏锐的察觉到应该是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坚定的给他们提供了解决方案。
*
房间内，二人并排坐在床边，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枫有些难以忍耐这样的氛围，却听见惠低着头，用颤抖又轻柔的声音开了口：
「抱歉…」
这声道歉让枫的心瞬间紧了起来，他口干舌燥，一时间竟然连话都说不出。
啊……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明明想要说些什么，嘴巴却像被什么捂住了般无法发出声音，枫只能半张开唇，呆愣的看着惠无助抖动的身体。
她抬起手背，用力擦拭着不受控制溢出的眼泪，滚烫炽热的泪水从指缝间跌落。
「抱歉，我…我的情绪很糟糕……」
惠啜泣着，声音细若蚊蝇，紧接着咽下哭腔抬起头。因为手背胡乱摩擦导致她的眼角泛红，与泪水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格外令人心疼的模样。
枫瞬间感觉到无尽的悲伤扑面而来。
她在哭，她很难过，但是她在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呢？」
枫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声音并不平稳，略微发着抖，和眼前的惠一样。但是他心里那种堵塞的感觉却瞬间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溢于言表的心疼。
「因为…我莫名其妙的对哥哥发脾气…这是不对的，我知道，虽然我知道，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惠的话说的磕磕绊绊，表述的并不清晰，但她仍旧努力的开口描述着心里的想法，最后猛地顿住，狼狈的又抹了抹眼睛。
「真的没什么，只要让我自己静一会就可以了…这和哥哥没关系。」
她嘟囔着，还是没勇气完全表露自己的想法。
其实真的没什么。
只不过是被问到喜欢的人和别人的绯闻，有些寂寞而已。真的仅此而已……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刻意躲避枫，甚至没有任何交流。
枫看着陷入自责情绪中的惠，呼吸沉重了起来。他仍旧不理解惠为什么如此难过，有些干巴巴的询问:
「是因为他们问你关于我和樱雪的绯闻让你不快了吗？」
听到这声问话的惠止住了哭声。
她缓慢的站起身，制服裙摆微微晃了数下。枫坐在床上，倒是比现在的惠矮上一些，惠垂下哭的通红的双眼，与他四目相对：
「如果我说是的话，哥哥觉得我是因为什么才不开心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