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可不像是一个正道的剑宗小师妹会干出来的事情啊。
宋时鸢面对着小狐妖的质问，沉默了片刻。
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你肚子里的孩子，和妖核善上的永恒标记……是我的过错。”
“所以，我理应为此负起责任。”宋时鸢正色道。“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小狐妖微微咬着银牙，声音中带着痛楚：“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的永恒标记和灵胎，是你造成的吗？”
宋时鸢叹息了一声，目光却不敢直视小狐妖的眼睛。
“那天晚上……是我的无知和愚蠢，才会让你有了灵胎，才会受了永恒标记。”
她认了，她居然真认了！
这个剑宗小师妹，竟然会撒谎啊。
她也很不会撒谎。
……不，她也不算在撒谎。
她压根就没有直接回答小狐妖的问题，而是用话术巧妙地避开了问题的答案。
口中却说着一些模棱两可的事情。
可是，在这个语境下，任谁都会觉得她是承认了孩子是她的，永恒标记是她种下的。
更何况，她面对的是一个失去记忆的纯真小狐妖呢？
这个剑宗小师妹，真的学坏了啊，居然学会用话术去哄骗一个没有记忆的小狐妖。
如果这个被骗的小狐妖不是陆竹心的话，或许真就被她蒙混过去了。
小时鸢，居然能够为这只小狐妖做到这一步？
可惜了，这么明显的谎言，真的很容易拆穿呢。
小时鸢，确实不会说谎呢。
……
宋时鸢看见，面前的银发狐妖少女，脸上闪过了一丝挣扎和痛苦。“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宋时鸢回答：“我会照顾你，我会对此负责，不会说谎。”
“此心、此志、此情，天地为证，日月可昭。”
剑宗小师妹言辞诚恳，此刻眼中没有半点虚假之意。
这番话，对于宋时鸢而言，已算重誓。
陆竹心在心里轻笑。
她倒是很好奇，小时鸢到底会为了她做到那种程度。
“所以……”小狐妖话语中带着哽咽：“对我做出如此禽兽之事的人，真的是你吗？”
“对不起。”宋时鸢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呵……
陆竹心好烦这种不讲人话的人。
她大概已经明白这个剑宗小师妹想要说什么了。
反正不管说啥都是她的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这样模棱两可地蒙混过去。
诶！
陆竹心还想亲耳听小时鸢说明昭兮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呢。
那多有意思啊。
看来，这个小丫头，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将这种话说出口啊。
“所以，先前你才会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用法术帮我洗衣，帮我打水，帮我清扫，是么？”小狐妖压抑着哭腔。
“是……”宋时鸢见状，内心愧疚更深：“我只是想，补偿你……”
啪——！！
回答宋时鸢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宋时鸢愣住了。
她看到面前的小狐妖还保持着举起手来的姿势，她的手背上已经肉眼可见地红了一片了。
“补偿？我需要你假惺惺的补偿吗？！”小狐妖红着眼眶怒斥：“我和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要这么对我！”
泪水，在她漂亮的狐狸眼里打着转。
她手上再次用力，像是想要再打宋时鸢一巴掌。
不过，巴掌还没有扇出去，就被宋时鸢抓住了手腕。
“别打了。”宋时鸢柔声说着。“你看，你的手背不疼吗？”
“这都打红了。”
一边说着，宋时鸢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点翠绿色的药液，温柔地涂抹到小狐妖的手背上。
仿佛小狐妖才是被打的那个人。
剑修锻体，骨如铁，皮如铜，肤如钢。
虽然宋时鸢这张小脸看上去也是白白嫩嫩的，但是隐藏在这幅白嫩皮相下的，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强劲肉体。
这娇弱的小狐妖竟然用自己的小手去打宋时鸢的脸。
宋时鸢的脸是不会疼的，但是她会心疼小狐妖的手。
小狐妖见到她为自己温柔擦药的模样，泪水逐渐开始失控。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的对我！！”
晶莹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地从小狐妖的眼角流淌出来。
她举着小拳头，一拳一拳地锤着宋时鸢的胸口。
宋时鸢看着她，眼神温柔地像是要将她化开一样。
剑修的骨头虽然是硬的，但是胸脯还是软的，锤上去之后，小狐妖的手不会痛。
宋时鸢放任了小狐妖的发泄。
等到小狐妖都打累了，她才轻柔地说道：“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你别碰我！”银发的小狐妖拍开了宋时鸢的手，她依然在嘤嘤哭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对不起……”宋时鸢依然在道歉。
“我不要听这个，我要你告诉我原因！”小狐妖说道：“我要你直接告诉我，我身上的标记是不是你种的！我肚子里的灵胎，是不是你的！”
宋时鸢微微一怔。
陆竹心知道，宋时鸢无论如何都无法证明这个东西。
这个谎言，本来就会很轻易地被揭穿。
永恒标记能够排除外人的纯阳之气，只要宋时鸢向小狐妖体内注入自己的纯阳之气，就一定会露馅。
所以，她一定不敢这么做。
此刻，陆竹心很想知道，当宋时鸢被如此连续质问的时候，她会如何继续来圆这个谎？
是继续语焉不详地和小狐妖打太极？还是再想其他的什么说辞。
小时鸢，你会怎么做呢？
“我……”宋时鸢张了张嘴巴。
她看着小狐妖那张伤心欲绝的脸，心里疯狂地涌现出来一个想法。
她不知道这样的念头是如何诞生的，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
对于失去记忆的小狐妖而言，宋时鸢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对于她的靠近和示好，只会本能地感觉排斥。
可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曾经是她很重要的人呢？
宋时鸢可以顺理成章地留在她身边保护她！爱护她！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
当这个念头从宋时鸢脑海中诞生的时候，它就像是秋天草原上的一抹烈焰，怎么都扑不灭。
是的，小狐妖她失忆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个狐宫里，知道那段过往的，只有她和狐仙儿而已。
所以，宋时鸢可以告诉小狐妖曾经发生了什么。她可以为她重新编织一段美好的记忆，来为她掩埋痛苦不堪的过去。
想到这里，宋时鸢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你想知道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
“我们曾经是爱人。”
“我喜欢你，明昭兮。”
